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与沉默中反击

第786章 与沉默中反击

临近天亮,毛骧才从秦淮河的莲花楼离开,匆匆赶回京中的锦衣卫衙门。¨小′说¢C\m\s, /已~发+布·最¨新-章?节?

一路上,他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身旁的锦衣卫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刚一踏入衙门,毛骧便直奔大狱而去。

大狱之中,弥漫着一股腐臭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昏暗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墙壁上斑驳的血迹,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牢房里不时传来犯人痛苦的哀号,更增添了几分凄惨氛围。

毛骧脚步匆匆,来到一间牢房前,目光阴冷地盯着里面蜷缩在角落的刘子贤。

此时的刘子贤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污垢,眼神中透露出恐惧与绝望。

“把门打开!”

毛骧冷冷地吩咐道。

狱卒赶忙上前,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牢门。

毛骧大步走进牢房,一脚踢在刘子贤身上。

刘子贤惨叫一声,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饶命啊!大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刘子贤惊恐地求饶,丝毫没有往日的威风。

毛骧蹲下身子,一把揪住刘子贤的头发,将他提了起来,恶狠狠地说道:

“刘子贤,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去?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

刘子贤一脸茫然,眼中满是恐惧,连忙说道:

“大人,小的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啊!小的自从进了这大狱,从未惹过事啊!”

毛骧冷笑一声:

“哼,你那位好亲戚陆云逸让本官颜面扫地!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刘子贤瞪大了眼睛,连忙摆手:“毛大人,这…这与小人何干?

陆云逸行事,小的根本无法左右啊!”

毛骧用力将刘子贤甩在地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妈的,以往不是你在京中到处说,

陆云逸是靠你刘氏起家,既然你这么说了,本官就信了。

今日,本官便要让你尝尝苦头!”

说罢,毛骧转身对狱卒喝道:

“取刑具来!”

狱卒赶忙跑去取来了一堆刑具,有皮鞭、烙铁、夹棍等,一一摆放在地上。

刘子贤瘫倒在地,屎尿齐流,脸上写满了绝望,身体剧烈颤抖…

他没有求饶,因为他知道求饶无用,还不如留着力气多扛一会儿。

毛骧拿起一根皮鞭,轻轻挥舞着,发出“呼呼”声响。

“刘子贤,本官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肯承认与陆云逸暗中勾结,走私货物,意图谋反,本官便饶你一命。”

毛骧冷冷地说道。

刘子贤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

“毛大人,他他怎么会.他哪看得上这点钱啊。”

毛骧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毛骧手中皮鞭便狠狠地抽在了刘子贤身上。

刘子贤惨叫一声,身体猛地一颤,身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痕。

皮鞭一次次落下,

刘子贤的惨叫声在大狱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说!有没有勾结!!”

毛骧一边抽打,一边怒吼道。_小_说·C!m¢s? ¢首?发?

刘子贤咬着牙,强忍着剧痛,哀号道:

“毛大人,小人只是赚一些钱财,不敢谋反啊。”

毛骧见刘子贤嘴硬,心中更加愤怒。

他扔下皮鞭,拿起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缓缓走向刘子贤,

烙铁散发着炽热的气息,让周围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刘子贤,若再不承认,这烙铁可就要烙在你的身上了!”

毛骧恶狠狠地说道。

刘子贤看着那烧红的烙铁,眼中充满了恐惧:

“毛大人,小的只是赚钱,不敢谋反啊.不敢啊。”

毛骧怒极反笑:

“好,好一个宁死不屈!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着,毛骧将烙铁狠狠地按在了刘子贤胸口。

刘子贤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胸口冒起一股青烟,散发出一股焦煳味道。

他的双眼圆睁,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

“说!快说!”

毛骧一边用力按着烙铁,一边大声吼道。

刘子贤的身体渐渐瘫软下来,

毛骧见状,心中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刘子贤竟如此倔强。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匆匆跑了进来,在毛骧耳边低声说道:

“大人,应天府派人前来,说有要事相商。”

毛骧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悦,但应天府尹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他松开手中的烙铁,站起身来,对狱卒说道:

“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算了,继续打!!”

说罢,毛骧便跟着那名锦衣卫离开大狱。

来到前厅,毛骧便看到应天府尹高守负手而立。

毛骧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步伐加快了一些。

应天府尹虽然与他同为三品官,但在朝中的地位要尊贵许多,与许多权贵交好。

“高大人,天还未亮,来我锦衣卫衙门作甚?有什么吩咐?”

毛骧问道。

高守回过头来,一脸凝重:

“毛大人,您可算来了。秦淮河之事,本官已有所耳闻,不知可有进展?”

