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兰名士云里烟村

第九十章 索取

沈思姌笑道:“既这么着我就先收下吧。”说罢就随意卷起来,不小心肘部按着,卷起来的时候又往左边偏离,将右侧肘部一角就扯烂了,沈思姌拿起这张纸笑道:“公子,你看作品不全了,你要不再给我写一副,虽说不是一流倒也算得上三流,你这个俗品陪衬潘公子的神品也好。”

  宋湉站在他面前伸出手道:“你既不喜欢,就还我吧。”沈思姌却拿着他的作品进房了去了。  这边沈思妤安慰宋湉一番,两人依旧回夏房玩耍。  宋湉从沈家回来第二日宋翔英带着宋湉去拜祖,备了三牲好酒,一些纸钱香火等物上山去。宋湉如今进学了,宋翔英要告慰祖上,告知弟弟宋翔升,让他们在九泉之下知道家里在进步,发展。  回来的路上碰见王山谷,王山谷道:“有一位姓于的先生说宋公子曾经在他那儿求学,如今说欠他束脩没给齐,还说公子进学了也不去他那儿拜一拜的。”  宋翔英拉着宋湉的手问道:“是哪一位于老师?我咋地不认识!”  王山谷告诉他是欧阳礼家请的于连元,原来那位于连元的秀才是一个吃软怕硬的歪货,已经被欧阳礼家辞退了,现今赋闲在家,无事可做,整日在街道上说三道四地说宋湉束脩没交,进了学礼物也不送,说得街坊邻居人人皆知。他一直不见宋湉来看他,今日便去亲自来石头亭子说事,古调重弹都说一些老话。刚好王山谷碰见,知道王山谷是宋湉伯父邻居因此故意高声告诉王山谷的。  宋湉给伯父解释了一下道:“不过是在欧阳礼家读了二个月的书,教书的先生便是这个歪货。”宋翔英原本也是厚道老实人,听了如此这般道:“毕竟是你的先生,去点礼物看看也不为过。”于是备了四样荤素、一条四斤重的草鱼,一双冬天穿的绒袜,半匹布,一双布鞋,还有八钱银子,写了一张帖子陪着宋湉亲自登门拜访。恰巧李沐阳也因为这件事来告诉宋湉,且喜李沐阳知道于连元家住在哪里,于是便三人一起去他家里。  将礼贴送进去后,只听于连元在内房里骂骂咧咧的说宋湉文章狗屁不通,是他费尽心思口把口教育,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有今天的文才。如今进了学,高高中了第一名,竟然把恩师忘记一干二净,正真是一个忘恩无义的白眼狼。他接了宋湉递过来的帖子,又说东西少了。把帖子丢了出来,。一个女人跑出来道:“我家相公说了,八钱银子还不够打发小孩呢,至少也得要一两五钱的银子,另外加一匹冬布。”  宋翔英将帖子捡起来,说道:“侄子进学原本是好事,倒是惹得一个只教了两个多月的书的先生不高兴。”  李沐阳道:“不要理这个歪货,他不要就拉倒。”  听到这里宋翔英和宋湉抬起礼物仍旧回家去。到了家里宋翔英和妻子唐碧玉说了一番,唐碧玉道:“我们礼节已到了,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是这般了。他要骂人便躲在家里骂去,别让我听见,若是传到我耳朵里来,我便上门去骂他一个狗血淋头。”  本来于连元就是一个歪货,若他于连元有本事跑着石头亭子谩骂,他相信妻子唐碧玉有一顿好的回复他,因此也就不再畏惧他了。  宋家择吉日请相邻亲友和宋湉的恩师还包括县学的考官吃酒,因宋邦国身子不适便不来做客。于连元原本将帖子丢出来是为了多弄一点银子,譬如若是再加五钱银子,外加一双鞋子说些好话也就罢了。偏偏宋家不买账,酒席也不请他。他这人原本也爱凑热闹喜欢说奉承话的,如今冷了他的心,于是便放出话来少一点就少一点。或者干脆将那些礼物折算银子子一两五钱就作罢,唐碧玉听了对来人说道:“他的束脩原本李学优给了的,如今哪里欠他束脩,不过是想讹诈钱财而已,我们自己都是贫寒之士,没得余钱剩米的。跟他读了两天的书,原本送了礼去的,给了你这个老脸的面子,如今你既然面子不要了也不能怪我们,他若是胆敢来这里,我不骂他一个狗血淋头就是他娘养的。”  于连元派来的人听了回去回话,等到下午便又来了,又向宋翔英说道:“原先既然有意拜恩师,不拘多小礼物,随便送点罢了,宋公子是贫寒之士,多了也不要了罢。”  宋翔英也不耐烦他厚颜无耻地三番两次跑来,将原先准备的礼物便着人送了过去。  于连元接了礼物,虽说没有来石头亭子,但他那张贱嘴,见了人就是一顿诉说,一则是说宋湉是他的得意学生,二则是说宋湉上了学先生也不要了,是个白眼狼。这话传到了牛歪耳里,牛歪经过那次教训后打心眼尊敬宋湉,将宋湉当做恩人,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带了两个人在于连元家里一顿暴打,将于连元打在地上还踩了两脚骂道:“从今往后,你还胡说八道不?下次若是再传到我耳里,不打断你双腿,便是你生的儿子。”吓得于连元只有唉声求饶的份。宋湉听了又提着礼物去看了他一回,告诉他毕竟是师生一场,让他不要在外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有机会还会来看他。喜得他后来逢人就说宋湉的好话,说宋湉将来必定是扭转乾坤肱股之臣。  眼看腊月了,天气一天冷似一天。外面开始下起雪花。宋湉穿着沈家送的冬天棉袄,呵着冰冷的手,研磨了一些墨汁写了几个字,觉得还是有些冷,便在房里站桩练功,一盏茶功夫便觉得有些发热,于是仍旧在桌子上读书写字。沈思妤穿着灰色男式披风,衣裤鞋袜都是男式的青灰颜色,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厮,到了家门。  宋湉听见马儿喘气,踩在石板的响动便知道沈思妤来了。他放下笔墨,走出来果然见一个男子装扮的人正在抖落着披风上的雪花。宋湉一看差点认不出来,笑道:“这身打扮倒是好看,果然可以跟我称兄道弟的了,但是还差了一些火候。”  沈思妤笑道:“还差什么火候?我这看上去难不成还不像男子?”  “古语说得好,男子无须不丈夫。你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丈夫,在下巴腮下黏上几缕胡须才好看。”  说罢忙给她接了衣服,问道:“今日倒是没带雯雯来了?”  沈思妤嗔道:“你整日想着我的雯雯丫头,我偏不带她来。”  宋湉笑道:“不就是担心你嘛,这么冷的天,你还过来,冻着了不曾?”  沈思妤笑道:“哪里那么娇嫩的,你瞧这是谁。”宋湉顺着沈思妤指着拴马的一个小厮。  宋湉细看果然是雯雯丫头,她穿着男孩子衣服不显山露水的,咋看都像个男孩子。于是众人都笑了。宋湉道:“你们这身打扮出门无虞了。”  于是又拿起沈思妤的手摸一摸道:“手这么冷,我给你揉揉。”哈了哈气,捂住沈思妤的手,摩挲着直到有些微热。沈思妤道:“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只见一个小厮捧着一箱子木炭禹禹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