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没有证据
刘承没有迟疑。
既然何管家亲自来提醒他，就证明事态真的很严重了。
刘承把夫人和两个儿子叫到身边，简单叮嘱几句后，便让他们赶快收拾行李，今晚连夜离开江阳县。
一个时辰后，三辆马车离开刘家庄。
官道之上，一辆马车等候在路边。
刘承快步来到马车前，低声道：“何管家，我走了。”
“嗯，去吧，到了建宁渡口之后，会有人安排好货船，跟随货船南下便可。”
“多谢何管家。”
很快，三辆马车消失在夜色之中。
中年男人看着漆黑的环境，说道：“告诉白汝良，刘承离开了江阳县，让他别耽误时间了。”
车夫用着嘶哑的声音应道：“已经通知白汝良了。”
“嗯。”
忽而，车夫抬了下斗笠，问道：“白汝良呢？”
中年男人皱眉沉思良久，道：“他不敢把老爷说出来的，无需担忧。”
车夫冷笑一声，却没有说话。
中年男人也不在意，钻入马车之中。
车夫问道：“去哪？”
“江阳县令还在等着，先去见他，然后再回去。”
很快，马车也消失在黑夜之中。
翌日，客栈的房间中。
程义康、卢角回来了，可惜的是他们并未在五福镇和井盐镇探查到有价值的信息。
赵游拿出两份折子，说道：“我在马家庄发生了问题，并且李卓和陈仲达传来紧急书信，益州盐业确实出问题了，而且问题可能非常巨大。”
“我已上奏主公，等待主公旨令期间，我们需向建宁郡及江阳县衙请求协助。顺着青岭村、刘家庄，以及建宁渡口这两条线索调查下去。”
程义康不由得问道：“赵主簿，我们暴露身份，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赵游摇头道：“已经顾不上打草惊蛇了，况且我们已经发现蛇踪。只有在建宁街和江阳县衙的帮助之下，我们才能找到蛇窝。”
青岭村和刘家庄以及建宁渡口都有着明显的问题，隐藏身份已经没必要，更无法深入调查。
打定主意之后，赵游旋即带着两人来到江阳县衙。
江阳县令张建得知赵游来了，连忙出府相迎。
“赵主簿，有失远迎啊。”
赵游从袖中拿出一道帛书，道：“张县令，这是都督府行令，监察司奉命巡察益州，需要江阳县协助。”
张建看完帛书后，连忙道：“不知赵主簿需要哪些帮助，江阳县必定全力协助。”
赵游问道：“江阳县尉、武卫长官何在？”
“方胜县尉马上就到。”
不多时，一名身穿武卫府制式官服的男人快步走进县衙。
“下官见过赵主簿，张县令。”
赵游再次拿出一道帛书。
“方县尉，此乃都督府和武卫总府行令，还望江阳武卫府能够协助监察司巡察办案。”
方胜确认帛书没有问题后，正色道：“赵主簿可下令。”
赵游没有犹豫，直接道：“立即传刘家庄刘承来县衙问话，武卫府派出官兵跟随卢角前往青岭村巡察，不得有误。”
“领命。”
半个时辰后，赵游还在思考如何审问刘承。
武卫府官兵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刘承昨夜就离开了江阳县。
赵游猛然站起身：“你说什么？”
官兵说道：“刘家庄的管家说，昨天下午刘承接到书信，说其岳丈病逝，于是刘承便连夜带着夫人和两个儿子离开，前往巴郡吊唁。”
太巧了。
实在太巧了。
张建沉声道：“赵主簿，世上哪有如此凑巧之事，刘承真的是去巴郡吊唁，还是收到消息逃离了，需要调查清楚。”
赵游点了下头，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他对着武卫府官兵说道：“立即将刘家庄所有人员带回武卫府，本官要亲自问话。”
“领命。”
廨房中，张建将一摞文书卷宗搬到赵游面前。
“赵主簿，这是青岭村井盐开采的记录，以及刘家庄和刘承的卷宗记录。此外，刘家庄的人员全部带回来了。”
赵游起身看向程义康，道：“你将这些文书卷宗整理一番，我去问话。”
“诺。”
西江县，建宁渡口。
李卓和陈仲达同样向西江县令展露身份，并要求西江县和武卫府配合调查建宁渡口的货船进出港。
西江县令高冠清和武卫府长官孙强没有迟疑，旋即按照李卓的指示行动。
