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西域还行!乌斯藏有什么用?

乾清宫,御书房。

铜制鎏金香炉吞吐着龙脑香雾,将西域与乌斯藏的羊皮地图晕染得若隐若现。

承天帝朱标负手而立,玄色龙袍下摆扫过波斯地毯,指尖反复摩挲着地图上标注的哈密卫、乌斯藏都司,烛火在他紧锁的眉骨间投下深沉的阴影。

作为手握天下权柄的帝王,朱标对西域的觊觎早已刻入骨髓。

自大明立国,察合台汗国的铁骑便如芒在背,劫掠商道、蚕食边境;乌斯藏的宗教势力暗流涌动,虽名义臣服,却始终未真正纳入大明版图。

但朱标更清楚,兵者国之大事,轻率用兵如同在薄冰上起舞。

此刻窗外朔风卷着鹅毛大雪,叩击着雕花窗棂,更提醒着他:寒冬腊月绝非用兵良机——粮草转运易冻,战马难饲草料,士卒非战斗减员风险激增。

所以尽管朝野上下都上书给承天帝朱标,要求承天帝朱标对西域开战,但承天帝朱标就是不急,因为他觉得现在并不是开战的时候。

至少来说,还是要等冬天过去了,天气回暖了才适合出兵。

“陛下,又有六十余封奏疏恳请西征。”

太监李谙拿着一堆的奏疏走了过来,小声的提醒道。

四十岁的他身形颀长,双目如鹰隼般锐利。

朱标每日要批阅的奏疏堆满案头,李谙能按紧急程度、部门分类整理,甚至记住某份奏疏的关键内容,在朱标询问时快速检索。

传旨时声音洪亮、吐字清晰,从不错漏字句,是朱标处理政务的“效率担当”。

他不参与权谋,只专注于执行事务,如同朱标政务链条上的精准“齿轮”,深得朱标信任。

朱标冷笑一声,指尖重重叩击案头:“看来他们是真的都急了。”

“急了好啊,也让他们尝尝心急如焚的滋味。往年朕为北境边患彻夜难眠,他们倒好,一个个稳坐钓鱼台。如今纺织机一停,就晓得热锅蚂蚁的滋味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讽刺,又藏着难以察觉的疲惫——自登基以来,他不知多少次在这张紫檀木案前权衡利弊,却从未像此刻这般,被满朝上下的催战声浪裹挟。

李谙将奏疏按部门整齐码放,沉吟道:“陛下,纺织业牵连百万生民,南洋种植园、江南工坊、钱庄银号环环相扣,若持续停工……”

“你是不是也投了纺织厂?”朱标突然转身,目光如炬。

李谙心头猛地一跳,却即刻坦然跪叩:“回陛下,老奴确在松江府与人合股了三间小工坊,规模不过百余人。”

他深知在大明,官员勋贵乃至内官投资实业早已不是秘密——朱标本人便是珍宝楼的幕后东家,掌控着贯通四海的商业帝国。

与其遮掩,不如坦诚。

朱标抬手示意他起身,语气缓和:“懂得理财是好事。太监无后,手中有银方能抵御诱惑。”

他自己就是最大的资本家,珍宝楼麾下产业众多,对于李谙投资纺织厂、商行之类的,他并不反对,反而觉得这是好事。

太监也是人,而且因为没有后代,更喜欢金银这些外物,能够去投资赚到一些银子,也是好事,起码不至于被一些人用点小钱就给收买了。

朱标忽然凑近,声音压低:“但记住,有些钱能赚,有些事不能做。”

李谙冷汗瞬间浸透重衣,在零下十度的寒冬里,后背竟蒸腾起白雾。

“陛下……”

“老奴对圣上素来忠贞不渝,绝无半点逾矩之行。”

李谙闻言,立时惊恐跪地,皇帝陛下的言辞令他心惊胆战,脑海中翻涌着是否自己往昔的细微过失已被承天帝朱标洞察?

“起来吧,朕并未指责于你。”

承天帝朱标目光扫过李谙,语气平静地说道。

李谙颤颤巍巍地站起,心中却仍旧反复推敲承天帝朱标的话语,圣上的意思究竟何在,是警示还是别有深意?

然而不论何解,李谙皆感冷汗淋漓,严寒之际,背脊已然冷汗涔涔。

他伏地叩首时,余光瞥见朱标已转回地图前,修长手指划过青藏高原的等高线:“李谙,你说这西域尚可种棉牧羊,乌斯藏终年积雪,夺之何用?”

李谙额头贴着冰凉的青砖,心中飞快盘算:“老奴愚见,太师李祺熟稔商道与边疆,若能……”

“文和!”朱标突然大笑,震得梁间积雪簌簌落下,“朕赏他两个月长假,他倒好,每日在家烤着壁炉逗娘子!”

提到李祺,承天帝朱标就笑了,自己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懒的臣子。

实在是太过分了!

父皇休息也就算了,你李文和怎么可以?

“还有三天,两个月的假期就满了。”李谙掐指一算回道。

“去,把他叫进宫来,整日在家搂着美娇娘烤火,倒把军国大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谙立刻躬身:“老奴遵命!”

待李谙匆匆离去,朱标独自对着地图出神。

羊皮卷上西域三十六国的旧名早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察合台汗国飞扬的狼旗,乌斯藏高原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喇嘛庙的金顶。

铜制香炉里的龙涎香烧到尽头,飘出一缕细烟,正正笼罩住哈密卫三个字。

与此同时,李祺裹着厚重的貂裘,在马车里骂骂咧咧。车轱辘碾过结冰的石板路,颠簸得他险些撞上车辕。

“什么狗屁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冰天雪地的,朱标自己在暖阁里赏珊瑚,倒想起使唤人了。”

踏入乾清宫时,李祺被扑面而来的珠光晃得眯起眼。

两丈高的红珊瑚树立在丹陛两侧,枝桠间缀满夜明珠,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翡翠屏风上用金线绣着百子千孙图,墙角的水晶瓶里插着南海进贡的夜光螺,每转一步都折射出七彩光晕。

这些东西都是从南洋、从西洋搬回来的,李景隆与冯诚这两个家伙在南洋这边狠狠的扫荡了一番,不知道将多少金银珠宝给搬了回来,其中的精品都被摆放到了乾清宫。

“陛下这乾清宫,怕是把李景隆宝船的家底都搬空了吧?”

来到承天帝朱标的书房,李祺行礼道。

“混账家伙,还有心思打趣?”

“你且说说,这千里荒漠、万年雪山,打下来到底有何用?”

承天帝朱标点点头,然后示意李祺不必多礼。

李祺也不含糊,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

他与朱标之间,没那么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