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新丰城破
上个月，灵州战场战事暂停之时。
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三万并州大军驻守新丰城之后，秦军只能退守九峰郡。
一旦秦军展露攻打新丰城的意图，必将招至李氏和郑氏的联合压制。
当时秦军的做法也是在九峰郡和广卫郡布置防务，俨然一副不敢冒进的态势。
当时幽云攻打上伍县不顺，邱尘提到可以联合秦州给李氏施加压力。
秦州主动攻打新丰城，牵扯李氏精力。
为了确保秦州愿意出兵攻打新丰城，邱尘提议与崔氏洽谈，让崔氏出兵攻打豫州。
可随后上京城大乱，直接影响了天下大势，并分散了李氏和郑氏的精力。
秦州不知为何，突然一改之前防守的态势，主动出击，着实震撼了世人。
肖原很佩服，也很羡慕秦牧。
佩服他主动出击的勇气，羡慕他能作用秦蜀两地，不缺兵粮。
肖原站在宣郡城头之上，说道：“关涛，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与秦牧会面，我对这位年轻的雄主非常好奇。”
何宁附和道：“微臣对庆阳侯也非常之好奇。从一介商贾之子，从巴结权宦买官开始，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便成长为雄主之一，着实让人感到惊叹啊。”
肖原问道：“曾有人对本王说过，秦牧将是本王逐鹿天下的路途中较为强劲的对手之一，你认同这个观点吗？”
何宁沉吟道：“微臣看来，秦州确实是一个强大的敌人。幽云和秦州相隔较远，即便秦州攻占灵州，幽云和崔氏攻破恒州，双方之间也隔着中原。
在李氏与郑氏没有失败之前，微臣认为幽云与秦州并不会交锋，甚至还有合作的机会。幽云与秦州能否交锋，还需要看李氏与郑氏弱秦是否奏效。
倘若李氏和郑氏弱秦成功，庆阳侯和秦州将成为历史；反之，庆阳侯和秦州将是主公未来最为强劲的对手。”
肖原皱眉沉思良久，道：“关涛，如今宣郡城破，幽云往后的道路很清晰了。幽云内部有不少官员提到需要重新审视与郑氏的关系，你认为呢？”
何宁正色道：“是否要重新审视与郑氏的关系，既是幽云的公事，也是主公的私事。仅从公事角度来看，微臣认为应该与郑氏重修于好。”
肖原是郑德堂的女婿，在景平十年之前，幽云和郑氏的关系非常之密切，幽云地方很多官员都是郑氏门生。
可自从景平帝驾崩，肖原便开始清扫幽云内部的郑氏势力。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幽云和郑氏都想要逐鹿天下，但最终问鼎的只有一人。
幽云和郑氏既是最亲密之人，也是敌人。
这两年多的时间，肖原为了清扫幽云内的郑氏势力，选择与郑氏疏远。
如今幽云内部稳固了，并且幽云在不久的将来将成为中原势力的一员，确实需要改善与郑氏的关系了。
肖原说道：“关涛，攻破东光郡之后，邱尘回来之后，你代表我去一趟豫州洛阳。”
“臣领命。”
庆云郡。
方胜一脸沉静的站在俘虏的最前方，他感受到李武进戏谑的目光，直接冷笑一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武进平淡道：“方胜，你就这么想死吗？崔公交代过，只要你投降，将成为兖州军的中流砥柱。”
方胜再次冷笑：“李氏与我而言有知遇之恩，无需多说了，老子甘愿赴死。”
闻言，李武进也不劝了，直接挥了下手，让士兵将方胜押下去。
他自然不会杀方胜。
方胜是死是活，要由崔氏来定夺。
李武进接着劝降了其余的敌军将领，无一例外全部不愿意投降。
李武进无奈的下令关押所有俘虏的敌军将领。
随后，李武进叫来偏将。
“立即联系幽云，了解宣郡的状况，另外由你率领两万大军向归仁郡挺进，别给恒州喘气的机会。”
“末将领命。”
