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你生来就是公主
蜀都，城门口。
陈仲达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官道上，赵游、柳宁、李卓、程义康、卢角骑着马，缓慢前行着。
柳宁好奇的问道：“赵主簿，听闻将陈文宇安排在监察司，是主公的决定？”
赵游说道：“公孙主事确定提及过，主公想让陈仲达在监察司得到历练。”
赵游转身看着站在城门口的年轻人，面色怪异道：“这么个愣头青？”
李卓说道：“柳校尉，往往是这样的愣头青能够给我们带来惊喜。此番在益州巡察，陈仲达的表现让我很满意。”
柳宁讶异的看着李卓。
你确定吗？
在他看来，陈仲达不知变通，其实并不适合办案。
柳宁是武卫府知名神断，常年行走在各种案件的第一线。
柳宁坚定地认为，只有因人而异，因案件而异，才能成功破案。
此外，柳宁与咸阳城中的三教九流皆有来往。
很多时候，这些三教九流能够提供案件以外的线索。
这时，陈仲达骑驴追上了众人。
他来到柳宁身侧，一板一眼的作揖道：“柳校尉，劳烦回到咸阳，教我如何骑马。”
柳宁愣了下，道：“当然没问题。”
“多谢柳校尉。”
在秦州，因为受主公的影响，官员都喜欢钓鱼、下象棋以及骑马。
这是秦州官场的风气之一，也是融入秦州官场的途径之一。
赵游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很欣慰。
陈仲达终于做出了改变。
明月楼，顶层雅间。
今日在州府参加集议的豪族族长都在这里。
江升说道：“今日集议，想必大家皆有收获，在下也不赘言。本月底，我们其中将有八人跟随姚州令前往咸阳述职，这是侯爷的旨令。”
此话一出，房间寂静无声。
乔立虎接着说道：“现在需要在巴郡、广汉郡、梓潼郡、汉中郡和蜀郡中分别挑选一人，跟随我们一同前往。
谁去，谁不去，一同决定。”
闻言，不仅杨竹很惊讶，在座的豪族族长都很惊讶。
他们收到的消息是人选由江升、乔立虎和杨竹三人决定。
如今却变成了大家一同决定。
众人反应过来，汉中何家何太林问道：“云棋兄，事到如今，有话不妨直说。”
两人也没有卖关子。
江升说道：“侯爷召集益州豪族代表前去咸阳，具体目的未知，但我和云棋兄有所猜测。一是为了震慑，二是为了稳定。
不论龚晏冯钱曾五家做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益州都不能也不会失去豪族的一席之地，侯爷明白这一点。”
顿了下后，江升看向何太林，又看向另外几人。
“否则的话，你们暗中做的那事情真的能够瞒过黑冰台，瞒过侯爷？既然侯爷点到为止，那么我们也应该点到为止，而不是收敛一段时间，继续肆意妄为。”
没有人接话。
事关家族利益，不是江升一句话就可以阻止的。
乔立虎说道：“我知晓你们担心就此停手会损害家族的利益，所以这里有一个提议。今日州府发给大家的文书，想必还在大家手中。
既然无法更改，那么何不顺应大势？将家族重心从田产转移至商业，秦蜀有着得天独厚的经商环境。
况且，经商所带来的收益远比田产更高。”
众人疑惑地看向两人。
陈家族长陈达海说道：“立伟兄，云棋兄，益州豪族众多，并不是所有豪族皆擅长经商，名下的商队也很难为家族稳定的创造收益。”
陈达海的话让很多人深有感触。
当豪族不能再影响或利用当地官员，那么豪族也很难做生意。
江升说道：“因此，我们何不众志成城，团结一致呢？向侯爷请求同意豪族成立益州商会。益州豪族荣辱与共。”
闻言，不少人精神一振。
何太林一针见血的问道：“秦州商会同意吗？都督府或者商业司需要入股多少？
在往后的竞争中，如何确保能够胜过秦州商会？”
何太林提出的三个问题，充分表达了众人的疑虑。
