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难道不是吗?

那眼神里的悲痛如此真实,真实到足以让任何一个不明真相的旁观者,都对刘佳佳心生厌恶。

“我们本来已经准备要孩子了,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就叫……”

苏心悦的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哽咽到无法继续,她恰到好处地垂下眼帘,让那断线的泪珠更清晰地呈现在刘佳佳面前,

“我们规划好了未来的一切,买什么样的房子,养一只什么样的狗,退休后去哪里定居……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不是扎向刘佳佳,而是扎向苏心悦自己编织的那个名为“受害者”的茧。

她沉浸其中,自我感动,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唯独忘了自己才是那个亲手撕碎了这一切的人。

刘佳佳静静地听着,内心没有丝毫波澜,甚至感到一丝荒谬的烦躁。

她端起奶茶,又喝了一小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看着对面那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女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透了一个人的灵魂。

这根本不是在沟通,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道德绑架。

苏心悦的目的很明确,她要用过去五年的感情作为武器,击垮刘佳佳的心理防线,让她产生愧疚感,让她自惭形秽,最后知难而退。

只可惜,她找错了对象。

刘佳佳不是温室里未经风雨的花朵,她见识过人性的复杂,也明白感情世界里从不存在简单的谁对谁错。

但她更清楚,一段关系的破裂,必然有其根本原因。而苏心悦,从头到尾都在回避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够了。这场独角戏该结束了。

“苏心悦,”刘佳佳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奶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轻微却清晰的声响,不大,却足以打断苏心悦那沉浸式的悲情叙述。

苏心悦的哭声一滞,抬起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悦和疑惑。

刘佳佳的目光平静而锐利,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对方层层包裹的伪装。

“虽然你们曾经相爱五年,”她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地纠正道,

“不,应该说是他爱了你五年,但你不是。现在你们离婚了,而且他也不喜欢你了,你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

这番话冷静到了近乎残忍的地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苏心悦刚刚燃起的悲情火焰。

空气瞬间凝固了。

苏心悦脸上的悲伤和委屈在短短几秒钟内迅速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里,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淬了毒的怨恨所取代。

她没想到,刘佳佳非但没有被她打动,反而如此直白地戳穿了她最不愿承认的事实。

“你懂什么?”苏心悦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有些刺耳,之前那副柔弱无助的样子荡然无存。她的伪装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里面偏执而疯狂的内核。

“我当然懂。”刘佳佳迎着她充满敌意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她的内心此刻反而无比的平静和坚定,因为她知道,自己正站在真理和道义的一方。

“一个真正爱着对方的人,是不会舍得让对方伤心难过的。苏心悦,如果你真的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爱他,你就会理解他的感受,尊重他的底线。

你爱他,你就不会……给别人生孩子,难道不是吗?”

最后那个问题,刘佳佳说得很轻,却像一枚重磅炸弹,在两人之间那张小小的桌子上轰然炸响。

苏心悦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她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是她最大的秘密,是她婚姻破裂的根源,是她最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以为这件事除了当事人,不会有外人知道,可现在,却被刘佳佳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十字街头,所有的羞耻、难堪和愤怒在瞬间涌上了头顶。

“那不一样!”她几乎是嘶吼出声,引得奶茶店里零星的几个客人都朝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苏心悦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音量,但声音里的颤抖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那只是一个交易!我不是自愿的!我只是为了报答……报答之前的恩情!”

她试图辩解,但那苍白的理由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报恩?”刘佳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用伤害最爱你的人的方式去报恩?苏心悦,你到底是太天真,还是太自私?你有没有想过,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刘佳佳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扎在苏心悦的痛处。

她看着对方摇摇欲坠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同情。对于一个试图用谎言和眼泪来伤害别人的人,任何同情都是一种纵容。

“他会理解我的!只要我解释清楚,他会原谅我的!”苏心悦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她像是要说服刘佳佳,又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是吗?”刘佳佳反问,语气平静却充满了力量,“那他为什么会选择离婚?为什么直到现在,他都不愿再见你一面?”

这个问题,彻底击溃了苏心悦最后的心理防线。

是啊,为什么?如果真如她所想,一切都可以解释,一切都可以被原谅,那为什么她会失去他?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哀求,怎么哭诉,他都不再回头?

苏心悦的肩膀垮了下来,那股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地靠在卡座的椅背上。

“那……那已经结束了。”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眼神空洞地望着桌面,喃喃自语,“只要他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