庆云郡攻破之后，恒州等于是被破开了一个口子。
只要抓住这个口气，攻陷整座恒州指日可待。
……
上京城。
城中除了军队和劳力之外，死气沉沉。
这座大炎最繁华的城池，已经成为了废墟。
李氏和郑氏宣布接管上京城之后，
立即派出军队和征调民夫清理废墟。
从一开始的五万民夫，到如今一共有十二万民夫在清理废墟。
可饶是征调如此庞大的民夫，废墟清理工作依旧遥遥无期。
紫悦山如今已经成为了荒山和废土。
两千民夫分别在山脚下和山腰间清理着烧毁的建筑。
其中有两百名民夫手持锄头在奋力开挖泥土。
两名汉子靠在一起，目光不时地观察着周围。
“队率，情报会不会有误啊。”
“天子六玺要么在紫悦山，要么就在皇陵。我们的任务就是盯紧墨斋楼、谍报司、夜狮子等谍报组织，天子六玺倒是其次。”
队率很奇怪统领天机星下达的命令。
但既然统领不在乎天子六玺，他们这些小喽啰也不敢有异议。
忽然这时，旁边传来惊呼声。
“军爷，我挖到东西了，好像是一方大印。”
瞬间，周边所有民夫的目光都汇聚而去。
一名黝黑的汉子盯着脚下的大坑，兴奋地手舞足蹈。
一名身穿甲胄的魁梧汉子带着士兵快步跑过来。
魁梧汉子跳下大坑，将一个印玺挖了出来。
“天子信玺！”
魁梧汉子确定印玺之后，深呼出一口气。
“所有劳夫，立即以这个大坑为中心朝四周开挖。”
随后，他又看向挖到天子信玺的民夫，说道：“你的赏钱下工之后就可以领到。”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挖到印玺的赏钱是一百贯，这对所有民夫都是致命诱惑。
因此，两百名民夫甩开膀子挥动着锄头。
两个时辰后，魁梧汉子失望不已。
周围已经挖遍了，但是没有再找到其他的印玺。
放工之后，民夫聚在一起吃饭。
天机星混在民夫之中，低头吃着饭。
“天子信玺出现了？”
“是的，在紫悦山被找到，其他天子印玺下落不明。”
“天子信玺用于祭天地鬼神，出现在紫悦山倒也正常。代王的墓地找到了吗？”
“还没有。”
天机星眉头一皱，道：“再过三天，然后我们我们全部离开上京城。”
“明白。”
天机星率领麾下成员加入民夫队伍，任务有两个，一是寻找代王的墓地，二是寻找天子六玺的下落。
从地文星转述的命令来看，主公对代王坟墓更感兴趣，对天子六玺不感兴趣。
……
灵州，新丰城。
徐力强躲在墙垛之后，胸膛剧烈起伏。
就在刚才，一颗震天雷落在他的身边。
倘若不是他反应迅速，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今日秦军的攻势比往日更加猛烈。
当成千上万的秦军士卒朝着新丰城涌来，徐力强才反应过来。
他的麾下已经没有太多老卒了，绝大部分士卒都是新兵，甚至连新兵都算不上，只是刚刚征调用以充当炮灰的青壮。
新兵和青壮面对强悍的秦军，连站都站不稳。
一些青壮在搬运擂石和擂木时，还会砸到自己的脚，误伤旁边的人。
徐力强在这一刻竟然感觉到心累，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挫败感。
他尝试着组织士卒抵御秦军，但秦军施加的压力一轮高过一轮，连老卒都感到胆颤，更勿论新兵和青壮。
到这一刻，徐力强就明白，新丰城已经守不住了。
秦军冲天的气势和强大的进攻，已经摧毁了士卒的心理防线。
心理防线崩溃之后，城头上防线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徐力强叫来一名亲兵，沉声道：“你去转告郑刺史，新丰城守不住了，让他做好准备。”
“诺。”
刺史府，郑雄华正在整理书房中的文书和卷宗。
马周快步走到门口，然后放慢脚步走进书房。
“少爷，徐将军派人传信，新丰城守不住了，让你做好准备。”
郑雄华手上动作一顿，“嗯”了一声便继续整理文书。
马周犹豫了一会，道：“少爷，刺史府周围的黑冰台暗探已经清理了，你想走的话，随时都能走。”