毛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轻摇了摇头:

“可能还需要过些时日,暂时没有什么进展。”

高守面露恍然,轻轻点了点头:“本官此次找您前来,并非只是为了此事。”

“那是何事?”

毛骧问道。

高守叹了口气:

“听三司大人说,今日就是处置应天商行一众罪犯的日子。

本官与鸿胪寺卿刘思礼是好友,他托人来拜托本官,

能不能趁最后的时间,来衙门中看看他那侄子,

毛大人放心,只是看看。”

一听这话,毛骧本能的反应是拒绝。

出了昨日那一档子事,刘思礼还想要见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但一看到对面的高守,毛骧有了一丝犹豫。

锦衣卫在京城行事肆无忌惮,很大程度上是应天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事事追究,锦衣卫也难做。捖夲鉮占 更薪最哙

而作为回报,锦衣卫对于应天府衙的一些事都充耳不闻,算得上一种默契交换。

如今高守亲自前来求情,毛骧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拒绝。

略微沉吟,毛骧凝重的神情如冰雪一般消融,转而变成了难为情,似是有些挣扎。

高守见状,眼睛一亮,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此事若成,刘思礼答应给应天府衙更换一应办公用度,

而且还能欠本官一个人情,

以后若是毛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本官说。

人毕竟已经抓了起来,闹得太难看不好,

您说是不是啊,毛大人?”

台阶给得十分足,毛骧心中拒绝的理由都减弱了许多。

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让他来吧,午时三司衙门就要将一行人提审,让他在这之前来。”

高守一下子笑了起来,连连点头,悄悄指了指大门位置:

“人已经来了,我这就叫他进来。”

毛骧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锦衣卫,挥了挥手:

“你来接待,本官避一避。”

高守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连连点头:“毛大人费心了。”

毛骧迈步离开正堂。

不多时,刘思礼身穿常服,脸色平静地走了进来。

他扫视着锦衣卫正堂衙门,发现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多了几分清幽肃杀。

刘思礼对着高守躬身一拜:

“多谢高大人,下官在此拜谢。”

“哎~应天商行与京府守望相助,客气作甚。

有应天商行带头缴纳商税,

上下不知多少工坊都懂事了许多,

府衙有如今这幅气象,离不开刘大人的帮忙。

今日这点小忙,不算什么,

快进去吧,人要在午时之前被三司提审。”

高守声音越来越低,小声提醒。

刘思礼点了点头,跟着吏员离开了正堂,去往锦衣卫大狱。

沉重的铁门轰隆隆打开,一股阴暗潮湿与血腥一下子便扑面而来。

刘思礼脸色平静,表情不动分毫,默默地走了进去。

一旁的锦衣卫眼中露出一些佩服,不是什么文官都能如现在这般风平浪静。

地牢之中,黑暗血腥是一成不变的格调。

每一间牢房中都用脚铐手铐锁着一些朝廷命官,不少人见到他来了,咿咿呀呀地开口求饶,希望有人能来救他们一命。

刘思礼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不作理会。

随着深入,血腥味愈发弥漫,到处都是皮开肉绽,

甚至牢房以及过道上会出现断肢以及皮肉。

这等场景,让刘思礼以为来到了商行的屠宰工坊。

终于,他在靠近里面的一间牢房,见到了正在接受严刑拷打的刘子贤。

他被挂在木头桩上,手脚都被洞穿,被几根粗糙且带着尖刺的锁链狠狠勒住,轻轻一挣扎便会带来一片鬼哭狼嚎。

这也导致,即便他在不停被抽打,刘子贤也不敢乱动,甚至连喊声都十分压抑。

见到这类场景,即便是刘思礼再狠的心,也不由得微微抽动,

放在袖口中的手掌一点点紧握,呼吸急促。

“出去吧。”

跟随而来的锦衣卫挥了挥手,里面严刑拷打之人才丢下手中钢鞭,走了出去。

“刘大人,时间宝贵,有什么话就快说,下官在门口等您。”

刘思礼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等到一行人走后,

他勾起的嘴角一下子消弭,眼神都变得冰冷无比。

“二伯.”

刘子贤只能看到刘思礼的半截身体,但他就是知道来人是谁。

刘思礼迈步走入牢房,里面血腥味更是浓厚。

他来到刘子贤身前静静站定,声音不疾不徐:“疼吗?”

刘子贤狠狠咬了咬牙,猛地将头仰了起来,身后血肉扎进铜钉中,以此来固定身体。

做完这一切,他身体猛地紧绷,汹涌的痛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让他冷汗直流…

“习惯了。”

刘思礼点了点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刘子贤笑了笑,一张嘴就有血水涌了出来:

“二伯,我也不知道会如此啊。”

“这里是大明京城,不是辽东老家,早就告诉你不要肆意妄为,你偏不听,现在落得这般下场。”

“呵呵.”

