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名士云里烟村

第八十九章 比书法

沈母道:“不拘惯例,湉儿毕竟考取第一名,来之不易。就赏五两银子吧。其他干果鞋袜多少也送一些才不显得小家子气。”

  龙氏道:“前些日子已经给公子做了一身冬衣,这次就给他两套鞋袜,一套床单被套。”  沈母道:“你就这样子办吧。我们每年也求他写几幅字,我们家读书人多,可这书法的笔墨功夫还不到火候,拿出去不免让人笑话。”  宋湉躬身谢了道:“感谢老太太抬举,可晚辈书法还差太远,只怕看了让老太太会生气。”  龙氏在一旁嗔道:“你这小子,老太太将你看做自己孙儿一般,还叫自称什么晚辈,赶快改口。”  宋湉只得又改口叫一遍:“孙儿谢过老太太恩典,老太太福寿绵长,恩泽子孙,便是子孙们的福气。”宋湉这话一说出口就觉得有些别扭,心想说多了就不别扭了,再说沈母只怕跟爷爷奶奶的年纪差不多,这种叫法也不会太过违和。  他们一家人听了欢喜的笑了,龙氏对沈母道:“老太太您是有福之人,如今又多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孙儿。”  沈母笑道:“原本沈宋两家从我辈以上就互称兄弟,你公公在时跟湉儿的爷爷也常有来旺,互相唱和诗词,这些年他们家遭变故,往来少了些,如今湉儿回来了,自然要多怜惜他些,你们不要将他当成外人就是。”  龙氏笑道:“老太太说得也是,将来湉儿的成就定不会辜负老太太期望,振兴宋家指日可待。”  老太太听了甚是喜欢,赞扬了几句,说龙氏是花猫嘴,龙氏却笑得更厉害了,她那眼睛觑着沈思姌,笑道:“老太太,您看这一对小冤家,却在一旁嘟这嘴呢!”  一旁的沈思姌听了脸上却不太好看,她原本与宋湉只隔着一个凳子,听了这话走一边去,生怕宋湉与她沾上了一般,老太太见了只是微微一笑:“你们几个丫头快去陪宋公子写几个字来我瞧瞧。”  几个人答应着去了,还是在沈思妤的夏房里,还是原先那般,那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只是添了几本书而已。丫鬟早已将墨汁磨好,宣纸也铺好在桌台上。宋湉书法以楷书见长,行书、隶书练习很少,楷书是有点功底了,因子他很工整的书写了几个大字“天宫送福”“宁静致远”。  沈思妤和沈思姌都围着在一边看,每写好一个字沈思妤就赞叹一声,各拿着一幅作品细细欣赏,沈思姌道:“公子的楷书走的是颜真卿路子,看上去倒也显得大气,待会给我也写一幅吧。”  沈思妤笑道:“刚才你还跟公子翻着白眼,横眉冷对,看见公子的书法作品就冰雪消融了,到底还是这字让你改变看法?还是公子的热情感染了你?”  “宋公子写字不就是给人看的么?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好看的东西谁个不想要?”  宋湉笑道:“我的字还不能达到收放自如,虽然看上去工整,可总觉得还不够美。”  沈思姌拿起那张宣纸,细细地看了,笑道:“等你写的跟大师一般,那还得要临池十数年,甚至更久,有些有天赋的人几年就可以达到大师级别水平。”  宋湉微微一笑,这个往常对他横加指责的人,今日让人感觉冷暖无常。  沈思妤问道:“姐姐,你刚才说好看,这会子又说跟水平一般般,上不了你的法眼?”  沈思姌盯着宋湉的字细细看了一会道:“说句公道话,宋公子的楷书倒是进步不少,挺好看,我说书法也是有天赋的,宋公子应该还算有点点天赋。”  沈思妤指着沈思姌的脸笑道:“姐姐正真的一张嘴,既然喜欢人家的字,却又横竖挑毛病。”  宋湉心想既然沈思姌要他的书法作品,有何不可,抬头看了一眼见面色润泽,胸脯高挺,体态丰盈,确实美不可收。于是问道:“思姌妹妹,想要啥子字?”  沈思姌也莞尔一笑道:“‘雅室兰香’这几个字就挺好的。”  宋湉答应着,思考片刻立即便写好,沈思姌再看是笑道:“写错了,写错了!”