郑雄华摆了下手，说道：“你去完成自
己的任务，无需理会我。”
“少爷保重，属下告退。”
“嗯。”
马周离开之后，郑雄华将所有的文书整理好，坐在椅子上，放空了自己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郑逢小心翼翼的走进书房，语气有些低沉。
“少爷，刚收到消息，秦军已经登上新丰城头。”
郑雄华幽幽叹道：“前年我来灵州赴任之时，从未想过灵州会落入他人之手，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啊。”
郑逢沉默不语。
当初跟随少爷来灵州，他本以为少爷来镀金。
可秦州攻蜀之后，灵州仿佛就成为了枷锁。
下午申时不到，新丰城门被秦军使用震天雷炸开。
城门连同着两侧的城墙，皆被震天雷以强悍的力量撕裂开来。
秦军士卒如潮水一般涌入新丰城。
至此，新丰城破。
城门被破的一瞬间，彭英便叮嘱麾下一名校尉，旋即率兵包围刺史府活抓郑雄华。
郑雄华既然不愿意离开，那么就只能成为俘虏。
夜幕降临之前，战斗彻底结束。
秦军士卒正在收拢俘虏，收归战友和敌军尸首。
尚文益来到刺史府。
郑雄华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尚文益走进来。
“英平兄，别来无恙啊。”
郑雄华平静道：“季春兄，你来找我，是为了展现胜利者的姿态吗？”
“来找你喝酒。”尚文益提起手中的酒坛子，道：“况且，秦州与郑氏之间的博弈才刚刚开始，何来胜利者一说？何时等到我主攻占洛阳，再说此话也不迟。”
郑雄华莫名看了尚文益一眼。
“一年多未见，你越发令人讨厌了。”
“我后悔来找你喝酒了。”
嘴上说着后悔，但尚文益还是掀开了酒盖子，并让士兵取来两个酒杯。
郑雄华说道：“不是琼酥酒或者春玉酒？看来你在秦州不受宠啊。”
“军中不能饮酒，在街上随意找了家酒馆。”尚文益给两个酒杯倒好酒水，并率先一饮而尽。
“此酒确实差了一些，但你我老友之间交谈，与酒水无关。”
郑雄华默然的举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英平兄，此番新丰城易主，你注定要返回洛阳，你自己未来的路，可想好了？”尚文益一边倒酒，一边说道：“郑氏哪怕最终能够夺取天下，你也不可能是天子或者太子。”
郑雄华说道：“我从未想过要当天子或太子，只要天子或太子是郑氏血脉即可。”
尚文益微微笑道：“看来郑氏有意与幽云重归于好啊。”
郑雄华苦笑道：“你就别探我话了，来灵州之后，我对家族之事了解甚少。”
尚文益转而道：“我主过几天就将抵达新丰城，届时他可能会和你畅聊一番，之后你就能离开了。”
郑雄华默然不语。
……
绵竹郡。
晚饭过后，赵牧来到城头之上巡视。
他于今日上午率领三万大军抵达绵竹郡城，之后便着手布置防务。
秦军守城一方的防务布置，主要以器械为主。
在城头之上布置特制床弩、投弹车等军械。
这类守城军械经过军械司研制，更适合用以守城，操作也更加的简单快捷。
守城之时，凭借出色的射程优势，可以更有力的反击攻城敌军。
赵牧看着十多名士卒正在搅拌水泥，便走过去问道：“水泥储备还有多少？”
“回将军，不足一百袋了。”
赵牧眉头皱起，叫来军情处的校尉，问道：“辎重部队还要多久才能抵达绵竹郡？”
“预计后天正午便可抵达。”校尉回道：“不过将军，辎重部队中运输的水泥数量并不多，只有三百袋。”
赵牧直接说道：“太少了。立即传信回秦关，组织新的运输部队，将水泥运过来。”
“领命。”
当时为了尽快攻占绵竹郡，王端下令疯狂的投射火蒺藜、震天雷和石弹。
如此一来，便造成绵竹郡城墙残破不堪。
唯有使用水泥，才能尽快修缮加固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