召集建宁渡口一应官吏问话。
益州府、户司和商业司在建宁渡口皆设有办事处。
出港文书由商业司和户司审批，益州府颁发。
议事厅中，三个办事处的官吏窃窃私语，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益州府办事处主簿严迁，户司办事处主簿张风竹，商业司办事处主簿徐仓，三人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
李卓和高冠清走进议事厅，前者便开口道：“接下来可能要委屈诸位先住在府衙之中，哪也不能去。”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
严迁站起身，厉声道：“监察司貌似无权扣留我等。”
李卓正色道：“此番巡察益州盐业，狄府令亲自签署行令，哪怕是建宁太守，也可扣留审查。”
这时，一个惊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巡察使想要扣留本官？”
只见白汝良迈步走进议事厅。
李卓看到来人，上前几步，拱手道：“下官多言，还望白太守勿怪。”
白汝良笑道：“本官恰巧在西江巡视秋收，听闻建宁渡口出现问题，便匆匆赶来。李巡察使，具体情况如何？”
李卓简单将探查的消息说了出来，然后说道：“陈仲达正在武卫府带领下寻找渡口脚夫，待到询问脚夫结束，便会展开对渡口官吏的审查。”
“盐业乃是秦蜀根基，理应如此。”白汝良微微颔首，转而问道：“不知需要多久审查？建宁渡口乃益州连通大炎南方的重要航道起点。
耽误太久，本官无法向益州府交代，亦无法向都督府交代。”
李卓思考一番，道：“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白汝良笑问道：“一天如何？西江县及建宁郡都能提供人手从旁协助审问。”
李卓无奈道：“那就一天。”
在李卓焦急的等待中，夜幕降临之时，陈仲达终于回来了。
“人都带回来了？”
“一共找到了十名脚夫，皆登上过无文书出港的货船。”
李卓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询问中，十名脚夫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全都说了出来。
首先，可以确定每个月都有货船没有文书便可出港，并且货船装载的皆是井盐。
其次，这些货船大致来自两个方向。
一是川江上游的绵沙河，二是柳江镇。
陈仲达问道：“货船的东家，你们知道是谁吗？”
“不清楚，脚夫都是经牙行介绍。”
“哪个牙行？”
“城内的百福牙行。”
李卓看向孙强，说道：“立即将百福牙行的东家叫来武卫府问话。”
一炷香后，孙强回来，脸色有些难看。
“百福牙行的东家钱福今早出城之后，便没有再回来。钱福的府中，亦找不到其家人的身影。”
李卓眉头紧锁，道：“立即找寻钱福的亲朋好友，把他们一一叫来武卫府问话。另外，连夜安排官兵前往绵沙河和柳江镇，追踪货船下落。”
“领命。”
脚夫审问结束后，白汝良找到李卓。
“李巡察使，三个办事处的官吏合适审问？”白汝良苦笑道，“我遣人统计了一番，建宁渡口已经积压超过六十艘货船无法出港，明日只会更多。”
李卓说道：“马上审问。”
简单审问一遍后，李卓扣留了三名主动交代违规的官吏，然后将其余人全部放走。
这让陈仲达很着急。
“李监察使，三个办事处明显有很大问题，绝不可能就三名官吏有问题，而且还只是三名书办。”
李卓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解释道：“文宇，眼下没有找到证据，如何能够一直扣留官吏。白太守还一直步步紧逼，只能放他们离开。”
陈仲达说道：“你手上不是有主公的锦囊吗，难道不能强留？”
李卓苦笑连连。
不愧是陈仲达，都督府有名的愣头青啊。
“文宇，主公的锦囊一出，我们控制不住事态，也无法收场。赵主簿正在赶来西江县的路上，等主簿来了，再做定夺。”