沈思妤拿起一看笑道:“正好是为你写的。”  原来宋湉也要有意打趣一下这位高冷的美人写了“雅诗姌香。”  沈思妤笑道:“姐姐每天都发出清香,多好啊!”  沈思姌骂道:“小蹄子,你每天发骚呢!”  宋湉解释一番道:“许多女子到了青春期身体就会分泌一种香料,闻起来就会让男子心醉的香味。有冷香,也有暖香。故有‘闻香识玉’之说,这里的‘玉’便是指容颜较好的女子。”  沈思妤却瞪大眼睛,愣了一会问道:“二哥哥,那你说说我们两个香味如何?”  “你热情大方,像郁金香一般,身上散发的是暖香。思姌妹妹品质高傲,像蓝雪花一样,身上散发出的自然是冷香。”  宋湉说着这性倒是沈思姌喜欢的品性,因此也就不做辩解。沈思妤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问道:“二哥哥,那你说是冷香好呢,还是暖香好?”  “这个因人而异,譬如有些男子喜欢冬天下雪的景象,他就比较钟情与冷香,有些男子喜欢春夏的和暖,他就毕竟钟情与暖香。”  沈思姌和沈思妤几乎同时问道:“到底你钟情于冷香,还是钟情于暖香呢?”  宋湉听到了两个声音,她们虽然都是想知道答案,但心态不一样,一个想贴近宋湉,一个想拉开一定距离。  宋湉笑道:“其实鄙人喜欢冬天下雪的景象,洁白的世界,但同时更喜欢春夏繁荣,草木开花,散发着各种清香。”  沈思姌听了哈哈大笑,指着沈思妤道:“这下听明白了吧?人家却钟情与你,你别总是往我身上扯。”  沈思妤虽然心里高兴,羞赧得让她满脸绯红,她笑道:“原本家里早已给你定给了湉儿哥哥的,湉儿哥哥这么优秀,你想咋地?我对湉儿哥哥只是尽尽做妹妹的职责,你却不一样,你要为他尽到贤妻良母的职责,要嘘寒问暖,端茶奉水,将来还要相夫教…”  沈思妤的话未说完,就被沈思姌按住在凳子上,她双手撕扯着沈思妤嘴,道:“小蹄子,今儿我不撕烂你的嘴便不是你姐姐。”  沈思妤却扯住姐姐胸襟,衣服落下一半,肌肤胜雪地冒出来,两姐妹争吵一会儿,沈思姌站起来整理衣服,望了一眼宋湉,见他低头耷脑地:“不许偷看!”  宋湉:“我没看见!我要写字。”  沈思姌哼地一声,转过身去。两姊妹忙着整理弄乱的头发,一会儿沈思姌道:“欣赏作品吧。”她看了一会将宋湉给她的雅室姌香书法作品放在一边,又让宋湉给她改一改道:“我在窗台上养了两盆兰花,因此房里有兰香,你就给我写个‘雅室兰香’四个字,也要有落款,才不失为一副好作品。”  这个要求宋湉自然答应。  他们说笑着沈母打发雯雯来催着要货了,宋湉提笔在一张斗方大小的宣纸上书写书写‘雅室兰香’几个字,然后落款,写上年月日,落款用笔稍微带有行楷之意。  他拿起那张书写好的宣纸,吹了吹放在一边凉着,有回头对甘雯雯道:“让老太太等等,墨汁未干,仔细弄脏了手。”  等了一会几个人拿着两幅作品让沈母过目,沈母也端详地看了一会儿,笑道:“这字端庄有余而灵动不足,总的来说是不错了的,比桓儿的字有长进多了。”于是命人收了。  沈思姌回了自己卧室拿了一张纸过来摆在桌上,原来也是一件书法作品。沈思姌扶着沈母走到桌子边说道:“老太太,你评判评判,两幅作品那副好看?”  一副作品潇洒灵动,行楷的味道很浓,点横之间牵丝映带,落款是‘兰江文良’。宋湉看到这里便明白这么回事,他当初就不明白一向高冷的沈思姌对他改变态度刮目相看了,原来是想让他在沈思姌心中偶像潘文良面前比试一下谁的书法更高。  沈母指着潘文良那副作品道:“这副好些!”又对宋湉的作品也赞誉了一下。沈思姌却得意地笑着,说道:“有人说你宋湉是兰江第一名士,我看未必,诗词这一关我不知道,至少笔墨就不如潘公子。”说罢沈思姌将潘文良的作品轻轻的卷起,生怕碰烂了一般,又用红绳系好当做珍宝一般,宋湉的作品就摆在那里,沈思妤说道:“就算宋公子的字不如潘文良,但也是四平八稳的,且这‘雅室姌香’正真是为你而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