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打西域易,治西域难!

御书房内,气氛融洽。

“文和,世人皆道西域荒漠无用,你如何看?”

“标哥,土地的广阔永无止境,即便是荒芜的沙漠,亦蕴藏着无尽的可能。即便今日我们尚不知其用途,后世子孙或许能在那片荒凉中发掘出珍贵的宝藏。”

李祺略一思索,随即肯定地回应道。

这土地,必然有其价值所在。

西域与乌斯藏的辽阔疆域,如此广袤的土地,岂能无用地存在?

即便当前看似无用,未来或许将成为不可或缺的资源。

沙漠之下,石油、矿产、能源等,这些都是发展的根本。

看看后世中东那些富饶的贵族,不正是依托石油而致富的吗?

土地的广博自有其独到之处,且不谈其他,单就蘑菇云的实验,不是也正需要广阔的空间吗?

“土地从无无用之说。昔年东鲲岛被视作瘴疠之地,如今雪糖堆满金陵货栈,冬月鲜蔬直供京津。西域三山夹两盆的地势,藏着改天换地的玄机——阿尔泰山的金矿脉、塔里木的美玉髓,更不必提地下沉睡的黑色火油。”

李祺刻意压低声音,“臣听闻吐鲁番商队带回的黑油石,遇火即燃,威力堪比霹雳雷。”

承天帝朱标亦轻轻额首,昔日诸多事物视为无用,现今观之,实在是谬之千里。

昔日东鲲岛被视为荒芜之地,居民纷纷撤离,返回福建,皆因瘴气弥漫、蛮荒肆虐,长久以来无人问津。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随着近年东鲲岛的开发,所产雪糖、水稻、蔬菜、水果、鹿皮等物,早已声誉远播,名扬大明南北。

即便是数九寒天,亦有船只络绎不绝,将新鲜蔬菜水果自东鲲岛运抵京津地区,使得人们在冬日也能品尝到这些美味。

谁敢再言东鲲岛无用?

西域与乌斯藏的情形亦是如此,今日或许看来无足轻重,然而来日方长,或有不可估量之价值。

李祺指尖划过泛黄的舆图,青铜镇纸压住的西域版图在烛光下泛起微光:“陛下请看,自玉门关以西,这片被汉唐人称作西域的疆域,恰似天地雕琢的巨型宝匣。”

他的手指沿着三条苍劲山脉游走,“北有阿尔泰山横亘如银蟒,中耸天山截断云气,南卧昆仑山终年积雪,三山环抱间,北面是准噶尔盆地的苍茫戈壁,南面则是塔里木盆地的千里黄沙。”

朱标凑近细看,案头烛火将舆图上蜿蜒的线条染成血色:“这疆域竟抵得上我中原大地了!”

“远远不止啊!”李祺猛地展开另一幅扩展舆图,西域版图如潮水般向西北漫延,“若算上葱岭以西的广袤之地,其总面积比我大明核心疆土还要辽阔。北面那片寒荒之地,虽只有零星渔猎部族逐鹿,但雪原下的冻土不知藏着多少珍宝;往西中亚腹地,天山融水滋养出的绿洲星罗棋布,既适合放牧,更能种植耐旱的小麦、棉花,若是引种美洲传来的土豆……”

他的声音不自觉拔高,“陛下,那将是养兵百万的沃土!”

朱标突然按住舆图上标注的“帖木儿帝国”与“察合台汗国”,朱砂勾勒的边界线像道未愈的伤疤:“可这头西域雄狮横亘商路,让我大明的丝绸瓷器难通欧洲。”

“确实如此!”李祺的指尖重重戳在帖木儿疆域边缘,“再往西北,曾经的金帐、察合台、伊尔三大汗国早已分崩离析。”

“如今那里林立着数十个突厥化、苏丹化的小邦,就像破碎的琉璃瓦——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正是陛下开疆拓土的天赐良机。”

他展开第三幅势力图,褪色的墨迹标记着各汗国更迭:“这些小邦各自为战,再难重现蒙古铁骑横扫天下的威势,此刻不取,更待何时?”

御书房内寂静如渊,唯有烛芯爆响的噼啪声。朱标望着舆图上西域的万千山河,突然觉得掌心发烫——那里不仅是汉唐旧土,更是通往西方世界的钥匙。

“攻克西域并非难事,即便是在严寒的冬季出击,依凭我大明雄厚的军力,亦能迅速席卷整片西域。”

“昔日蒙古人所能成就的伟业,我们亦能效仿,西域之地虽然辽阔,但自古以来的征服之路并不崎岖。”

“难上加难的是,我们如何吸取蒙古人的经验教训,深思如何将这些地域真正融入大明的版图,不再像蒙古人那样,虽然一度占领,却未能持久掌控,终至自身也渐趋突厥化、苏丹化。”

李祺经过深思熟虑,也将最为棘手的问题提出,攻克西域的确易如反掌,以大明目前强盛的军力与国力,征服西域不在话下。

然而,如何有效统治西域,这才是症结所在。

西域幅员辽阔,局势复杂,唯有将其牢牢控制在手,方能在未来挥师北上,夺取广袤的西伯利亚平原,并继续西进,深入中亚、中东乃至欧洲。

“文和此言甚是,自古至今,皆以此为训,创业维艰,守成更难。”

听完李祺的高论,承天帝朱标亦郑重地点头赞同。

唯有亲临帝位,方深知统御一个庞大帝国的艰辛,先祖遗留下的江山社稷,非轻易可守。

此刻朱标对李祺更是满意至极,其为治世之能臣,国家之栋梁,无庸置疑。

当众人皆热议攻略西域,仅着眼于其棉花与羊毛之利时,李祺却已在深思熟虑如何长治久安地统治西域。

他考虑的是大明的长远发展,而非仅局限于西域的眼前之利。

“蒙古铁骑横扫欧亚,不到百年分崩离析。”朱标将狼毫重重掷入砚台,墨汁溅在“乌斯藏都司”字样上,“若取西域,如何确保不重蹈覆辙?”

“文和,那依你之见,我朝若得西域,当如何治理与统治?”

承天帝朱标略作沉吟,复又发问。

李祺笑着给出了回答:“关键在三策。其一,断其爪牙。在哈密、吐鲁番设九边重镇,驻军十万。凡西域部族私藏十具以上甲胄,立斩不赦。”

他指着阿尔泰山南麓,“此处可建军马场,用中原精铁换西域良马,既充实骑兵,又掌控命脉。”

朱标抚须不语,目光却落在“喀什噶尔”旁标注的清真寺图标上。宗教势力盘根错节,比刀剑更难对付。

“其二,化其根本。”李祺给出第二策,“效仿南洋,凡六岁孩童必入汉学蒙馆。选派三百大儒将《三字经》译成回鹘文,在清真寺旁建孔庙,让真主与至圣先师同享香火。百年后,当西域书生以作汉诗为荣,以不识汉字为耻。”

“其三,换其血脉。凡赴西域者赐田百亩、免税十年,娶西域女子再赏耕牛绸缎。三代之后,漠北荒原自会升起汉家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