雷霆一击仗剑至天涯

第1175章 大浪潮(2)

牵扯到票易所的问世与兴盛,其实是朱由校有意在推动的,这一切跟天启七年的事密不可分。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君 wanben.info

负责此事的曹化淳,在壕镜,在南洋,是通过各种手段与渠道,购买到被不断抛售的股票,此事结束后是赚了不少,但也是通过这件事,一个惊人的秘密被扒开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股票的持有群体,其中有一部分居然是白手套,而在他们背后站着的群体,查到最后皆指向了东南诸省。

朱由校获悉这一秘闻,就将一些事串到了一起。

先说荷兰,距离大明何其远啊,那就更别提东倭了,从壕镜到东倭的航线,究竟是怎样开辟出来的?

而在这之前呢,是大明频遭倭寇侵袭,行,即便绝大多数是假扮的,但这中间也有真的吧?

这真的是如何获悉大明东南,甚至别的地方的驻防,情况,还有别的的?

只不过这离的久远了,一些真相无法查明了。

除了荷兰这条线,就必须要回到停停开开的海事上了,在明初是叫停了海事,可那是为了解决一些残余势力,为了确保海疆的安稳,可不知怎么了,这传着传着味儿就变了,慢慢就套上了祖制的帽子。

这直接导致了,大明中枢在海贸方面,在关税方面,一丁点的利益都插不进来了,但凡有想插进去的,肯定会出现各种幺蛾子和风波。

朱由校太知其中的厉害了。

从赵宋时期开始,这片土地对海上的开拓进取就没有停过,即便是在蒙元时期同样是这样的。

怎么到了大明,除了在永乐时期开启了郑和下西洋,到宣德时期结束了最后一次,自此以后就没有官方层面的海事了?

这真就是劳民伤财吗?

不见得吧。

还有下西洋,这可不是泛指南洋,而是跨过了马六甲,朝着更远的海域去了,不然应该叫下南洋才对。

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究竟被隐藏了多少真相,这是谁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毕竟有些史料的真伪,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还有一件事,则更坚定了朱由校的想法。

即当时在东南的朱由检、卢象升、魏忠贤等一众关键人物,居然都遭到过刺杀,甚至是下毒。

这些事情查都没法深查下去,因为被抓的这些群体,全都是不知真相的替罪羔羊,这让远在京城的朱由校知晓后为之震怒。

这是逼急眼了,所以才这样做的。

卢象升为何在东南一带被称之为卢阎王,其中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通过遇到的刺杀与下毒,卢象升继而将一批批无法定罪,但是却又罪大恶极的群体,全都给抓起来了,全都给株连了。

而改变的不止卢象升,还有朱由检。

跟最初时比起来,朱由检沉默了,成熟了。

这跟一件事是密不可分的。

只是朱由校下旨严密封锁此事,这才使得外界根本就不知晓此事。

“皇兄,牵扯到中枢所辖诸总署,对外招考之事都已结束了。”

西苑,玉熙宫。

朱由检递上一份奏疏,如实禀明着情况,“通过招考的那些官吏,一应的身份摸查,三院这边给出了定论。”

在过去这段时日,大明对外有征伐东倭,对内有镇压叛乱,而在这两件事下,中枢层面要忙的就更多了,这也使得最初掀起不小风浪的中枢所辖诸总署对外招考一事,反倒是没有太大的舆情了。

没办法,牵扯到利益的事太多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受到对外征伐东倭的影响,中枢层面一些有司颁售债券,这还不包括在朝鲜,以王室王廷的名义颁售的债券,对于普通人来讲这是稳妥发财的好机会,所以肯定是要抢的。

但是对那些不普通的群体,他们要考虑的就不是这些了,而是吃进一批批债券后,能从中获取到什么别的好处。

这世间的事之所以复杂,就是因为牵扯到了利益。

“怎么样?”

朱由校接过那份奏疏。

“有两百多名存疑。”

朱由检眉头微皱,声音有些低沉,“尽管他们的籍贯等没有问题,但是通过一些细查,还是发现部分漏洞,牵扯到的这些人,臣弟已写了一张条子,递到了宗人府这边,由宗卫接管监察。”

“看来,还是有些人贼心不死啊。”

朱由校似笑非笑的将奏疏合上,丢到了御案上,“这些年,被宗卫盯着的存疑群体,规模都有千余众之多了吧。”

“只多不少。”

朱由检皱眉道:“皇兄,当初您为何要叫停在东南的事,明明继续查下去,还能深挖出不少出来。”

“不叫停怎么办?”

朱由校反问道:“废除奴籍之制,东南诸省最先响应的,也恰是因为这样,使得参与奴变的群体锐减。”

“卢象升能统那么多军队,在东南诸省进行镇压平叛,这个根是在奴变

上的,更别提在这场奴变上,还有一批文武,一批不在朕考察内的人晋升上来了。”

“难道你就没察觉到不对劲吗?”

“察觉到了。”

朱由检皱眉道:“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个袁崇焕,在福建一带镇压奴变,就透着不少蹊跷呢。”

“东南有南直隶,浙江,福建,江西几省。”朱由校撩撩袍袖,伸手道:“此外与之毗邻的还有两湖,两广,甚至还有直隶松江府,直隶新安府,这些地方下辖多少个府,多少个县?”

