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信仰
尽管已经想到了会是这个答案。
可此时亲耳听到对方的回答，还是止不住的惊讶。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讶。
“这……怎么可能？你真是？”
叶凝白皙修长的手指挡住白皙的脸颊。
有干净透明的水珠子从指缝中流出。
滴落在前方的小桌板上。
滴滴答答的声音。
这是沉闷的飞机上除了飞行时的飞名声，唯一能够听见的声音。
韩医生有千言万语。
但在看到那桌板上的眼泪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怕眼中流露出的情绪会伤害到叶凝。
将头转到窗外。
飞机已经飞行至天空。
周围全是雪白的云彩。
韩医生看的出神。
叶凝肩膀颤抖，将脸埋在臂弯里，默默发泄着。
时间仿佛被短暂的定格在这一瞬间。
等到叶凝渐渐发泄完。
她缓缓坐起身，拿着前方桌板上的纸抽，擦拭着流到手上的泪水。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其实在孟宴第一次给我用那个和记忆有关的仪器时，我的脑子里就出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记忆。”
“并不是完全骗他，我的脑子里真的出现了那些画面。”
韩医生微张着薄唇，几次欲言又止。
他心里实在有太多疑问和不解。
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只好将嘴闭上，继续听叶凝说下去。
叶凝哟黑的双眼，深深的望向远处，缓缓开口：“那个时候，我以为是他用那个东西，在我的脑子里面添加了什么记忆，直到上次，他再次用起那个仪器，我的脑子里面出现了很多关于郑公子的记忆。”
“孟宴和郑公子关系并不怎么好，他何必在我的脑子里面灌输关于郑公子的回忆？而且……”
叶凝咬着牙。
白嫩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一条条细青的青筋无声的诉说着她的痛苦。
“而且，我的脑子里面莫名出现了很多和孟宴的回忆。”
那些回忆就像是洪水猛兽。
攻势凶猛的浮上大脑。
迅速侵占了她原本的记忆、情绪，喜恶。
她如同个被占领身体的傀儡。
叶凝只要想到这里，嘴角就忍不住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真是可笑，在来到缅北之前，我的愿望就是将手铐亲手戴在m的手腕上，他这种眼中只有利益的毒枭，就该接受法律和人民的审判。”
“他用叶梓和我师父的命威胁我，凶残、偏执，视人命如草芥……”
叶凝细说着m带给她的印象。
那会儿，她被谢白出卖，见到m的第一眼，除了恐惧，就是滔天的恨意。
韩医生侧头看见叶凝眼中的纵横的血丝。
长吁一口气：“你是廖厅长千挑万选的潜伏人员，他……他是缅北毒枭，你对他有这样的印象，是正常的。”
“可是当我回忆起从前那些事情时，我的脑子总是会在某一瞬间想起从前。”
“在‘秦楚馨’的记忆里，孟宴还不是毒枭。”
提起这个，叶凝的眉头逐渐拧紧。
脸上露出巨大的痛苦。
韩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轻轻捏了捏，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这确实很痛苦，可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叶凝苦笑一声：“可是，这是我必须承受的！”
“不论是叶凝还是秦楚馨，我都做不到眼睁睁看着m将那批毒品运到华国。”
“用别人的性命为他获得利益，这是不道德的。”
叶凝眼神正义，甚至有些执拗。
韩医生顿了顿，没有多说什么。
但心里，其实是赞同她这个说法的。
叶凝重新振作起来。
她挺直腰背，双眼望向隔板遮挡的方向：“这批毒品，关系的不只是孟宴一个人，从他们的对话和行事中可以看出，这次的事情，应该还有华国的人从中盈利。”
“想要杜绝缅北的新型毒品运进a市，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揪出那个潜伏在a市的人。”
叶凝瞪圆双眼，眼神明亮有神。
韩医生看着她，并没有和她一样的喜悦。
反倒是将眉头拧在一起，满满的担忧：“叶小姐，我知道，你是拥有信仰的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华国为了a市，你爱你生活的那片土壤。”
“可是……”
他顿了顿，有所犹豫。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一旦说了，再好的关系都会出现隔阂。
除了出于在险境中互相帮助的关系，韩医生也不忍心对这个年轻坚毅的女人说出太过火的话。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将话咽了回去。
叶凝迟迟没有等到他要说的内容。
索性帮他把话说了：“你想问的问题，是不是和我父亲……和叶建明有关？”
直到现在。
过了这么长时间。
叶凝还是会下意识的喊出叶建明父亲。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脑子里只有关于叶凝的记忆。
她就读于距离家里两公里远的初高中。
不远不近的距离，班里的同学要么选择公交、自行车的通行。
要么，家里有司机接送。
可只有她，是父亲上班前会把她送去学校。
她高三时，学业繁重，父亲结束公司里的工作后，都会在学校门前等她放学。
他总是温柔慈祥。
这样一个人，一位父亲。
又怎么会是和缅北毒枭有密切往来的恶人？
正因为这样的关系，叶凝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父亲是恶人。
可从这几次的事情来看。
父亲和叶氏集团背后的确藏着太多秘密。
叶凝眼角泪水在灯光下散发着点点光亮。
她咬着苍白到有些干裂的唇瓣儿：“不管是谁，都不能在华国的土地上无视法律。”
“如果真的是他……”
唇瓣儿上的鲜血殷红的十分鲜艳。
她没有说出下半句话。
不过，韩医生已经明白。
他们这些潜伏者，从接受任务的那一刻，就注定这条路不会平坦。
有着无数种可能发生。
甚至会出现被怀疑，被诬陷，等等事情。
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坚守本心。
坚守信仰。
“我信你。”
韩医生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飞机突破前方云层。
一抹太阳照在他的脸上。
十分耀眼。
“我也信我自己！”
叶凝与他相视一笑。
这是来到缅北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