秦蜀融合之后，原先的益州商会便解散了
。
豪族名下的商队，商贾名下的商队，要么单枪匹马，要么请求加入秦州商会，别无其他选择。
加入秦州商会的好处很多，但限制同样很大。
以前的益州商会几乎是豪族的一言堂，各族互帮互助，获利巨大。
如今，不说也罢。
乔立虎说道：“只要我们联名上书，真情意切，侯爷想必会同意成立益州商会。
至少需要拿出五成干股，侯爷和商业司都要给一份。”
众人沉默片刻，陈达海问道：“侯爷那份干股，理应免费献上，可商业司那份难道也免费送上？”
顿了下后，陈达海继续道：“免费送上干股，大家咬咬牙，也认了，可如何与秦州商会竞争？
总不能送出五成干股，到头来大家一分钱财没赚到吧。”
江升说道：“益州商会倘若能够顺利成立，将拥护秦州商会的绝对地位。益州商会希望在西域及大炎秦蜀以外各州行商时，能够获得都督府的些许支持。
另外，营造司研制的商品，益州商会能获得一个专卖权内定名额，或者能够优先于其余商人从工坊采购商品。
益州商会不要求获得与秦州商会等同的地步，只需要些许优待。以益州豪族的团结一致的能量，可以将这些优待变成金钱。”
一众豪族族长皱眉不语。
乔立虎见状，说道：“我知晓诸位的想法，认为争取的这些优待并不能为我们的家族带来足够的收益。
但如今益州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益州，庆阳侯更不是柳立全。”
江升说道：“愿意联名成立益州商会的朋友可以留下来，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何太林问道：“现在便要做决定吗？不能容我们考虑几天？”
乔立虎说道：“明日便要将前往咸阳的名单上呈给姚州令，不日便要随姚州令启程前往咸阳，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考虑了。”
闻言，雅间再度陷入沉寂。
很快，陈达海说道：“立伟兄，云棋兄，可行的话，我愿与你们一道前往咸阳。”
有了陈达海起头后，接连有六人开口，愿意随江升、乔立虎他们去咸阳。
虽说只有八个人可以跟随姚州令面见庆阳侯，但不代表其余人就不能去咸阳。
这是一种积极的表态。
江升和乔立虎看向何太林。
在座的豪族族长中，只剩下七人没有开口。
何太林纠结了很久，还是开口了。
“一切听从两位仁兄的安排。”
剩下六人见何太林松口了，也很快做出了决定。
乔立虎大笑道：“从此，荣辱与共。”
说完，众人端起酒杯，左右互碰之后一饮而尽。
雅间的气氛也不再沉闷，转而变得热烈。
酒过三巡，众人接连离去。
刚才在酒宴上，确定了跟随姚州令前往咸阳述职的人选。
江、乔、杨、陈、何、白、邓、齐八家的族长。
此外，其余九个豪族族长也会前往咸阳。
不论益州商会能否顺利成立，他们都必须去咸阳。
庆阳侯本就厌恶豪族，加之龚晏冯钱曾五家起事造反，益州豪族与庆阳侯之间的隔隙就更大。
眼下需要尽快弥补。
柳立全统治益州时，益州豪族数量超过三十家，一片繁荣景象。
可如今，却只剩十七家，并且大部分豪族元气大伤。
倘若继续与庆阳侯作对，下一个除名的豪族或许就是他们了。
怕了，真的怕了。
这是酒酣之时，很多豪族族长情不自禁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翌日，上午。
姚世方看着名单上的名字，轻笑一声。
“江主簿，乔主簿，你们想要成立益州商会的想法，本官知晓了。述职时，会为你们争取一番。不过，你们亦要做好被否决的准备。”
江升和乔立虎颔首表示理解。
秦州商会从成立至今到现在，已经越发的完善，且加入的商行、商队来自大炎各地，涉及的利益太过于广泛。
益州商会的成立，或将直接遭到商业司的反对。
