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那曲镇
机械脱谷机，现在造不出。
但手摇式脱谷机，完全造得出。
于是，从乡下回来之后，秦牧便要求营造司打造人力脱谷机。
侍卫将人力脱谷机安装好之后，秦牧撸起袖子亲自试验了一番。
小的时候，秦牧跟爷爷奶奶住在乡下。
如今使用手摇式脱谷机，便让秦牧不由得想起往事。
只是很快，秦牧就回过神来。
“广林，这个手柄记得打造的更大一些，这样会更省力。”
吕茂虚心问道：“大人，为何手柄更大一些，会更省力？”
这就涉及到杠杆原理了。
秦牧说道：“广林，你读过《墨子》这本著作吗？”
吕茂尴尬道：“下官没有读过。”
“《墨子·经说下》中说过：衡，加重于其一旁，必捶，权重相若也。相衡，则本短标长。两加焉重相若，则标必下，标得权也。
你理解了这句话，就会明白为什么。”
吕茂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秦牧见状，便说道：“你跟我来，我跟你仔细讲解一番。”
杠杆原理其实不难理解，并且杠杆原理的例子在生活中随处可见。
古代的人对杠杆原理不了解，可却会利用杠杆原理。
就比如辘轳井、扁担、秤砣等等。
用这些生活中的鲜活例子，加上《墨子·经说下》中的那句话，吕茂很快就理解了杠杆原理。
吕茂兴奋道：“侯爷真乃神人，下官佩服。”
“别拍马匹了，记得将这个原理告诉显泰，你们两人一人负责营造司，一人负责军械司，都需要琢磨一番。”
“下官明白。”
秦牧看了下院子中的人力脱谷机，说道：“这个脱谷机再多打造几个，明天送去庆阳县。”
“下官领命。”
庆阳县是秦州少有几个能种植水稻的县。
种植的面积不大，十来个人力脱谷机足够用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水稻产量本就不高。
……
关远郡，拒北关。
连成长龙的商队缓缓驶出关隘，朝着西域方向行去。
商队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有笑容。
三十年以来，他们是第一批出发前往西域的商人。
他们对接下来的路程，对西域充满了期待。
就在大批商队出关前往西域之时，商业司的商队则已经抵达了那曲镇。
商队最前面，覃兴隆骑在马背上，看着山脚下的那曲镇，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他是商业司的一名掌固，被任命为商业司官办商队的负责人。
这次带领商队前往西域，覃兴隆身上肩负的任务，不止是行商。
侯爷还要求他以秦州州牧府的名义，跟西域诸国建立联系。
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
西域诸国与大炎朝隔绝三十年，对西域诸国的近况缺少了解。
黑冰台和军情处派往西域的人员，所传回的消息也是模棱两可，有用的信息非常少。
西域诸国对秦州的看法，需要覃兴隆亲自去了解。
“覃大人，那曲镇外有大量的人在聚集？”
覃兴隆眺望一眼，说道：“无碍，他们应该是那曲镇的镇民。商队的到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那曲镇外，上百名龟兹国百姓，翘首以盼的看着从远方而来的商队。
三十年以前，那曲镇是龟兹国除了国都以外，最为繁华的城镇。
巅峰时期，那曲镇的居民超过一万七千。
可自从回鹘汗国占领秦州的关远郡，西域商路断绝之后，那曲镇直接陷入荒凉。
现如今，那曲镇只有三百二十名百姓。
“来了，来了，汉人的商队来了。”
“这就是汉人商队吗？”
“人好多啊，汉人长得真的跟我们不一样诶。”
“……”
迎接商队的人群中，有非常多的孩童。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外国人。
商队近前之后，覃兴隆大声问道：“你们有人听得懂汉语吗？”
“我听得懂。”一名老者在两名大汉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老朽是那曲镇的镇长，阿木克，欢迎汉人商人的到来。”
覃兴隆翻身下马，说道：“我们是来自秦州的官办商队，我们将在那曲镇休整一晚。
如果你们有想要交易的商品，都可以送过来。”
阿木克咳了几声，说道：“那曲镇现在有的商品都是镇民制造的手工艺品，你们需要吗？”
“当然需要，只不过要等我们商队返回秦州时，才能购买携带。”覃兴隆继续说道，“这段时间，镇民可以大量制作手工艺品，我们都会收购。”
阿木克激动道：“好的，多谢，多谢。”