刘子贤干笑了两声,便没有了动静。

“你的事我会告诉你爹,三司衙门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会给你个痛快。

至于锦衣卫…我插不上手,让你在这里受苦了。”

刘子贤的眼神一下子黯淡,原本努力维持的平稳呼吸也变了。

“二伯,没有办法了吗?”

刘思礼抿了抿嘴,轻轻摇了摇头:

“真正的矛盾不在你,也不在我,这是个死结。”

“知道了。”

刘子贤像是放弃了一般,整个人平静到了极点。

他觉得,这些日子的严刑拷打,已经让他都不认识自己了,

现在得知了最后结果,反而有一股坦然。

刘思礼看了看四周,轻声道:

“今日我前来,是想问一问你,有关俞启纶之事,你交代了吗?”

“交代了…什么都交代了,但他们不听,让我不要乱说。”

说到这,刘子贤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整个人变得面目狰狞:

“二伯,是俞启纶说辽东有好生意,我这才与他合作。”

刘思礼轻笑一声:

“最初你知道是走私南洋的货物吗?”

“最初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那便是了,罪名已经钉死,牵扯再多的人进来也无济于事。”

“俞启纶没事?”

刘子贤心中有些不忿,他想要破口大骂,想要生气,

但身上血淋淋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吞噬他的力气,让他疲惫不堪。

刘思礼长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这批货最初是俞通渊与平凉侯所操持,只是路途遥远,没有运到京城来。

而等货运到,俞通渊已经跳船了,先前过错既往不咎。”

“怪不得俞启纶说以后不再操持这些事了,原来根在这。”

刘子贤也想明白了,自嘲一笑。

“事实上,原本你能相安无事,

朝廷与锦衣卫也不打算追究这批货物,

但时局变化太快,锦衣卫擅自行事,这才闹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刘子贤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二伯,若是有下辈子,侄儿一定不碰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事。”

“知道错了?”

刘思礼沉默发问。

“知道了…这些日子小侄已经想明白了,荣

华富贵一时不是本事,能活得长、走得远才是本事。

若是能再来一次,小侄一定不掺和这等事,

好好做一个商行管事,赚一些闲钱。”

刘思礼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只是手掌冒出了一丝丝细汗。

他轻声道:

“既然你知道错了,我作为你的二伯,也不能坐视不管。

现在事情有了转机,你安心等待,你能不能活…我也拿不准。”

刘子贤有些愕然地抬起头,眼中茫然一闪而过,其后便闪过精光,

不再是以往那般死寂平平,反而多了一股生的渴望,十分夺目!

“真…真的?”

“只是有了些转机,你在这里好好待着,等待消息。”

刘子贤神情复杂,呼吸急促,干涸的身躯有了一丝生机。

“二伯,你要救我…侄儿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一瞬间,刘子贤似乎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安心等着。”

见他这般模样,刘思礼与他多说几句的兴趣也没了,

丢下一句话后,便转头离开。

离开锦衣卫衙门的刘思礼如往常一样,在晨时来到了应天商行。

商行已经开门,透过宽敞大门,能看到里面有不少伙计在忙活最后的准备工作。

他则从后门直接走上了五层,

一众管事已经开始忙碌,见到他纷纷行礼,“大掌柜”之声不绝于耳。

在这里,鸿胪寺卿的官职似是被有意淡忘,

所有人都以大掌柜的称呼叫他,这让刘思礼也十分轻松。

他回到衙门,对着门口伙计说道:

“将卞管事叫来,我与他有事商量。”

“是”

不多时,商行的账房管事卞荣匆匆赶来,手中拿着算盘与厚重账本,准备开始昨日的对账,这是每日早晨都要完成之事。

“坐。”

刘思礼招呼他坐下,卞荣如往常一样打开账房,摆放好算盘,说道:

“大掌柜,昨日一层共”

“不…不说这个,我有一些别的事。”

刘思礼制止了他说话,站起身从身后的雕花书柜顶层,拿下了一个小盒子,放在卞荣身前。

“这是刘子贤通过商行水陆商船走私谋私所得,

上下游渠道以及最后的散货渠道,还有一些钱财去向都有所记载,看看吧。”

卞荣眼睛猛地瞪大,

看着桌上木盒,满脸不可思议。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查看,一笔笔地看过去,其上账目触目惊心…每一笔都数额巨大。

“大人,这…还有留账?”

刘思礼没有解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你看一遍后,做好备份,给都察院送去,这就是他们一直想要的账本。”

卞荣吞咽口水,满脸惊容: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