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大明的荣耀,不只在碧海之上!

北方草原之上,朔风如刀,卷着砂砾拍打着将士们的面甲。

黑色军旗猎猎作响,“明”字大旗在狂风中翻涌,猩红的边角被磨得毛糙,却依旧张扬着大明军威。

傅忠将军身披玄铁重铠,腰间佩剑在冷月下泛着幽光,他双手紧握明黄色圣旨,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啊!

五万骑兵列阵如林,铁甲与寒风碰撞出细碎的铮鸣。

战马踏着铁蹄,呼出的白雾在半空凝成霜花,马背上的将士们腰杆笔直,眼神中燃烧着渴望。

傅忠猛地抽出佩剑,剑身划破夜空,寒光凛冽:“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两年,咱们在草原上摸爬滚打,看着水师弟兄在海上风光!他们能在南洋立战功、拿赏赐,咱们铁骑就该在大漠扬威!”

话音未落,阵中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末将愿为先锋!”

“杀尽贼寇!”

喊声冲破云霄,惊起远处一群寒鸦。

傅忠环视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有从农家子弟成长为百夫长的糙汉子,也有渴望洗刷家族耻辱的落魄勋贵子弟,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炽热的光。

“还记得王二柱吗?”傅忠高声说道,“那个在南洋海战中立下大功的伙夫!烧菜的都能挣上百两银子,分了土地!”

“咱们这些马背上的汉子,难道还比不上他?只要此战得胜,银子、土地、军功,陛下绝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听到这话,五万将士又是一阵骚动。

过去两年间,大明水师于东海、南洋的辉煌战绩如燎原之火,点燃了每一位骑兵心中的躁动。

自水师击溃倭寇、横扫南洋诸国起,那些裹挟着财富与荣耀的战报便传遍大明军营——马六甲海战缴获的香料堆满三座仓库,苏门答腊登陆战中普通水兵皆获镶宝石弯刀,而“海战分成制”下,战利品、奴隶皆可按战功分配。

更具冲击力的是无数“草根逆袭”的传奇。

昔日南京街头的乞儿王三,因海战斩敌封千户,坐拥良田美宅;扬州苦力张猛随水师出征归来,不仅腰缠万贯,更娶得富商之女。

这些真实发生的故事,如同高悬的明灯,照得草原骑兵们热血沸腾。

可义务兵役制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服役期满若无战功,士兵们只能解甲归田,重操祖辈农耕旧业。

唯有在战场上浴血拼杀,以军功为阶,才能换取继续留在军营的资格,实现获得银子、土地、爵位的梦想。

无数请战书如雪片般飞向帅帐,字里行间满是士兵们改变命运的迫切——有人想为久病的母亲抓药,有人盼着赎回被变卖的亲人,更多人渴望挣脱世代为农的宿命。

当出兵西域的消息传来,整个骑兵营地瞬间沸腾。

傅忠立于点兵场,五万将士身披重甲,十万战马昂首嘶鸣。

“但战场不是儿戏!”傅忠突然压低声音,语气变得凝重,“吐鲁番的骑兵擅长奔袭,哈密卫的地形易守难攻。”

“可咱们是谁?是大明最精锐的铁骑!是能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训练的钢铁之师!”

“咱们的战马踏过最深的雪,咱们的弯刀饮过最烈的风!”

傅忠驱马向前,在阵列前缓缓踱步:“有人说冬天不宜作战?笑话!咱们训练时,哪个不是在雪地里打滚?哪个没喝过带着冰碴的马奶?”

“粮草?水泥官道直通前线,甘肃的粮仓堆得比城墙还高!后勤无忧,将士们只需握紧手中刀,踏破西域!”

“这次西征,是咱们证明自己的时候!”傅忠举起佩剑,指向西方,“是男儿,就用战功说话!是勇士,就把名字刻在大明的功劳簿上!”

“等得胜归来,咱们要让全天下知道——大明铁骑,才是真正的王者之师!”

“杀!杀!杀!”五万将士齐声怒吼,声震四野,惊得远处的狼群都纷纷逃窜。

傅忠望着麾下的铁血之师,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他想起两年前接下训练骑兵的重任时,皇帝那句“朕要你练出一支能横扫西域的虎狼之师”,如今,终于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刻。

说实话,傅忠心里面也一直憋着一口气。

京城勋贵圈里,“水师四大将”的名号如雷贯耳。

李景隆与冯诚率领的南洋水师,三年间踏平十六国,将大明的龙旗插上马六甲海峡最险峻的礁石。

他们带回的不仅是满舱香料宝石,更开辟出连接印度洋的新航路,朝堂上每一道关于南洋贸易的旨意,都裹挟着二人的影子。

而东海水师的邓镇与常升更甚,他们驾驭着福船跨越万里惊涛,在美洲大陆竖起界碑,如今西方商队的贡船络绎不绝,连皇帝案头的玻璃器皿都是他们贸易的见证。

相比之下,陆军将领的处境愈发尴尬。

徐辉祖镇守北疆,虽在草原之上铸起了大明的塞上长城,却总被言官批作“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常茂戍守西南,平定苗疆叛乱的捷报在水师开拓新大陆的光芒下黯然失色;汤鼎更憋屈,率部修筑千里驿道的功绩,远不及海战缴获的战利品来得震撼。

傅忠记得去年中秋宴,当邓镇炫耀着威尼斯商人进贡的自鸣钟时,满座勋贵的目光都聚在那精巧的机械上,他谈论漠北练兵的声音,就像被风卷走的残叶般无人问津。

他想起上个月收到的密报,说李景隆正在筹备第二次远洋,目标直指传说中的西方各国,从西方一直打通航线。

这个消息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里——难道陆军将领,就只能看着水师在碧波上书写传奇?

他们的父辈,可是徐达、汤和、傅友德这些开国名将啊!

父辈们在沙场上创下的赫赫战功,如同一座座难以逾越的高峰,如今却成了他们必须超越的宿命。

朝堂上,老臣们说起“徐达夜袭王保保”的故事时眼中的神采,比说起他们这些新生代将领时,不知要炽热多少倍。

更让人心焦的是,昔日同朝为将的父辈们并肩作战,而如今他们这一代却在无形之中较着劲。

每次宫廷宴会上,当李景隆炫耀着从南洋带回的奇珍异宝,冯诚讲述着新发现的岛屿时,傅忠都能感觉到徐辉祖握杯的手在微微颤抖,常茂咬着牙将酒一饮而尽。

他们的父辈曾在战场上互为犄角,而他们却在看不见的战场上暗自较量。

身为将门子弟,又岂会轻易服输,更不会就这么甘愿被同龄人踩在脚下!

此刻五万骑兵列阵待发,战马的铁蹄将冻土踏得震颤。

傅忠猛地扯开披风,玄甲在阳光下泛起冷冽的光。

“今日起,让全天下都知道!”

他的声音裹挟着北风,穿透每一名士兵的耳膜。

“大明的荣耀,不只在碧海之上!”

随着一声号角长鸣,十万多匹战马同时踏动铁蹄。

马蹄声如雷,大地为之震颤。

傅忠一马当先,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只展翅的雄鹰。

大军如黑色的洪流,朝着西域方向奔腾而去。

寒风依旧刺骨,却吹不散将士们眼中的炽热。

他们知道,前方等待的不仅是敌人的弯刀和箭矢,更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有的士兵想着,若能立下战功,就能给家中老母盖间新房;有的校尉盘算着,若是能封侯拜将,就能光宗耀祖;更多的人,则是渴望用热血与生命,在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