随后，阿木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在场所有的镇民。
镇民开始欢呼起来。
往日里，他们想要出售手工艺品，必须要前往距离这里两百里的玉兰城。
因为没有商人愿意来荒凉的那曲镇。
现在汉人商队的到来，那曲镇的镇民完全可以在家门口出售手工艺品。
商队驻扎时，覃兴隆在镇子中闲逛。
从各种破败的建筑，依稀可以看到那曲镇当年辉煌的样貌。
时光变迁，三十年的时间已经磨灭了当成的繁荣。
不过，覃兴隆相信明年之后，那曲镇就将重新繁华起来。
这时，一名小孩提着一个水壶小跑过来。
“喝水。”
覃兴隆听不懂小孩说的话，但小孩说的意思，他能猜到。
他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
小孩脸上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覃兴隆用龟兹国语说道：“多谢。”
启程之前，覃兴隆学习了一些简单的西域语言。
小孩听到覃兴隆的道谢，拿着水壶激动的跑开了。
很快，小孩又跑回来了，而且手中还捧着两个大红石榴。
小孩将两个大红石榴塞到覃兴隆的手中，然后就跑开了。
覃兴隆笑了笑，招来一名手下。
“你打听一下这个小孩的家住在哪里，送一尺绢布过去。”
“属下这就去。”
商队携带的商品中，绢布和丝绸以及茶叶的数量最多。
这也是大炎商人与西域商人交易最多的三种商品。
商队的到来，让那曲镇的镇民陷入了不平静。
很多镇民，非常喜欢跑到商队的营地门口逛一圈。
如果遇到商队中的人，他们就会咧嘴露出笑容。
由此也可看来，那曲镇的镇民非常欢迎汉人商队。
覃兴隆也不得不下令，日落之后，所有人都不得外出活动。
他不是担心那曲镇的镇民，而是担心商队中的青壮汉子。
翌日一早，天色微亮，商队便开始收拾营地。
覃兴隆找到阿木克，将大批商队即将到来的消息告诉了他，让他做好准备。
阿木克对于这个消息，感到无比的兴奋，嘴里神神叨叨念着什么。
随行负责翻译的书吏解释说，阿木克在感谢神明。
吃过早食之后，商队在那曲镇民的目送之下，朝着玉兰城的行进。
……
庆阳县，丰乐村。
田间，十五个人力手摇脱谷机一字摆开。
百姓三人一组，两人手摇，一人脱谷。
三人相互配合，脱谷效率非常高。
秦牧从木箱里掏起一把稻谷。
稻谷中夹杂的稻穗和叶子非常多。
这很正常。
手摇脱谷机的转速不快，几乎等于是靠人的蛮力将稻谷撕扯脱粒。
稻谷中肯定会夹杂大量的叶子和稻穗。
手摇脱谷机的效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
但与人力敲打脱谷相比较，速度快了不是一点半点。
更重要的是，手摇式脱谷机脱下的稻谷，基本没有损坏。
使用木棒敲打，大量的稻谷都会被敲扁。
村正在一旁说道：“大人，这个脱谷机真的好用，今年我们丰乐村的水稻，估计半个月就能收完。”
秦牧将手中的稻谷放进木箱，并说道：“手摇式脱谷机会存放一台在丰乐村，村民可以找村里的木匠进行仿制。”
“真的吗？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的慷慨。”村正非常的兴奋。
他真的没想到官府愿意将一台脱谷机留在丰乐村。
“你继续监督百姓收割水稻，我去旁边的庄子看一下。”
“大人请便。”
丰乐村旁边有一座庄子，庄子以前的主人是庆阳县的一个大户。
四月份的时候，秦牧肃清秦州官场，这名大户被牵扯进去，大户名下的田产全部充公。
其中自然就有这座丰乐庄。
丰乐庄中的土地都是良田，庄中还有一条河流通过。
州牧府筹建官庄时，这座庄子成功被选中。
秦牧今天来丰乐村，一是检验手摇式脱谷机的效果，二是来考察丰乐庄。
考察丰乐庄的条件，是否能够试验稻田立体种养模式。
稻田立体种养模式在现代很常见，在古代根本不可能出现。
稻田立体种养模式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最大化的利用土地。
达到一水两用，一地两收。
秦牧在丰乐庄中逛了一圈，点了下头。
丰乐庄的条件足够了，稻田立体种养模式能不能成功，还有有待观察。
而且，即使稻田立体种养模式试验成功，秦牧也不会在秦州境内推广。
秦州的气候条件更适合种植谷子和麦子，试验稻田立体种养模式是为了以后的地盘做准备。
秦牧叫来一名官吏。
“回州牧府衙后，你跟伯圭说一下，将丰乐庄单独划分出来，派专人管理。”
“诺！”
……
上京，城南三十里外的上京答应。
夜幕降临，一支庞大的车队缓慢的驶出军营。
透着微弱的霞光，可以隐约看到牛车上运载的物件非常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