“就不说每个府了,单单是每个县,是不是有几家,甚至更多些的士绅,他们在当地的名望是不低的。”

“而在士绅之上,还有缙绅,这是其中有做过官的,有还在任上的,与他们而言,这是一个怎样大的联系啊。”

“为什么朝廷推行的新政,很多的阻力很大,哪怕是抓了不少人,杀了不少人,这阻力依旧是很大。”

“因为空缺的位置,总有新的人来增补上来。”朱由检不假思索道:“而这些增补上来的人,有些一开始还算积极,但是在位置的时间久了,那就难保会生出别的想法来。”

“这才是最该解决的。”

朱由校伸手道:“风气,不是靠一年半载,三年五载,说改变就能改变的,特权这个思维模式,可不止是在我朝存在,在大明之前可一直都存在着。”

“这是一个长期的事。”

“当初如果朕不叫停,你不会有事,毕竟你是皇室成员,是朕看重的亲弟弟,但卢象升就不一样了。”

“那么多大军握在他手里,一个人说他拥兵自重,这不算什么,但十个呢,百个呢?千万呢?”

“好,就算朕不多想,那朕信任的其他大臣呢?他们就不多想?他们一多想,那会想什么?”

“这会导致什么?”

“东南可能会陷入新的动乱下。”朱由检想了想,讲出心中所想,“毕竟一个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牵扯到的范围太广了,就连邵捷春他们也都牵扯其中了。”

“是啊。”

朱由校轻叹一声道:“所以做任何事情前,都必须要将大义掌握在手才行,没有大义,那就会出现很多隐患与麻烦。”

“就像这次中枢所辖诸总署招考一事,明眼人都能瞧出朕是有意进行科改,但为什么最初吵闹声那么大,现在却没有了?”

“这跟东倭征伐有关,跟内部平叛有关,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进行这件事时,以海关总署为首的诸总署,开启了以此内部反腐肃贪。”

“这有不少人被抓起来审讯,而现在呢,有一些人的罪名已经被定下来了,这其中就有一部分宗卫监察的存疑群体。”

朱由检的表情变了。

这件事他先前毫不知情,国税署长施邦耀,海关署长王应熊他们先前可一点异样神态都没有表露出来啊。

“这件事,当初没有对你讲明,是想叫你好好监察报考诸总署的群体。”朱由校向前探探身,神情正色道。

“吏治想维护清平,这是一个长期的事,且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如果不能从源头就卡好的话,那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

“现在的东南,乃至是大明其他地方,大的问题没有了,可小的问题却层出不穷,但也恰恰是这些小问题,才是最致命的。”

“疏漏了,不关注,小问题就成了大问题。”

“眼下有两件事需要你来做,一个是针对所辖诸总署,三院要展开一次联合巡察,一个是要为后续其他中枢有司招考提前做准备。”

“皇兄,诸总署不是刚经历内部整顿吗?”

朱由检有些惊疑道:“这再让廉政、都察、检察三院再联合巡察的话,是不是有些……”

“多此一举?”

朱由校笑笑,看向朱由检道:“先前的内部整顿,是由中枢的主官,还有各地的主官自发进行的,是,朕不否认这其中抓到了不少,但是皇弟觉得这就完了吗?”

“谁能确保这些主官,一个个就全都是没问题的?”

“特别是中枢派去地方的直属厅,据朕知晓的情况,一些争斗就已经愈演愈烈了,可在此前的内部审查中却很少谈及此事。”

朱由检的脸色变了。

中枢所辖诸总署,派到各地的直属厅,是中枢对地方的掌控,这牵扯到的是各个层面的,可要是直属厅这边,内部都存在问题的话,谁能确保从这些地方呈递到中枢的,究竟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朱由检嗅到了党争的味道。

可这玩意儿,在东林党被连根拔起后,就没有在中枢出现过了。

“皇弟是不是觉得没有了东林党,就没有党争了?”

看出朱由检的变化,朱由校反问道。

“臣弟……”

朱由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种想法不要有。”

朱由校似笑非笑道:“朝中无争,千奇百怪,党争

这玩意儿,可不是东林党独有的,在没有东林党之前,大明难道就没有这个党,那个派了?”

“还有,皇弟不会真的以为,归属到帝党麾下,一个个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矛盾了?”

“皇弟不会觉得卢象升、孙传庭、陈奇瑜他们在地方上,一个个干的事情都是有利于大明的,有利于社稷的,所以就不会有任何骂名了?”

朱由校的话,让朱由检陷入到沉思之中。

“其实这世间的不少事,都是人作出来的。”

朱由校眼神冷了下来,“导致这一切的,就是一个利促成的,特别是一些做官的,这心没有摆正,那他们就会走上歧途。”

“或许为官最初,或许为官中期,或许为官后期,这是谁都无法说准的事,但有一件事,朕可以说准。”

“那就是不管在此之前,在此之后,他们做了多少好事,做了多少该做的事,但只要在变坏的那刻,他们就不纯粹了。”

“高薪养廉推行到现在,大明各级官员,不管是在中枢,亦或是在地方的,朝廷发的官俸,足够他们过上不错的日子。”

“而且这个俸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是每隔几年都会进行一次调整,这为的就是确保官员的利益。”

“但是呢,即便是到现在,依旧有一些人不满足,想要得到更多,倘若是这样的话,那就从一开始就别想着做官,做官只想着升官发财,那要科考干什么?要监察干什么?要朝廷干什么?”

讲到这里,朱由校眼神凌厉起来。

在他不断拉着大明向前时,为大明谋取种种好处与福祉下,可其中的一部分利益,却被这些家伙给侵占了。

这是朱由校绝不允许的。

朱由校当然知道这玩意儿是杜绝不了的,但这并不代表朱由校不会做别的事,除草嘛,那就时不时的来一下,地里的庄稼想要长好,那就要多付出些才行,不然凭什么庄稼丰收?

将吏治这一块儿交给朱由检,朱由校是很放心的,朱由校就是需要其那份嫉恶如仇的态度和做派,来一次次的把刀砍向那些贪官污吏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