李卓耐心的说道：“我们眼下要从钱福身上找到破局点，追踪货船的下落。”
百福牙行时西江县内的大牙行，即便钱福逃了，也能从其亲朋好友处打探到一些消息。
二十艘货船来往绵沙河和柳江镇，不可能完全隐匿行踪。
沿着绵沙河和柳江两岸，一定能够追踪到货船平时停靠的地点。
从西江县衙出来后，白汝良直接去了驿馆。
只是没有人知道，到达驿馆之后，他悄悄的来到一处宅院。
“来了？”
宅院中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白汝良上前，来到窗户前，看着里面的人影，说道：“先生，钱福已经解决了，刘承明日上午便可抵达建宁渡口。”
“蜀都传来消息，曾布在蜀都的宅子中并未发现账册。”人影转而道，“刘承和钱福手上的账册和联络名录呢？”
白汝良说道：“账册和名录都拿到手了。”
人影微微颔首道：“别处差错，曾布手中有没有另外一本账册，此事需要确认清楚。”
“我明白。”白汝良顿了下后，道：“停靠在绵沙河和柳江的货船，十有八九会被监察司查到。此事可能要有个交代。”
人影沉吟片刻，道：“那就舍弃徐仓，以及其他两处办事处的几人。真龙如今就在汉中，凡事要小心为上。”
话音落下，房中的烛火熄灭，人影消失。
白汝良站在窗前，驻足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建宁渡口三个办事处中，一共有七人参与到井盐倒卖之中。
其中，徐仓官职最高，乃是商业司驻建宁渡口的主簿。
白汝良走出宅院后，幽幽一叹。
当井盐倒卖数量越来越多时，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
白汝良并不后悔。
因为他解决了曾布，解决了三猴子，解决了所有知晓他存在的人。
监察司查不到他的头上。
……
建宁郡城。
柳宁走进三猴子的住处。
房间保持着发生死者时的状态。
柳宁刚才去了曾布的住所，并未发现线索。
正如宁峰在书信上所说，凶手了解武卫府破案手段，抹除了所有线索。
与曾布的住所一样，三猴子的住所也被人翻箱倒柜的搜寻过。
柳宁扫视了一遍房间后，说道：“将柜子和床搬开，将柜子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来，将杂乱的物品收拢，一一摆放好。”
听到吩咐后，一众武卫官兵开始行动起来。
很快，柳宁就发现了端倪。
在床摆放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四方的灰尘印记，这说明原先这里应该摆放着一个箱子。
将这个信息记下后，柳宁只留下宁峰一人后，看向摆放在地面上的物品。
他弯腰拿起一个黑木小盒子，盒子中装着一些白色粉末。
看到白色粉末后，柳宁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从袖中口袋取出一个小纸团，纸团之中零散有着白色颗粒。
纸团中的白色颗粒，是柳宁在曾布家中的桌子下发现的。
宁峰瞪大眼睛。
“柳校尉，这两者……”
柳宁抬手示意宁峰别再说下去。
因为，一个丝帕又引起了柳宁的注意。
三猴子是男子，怎会使用手帕。
他拿起手帕，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丝帕上有一朵梅花。
于是，柳宁果断收起丝帕。
将所有物品查验一番后，柳宁走出房间，看向外面的武卫官兵，说道：“叫几个兄弟，把里面的东西都带回武卫府。”
“诺。”
以柳宁多年断案的经验，现在可以大胆的推断，三猴子或许就是杀害曾布的凶手。
至于三猴子为何会杀害曾布，还需要进一步侦查。
而此时线索，就落在了那块丝帕之上。
从左邻右舍的讲述中可以得知，三猴子孤身一人，且早出晚归。
那么这块丝帕最有可能的来源便是青楼，且青楼女子的丝帕大多有特殊标志。
今晚，去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