姚世方忽而道：“本官需要提醒你们，想要成立益州商会，可以正当的提出来，主公乃是明主。但不建议你们跟紫云商行接
触，容易犯忌讳，也可能会触怒主公。”
两人脸色一肃。
昨晚相谈时，的确有人提到可以把紫云商行拉进来。
众所周知，紫云商行的东家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且，从今年年初开始，紫云商行的实际运转一直挂靠在秦州商行名下，直接对侯爷负责。
紫云商行太特殊了。
江升躬身道：“多谢姚州令提醒。”
姚世方笑道：“十月二十五，我们便一同启程，你们记得通知其余六人，不能误了时间。”
“下官明白。”
两人离开后，姚世方脸上的笑容消散。
他的眼神扫过名单上的几个名字，脸上更是闪过一丝冷笑。
主公说的没错。
豪族会一时屈服，不会真正做出改变。
姚世方思索片刻，叫来书吏。
“通知府衙各司主事，半个时辰后召开集议。”
“诺。”
……
漠北草原，哈密城。
风雪之中，一支庞大的异域队伍出现在小城外。
队伍居中，一辆巨大由二十多只骆驼拉动车辆缓缓行进。
车辆巨大的空间中，坐着三人。
居中上首坐着一名身穿华袍，满脸威严的中年男人。
左侧坐着一名面戴白纱，身穿红袍长裙，身姿妙曼的女子。
右侧则是哈日贵的老朋友，尤利·阿西夫。
角落，分别站着两名侍女。
布鲁亲王慢悠悠的喝着热奶茶，问道：“哈日贵何时抵达哈密城？”
尤利·阿西夫恭敬的回道：“已经通知了哈日贵尽快赶来，根据探子回报，只要漠北不出现雪灾，最快还有十天时间，哈日贵便可抵达。”
布鲁亲王说道：“继续催促，十一月前，我便要返回奥什城。”
尤利·阿西夫点头道：“我安排人通知哈日贵。亲王殿下，需要我会为你安排返回奥什城的行程吗？”
“不需要，你不能随我返回奥什城。”布鲁亲王放下精致的白瓷茶杯，道：“你要去往东方神秘的国度。”
尤利·阿西夫神色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亲王殿下，现在便要去神秘的东方国度吗？时间是否太早了？”
布鲁亲王微微摇头：“不早，伪装成西域商队，收集东方国度的消息然后送回帝国。”
尤利·阿西夫点了点头。
对于神秘的东方国度，塞尔柱帝国了解很少，所有的信息皆来自西域商人。
在西域商人的口中，东方国度幅员辽阔，强大富有，拥有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
三十年前，塞尔柱帝国先是派出商队，然后派出使团，想要造访东方国度。
抵达西域后，却被告知，西域前往东方国度的商道被回鹘汗国截断，且回鹘不愿意开放商道。
这成为塞尔柱帝国的遗憾。
三十年过去，塞尔柱帝国更换了一位皇帝，他想弥补这个遗憾。
布鲁亲王招了下手，一名侍女快步上前往白瓷杯中倒入热奶茶。
“尤利，照顾好索菲娅。”
尤利·阿西夫瞪大双眼，神色震惊。
他看向对面的女子，即使看不到女子的面容，但从对方明媚的双眼中，他看到了一抹笑意。
“尤利，以后请多关照。”
尤利·阿西夫差点从毛毯上站起来。
因为对面的女子说的是东方国度的语言。
布鲁亲王轻笑道：“很震惊？当我得知索菲娅向西域商人学习了东方国度的语言时，我也非常惊讶。
天神在上，眼前这人还是是塞尔柱帝国的公主吗？”
女子语气微微严肃：“布鲁亲王，我不是公主，我只是伟大陛下的养女。”
布鲁亲王摇头道：“不，索菲娅，你就是公主。从你一岁住进哈马丹王宫的那天，陛下便宣布你是帝国的公主之一，整个塞尔柱帝国都知道。”
女子端起白瓷茶杯，红唇轻抿，道：“我不想成为公主。”
布鲁亲王一板一眼的说道：“从你出生在古萨尔家族那一刻起，你命中注定就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