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常宁公主显然与她相识，微微颔首，带着几分好奇问道：“戴将军怎么有空在此处转悠？”宫中规矩多，外臣，即便是女将，无事也不得在内苑随意行走。

戴舒桐闻言，也不及掩饰，很是坦荡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她扬了扬手中那枝刚刚折下的、开得正艳的桃花，说道：“回公主殿下，末将是个粗人，不懂什么风雅。只是听闻这宫中御花园里，有着春天里绽放得最漂亮的鲜花，便一时兴起，求了陛下恩准，来此处折枝一二，打算回去赠与我的琴瑟之人。”

她说到“琴瑟之人”时，眼神里掠过一丝温柔，但更多的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坦然。

常宁公主听闻，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又了然的神色。这京城里，谁人不知这位戴将军不喜儿郎，独爱女娘，且与一位女乐师交往甚密。常宁公主轻咳一声，掩饰住那份不自然，只淡淡道：“戴将军真是好雅兴。”

李承胤并未仔细去听她们后面的对话，他的目光，自戴舒桐出现后，就牢牢地凝聚在了她的手上，并非那枝桃花，而是她另一只手里，正无意识地把玩着的一枚玉佩。

那玉佩质地算不得顶好，样式也普通，边缘甚至有些细微的磨损痕迹，颜色是温润的青白色。李承胤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那玉佩质地寻常，样式简单，甚至边缘有些许磨损，看起来旧旧的，毫不起眼。可李承胤却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他的玉佩，是母妃留给他的、为数不多的遗物，当日被李承坤抢去，讥讽嘲弄后，狠狠扔进了冰湖里。

他本以为，随着冰消雪融，这枚玉佩早已沉入湖底淤泥，再也寻不回来了。没想到，竟会在此刻，以此种方式，重新出现在他眼前。

戴舒桐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李承胤那几乎凝成实质的目光。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玉佩，忍不住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探究看向这位沉默寡言、面色苍白的小皇子。

李承胤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转向常宁公主，“皇姐，我有些话，想单独与戴将军聊一聊。”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仿佛是为了解释这突兀的请求，“我想从军，想请教戴将军几句。”

“从军？”

常宁公主惊得差点失态，一双美眸瞪得溜圆，看看李承胤，又看看一旁同样有些讶然的戴舒桐。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该先震惊于这个体弱多病的弟弟竟然生了从军的念头，还是该先担忧他这长得十分漂亮的弟弟会不会被这位“名声在外”的戴将军口头占了便宜去。

但看着李承胤那异常认真的眼神，常宁公主终究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站起身，道：“既如此，那本宫便先去旁的亭子里歇歇脚。”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意思很明白，她不会走远。

等常宁公主的身影消失在花树掩映的小径尽头，戴舒桐便率先开了口，她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语气直接：“四殿下似乎对我手中这枚旧玉佩，很有些兴趣？”

“那是我的。”李承胤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戴舒桐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这少年有点意思：“何以见得？”

“还给本殿。”李承胤没有解释，只是朝她伸出了手，目光执拗地看着她。纵然瘦弱，他此刻挺直脊背，身上竟也流露出几分不容置疑的皇室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