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乐见其成的结果

阿璀将诸事仔细交代,知道韩充这人太直,想事情不深,所以阿璀连细微之处也一一剖析给他。

韩充领命而去的时候已经近深夜了。

有那可做兵符的长命锁在先,况又有陛下的诏令,韩充对这长公主殿下所交代的一应诸事,也未曾再有过异议。

这一夜过得极其快,阿璀在丽正殿坐了些时候,处理了些事情,正准备回光天殿时,却见天边已有朦胧天光。

冬日里天亮得本来就晚,这会儿既见天光,可见时辰已经不早了。

不过即便一夜未睡,阿璀估摸着自己大约一时半会儿也是没空去休息的。

今日还许多事要安排,况且若自己推断的没错的话,棠山之事某些人也该捅出来了。

果然辰时才过,京兆府尹郑承复便带了两位主事的官员求见,说的便是棠山匪患之事。

这郑承复倒是有趣,一来就声泪俱下地认了失职之罪,说什么棠山匪患已有月余,棠山周围乡县百姓深受其苦,而京兆府掌京都大小事,竟然至今日才知晓这件大事,实在是有愧于治下子民,有愧于陛下云云。

后又干脆哭穷,道京兆府得兼顾京都大小事,人力实在不足,况那匪贼凶悍,仅靠京兆府那群并非军武出身的半吊子们,实在没办法去处理匪患这样的大事。

阿璀冷眼瞧着他做完戏,实在觉得乏味得紧,也没什么耐心再听他的装腔作势。

要按着阿璀的性子,倒不如直接赶着他的话,既然他说自己失职,那就干干脆脆地撸了他的职,直接让了贤才好。

不过她也只是心里头恼火一阵,这郑承复虽说为人张扬虚伪些,但据说还算是个能干实事的。

况且自己如今只是暂代京都事宜,这官员任免自己若是插手,也未免太越俎代庖了些。

只是今日为棠山匪患来此的人,总免不得会被套上一层怀疑。

这郑承复的立场是否单纯,如今尚且不得而知。

不过偏偏他方才一过来那番装腔作势,确实让阿璀略消了些怀疑。

然而他到底属于哪方势力,如今其实也不那么重要。

毕竟只要棠山匪患的事情爆出来,金吾卫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城。

这个结果,可不单单只是阿璀乐见其成。

“匪患既然已经发生,失职之罪且先放到一边,京兆府打算如何处置?”阿璀打断了郑承复,直入主题,问道。

那郑承复却一愣,连刚才想说的话也卡住了。

他是不曾想到,自己这一番哭诉,这位长公主殿下竟然全然看懂自己的意思?

我这是有处置打算的态度么?!这棠山匪患是我们小小京兆府能处理得了的么?!

阿璀哪里是不知道郑承复的意思,这显然是想着将棠山这件事甩出去。

不论他只是想为京兆府甩开这件麻烦事,还是他背后的主子要求他将这件事甩给金吾卫,但京兆府交出这件事的话,却必须先由京兆府提出来。

毕竟若是自己直接说将棠山匪患之事交给金吾卫处置,顺势将金吾卫调出金陵城,藏在后面的那老狐狸大约便要生疑了。

“郑府尹是还没有想过该如何做?”阿璀见他这模样,淡淡开口。

“确实……是一早才得到的消息,一时半会儿也实在难以拿出个具体的章程来。”郑承复硬着头皮道,“只是京兆府确实人力有限,那棠山的匪贼,少说也有百人,京兆府也实在……无能为力。”

“京兆府主管京都大小事,竟然与我说对此棠山匪患无能为力?这话郑府尹能毫不遮掩地说出来,我听着都为你们京兆府感到惭愧!”阿璀哂笑,“棠山匪患已是月余前的事情了,你们至今才收到消息且不说,一个失职的罪过是逃不掉的。既然郑府尹你也知道你们京兆府失职,不想着尽力去解决匪患,而是试图将这件事往外甩。郑府尹这办事的能力,我也是十分钦佩的。”

阿璀倒是丝毫不见生气,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平静地一如往常,只是她一口一个“郑府尹”,听起来全是讽刺。

“殿下恕罪,臣……”

郑承复也是头次与阿璀有直接的接触,先前虽说也知道这长公主殿下治事严谨,但这几个月与诸公议事时她却算得上低调,他初时还以为这长公主就确实是个好脾气。

如今见来,好脾气确实是好脾气,这就差指着人鼻子骂的话,也说得这般平静地几乎没带一点个人情绪。

但这感觉,也实在是难受啊。

阿璀也不想听他冠冕堂皇的话了,直接打断了他,道:“郑府尹既然说京兆府无能为力,那我也不必勉强,毕竟京兆府从吏的性命,我也不能不顾及。只是如今近年下,若不解决匪患之事,恐当地百姓还会深受其苦……”

“京兆府虽暂无办法,但京中尚有金吾卫,金吾卫掌京师巡防,剿匪这样的事情,也是责无旁贷的。”郑承复见状,忙道。

阿璀要的便是这句话,但她也未立时应下,而是做思索状良久,才道:“棠山匪患的事情,你们京兆府就不必管了,至于是否移交金吾卫处置,待稍后我与诸公共议之后再做决定。”

郑承复离开后,阿璀请了诸公以及与此事能搭得上关系的几位职事官来共议。

果然不出意外,众人几乎都赞成可令金吾卫去围剿棠山匪患,于是这件事便这么十分顺利地决定下来了。

当天还未至午,来自春和宫的调令,便送到了金吾卫韩充手上。

一如前一晚阿璀与韩充议定的结果,韩充一收到调令,便十分迅速地便带领驻守京都的几乎全部金吾卫出城往棠山去了。

事情既成,阿璀松了口气,靠着凭几按了按脑袋。

来送膳食的黄栌见她一脸疲色按着头,眉头紧锁似有忍痛状,有些担忧上前询问情况。

“头疼。”阿璀摆摆手,“无碍的,可能是没得空休息,我小憩片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