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这都是我的错

“那……那已经结束了。”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眼神空洞地望着桌面，喃喃自语，

“只要他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刘佳佳的心里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反而升起一股更深重的寒意。

一个活在自己幻想里，拒绝承认现实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她决定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

“苏心悦，”刘佳佳站起身，准备离开，“别再自欺欺人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留下最后一句话，像是对这场闹剧的最终宣判。

“破了的心，是不可能无痕的。”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包，转身就走，一秒钟都不想再多待。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身后那个一直处于崩溃边缘的女人，却突然发出了一声极轻极低的笑声。

那笑声很古怪，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阴冷，让刘佳佳的脚步猛地一顿。

她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苏心悦抬起来的脸。

眼泪已经干了，那张苍白的脸上，之前所有的悲伤、愤怒、绝望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以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的微笑。

“你说得对。”苏心悦缓缓地开口，声音平稳得可怕，与刚才的歇斯底里判若两人，

、“破了的心，是不可能无痕的。所以……我只想弥补一些。”

“弥补？”

刘佳佳的身体僵在原地，甚至忘记了要迈步离开。

这两个字从苏心悦的嘴里说出来，配上她那副诡异到极点的表情，让整个奶茶店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好几度。

空气里原本漂浮着的、属于甜品的香甜气息，似乎都被一种无形的、冰冷的物质所取代，沉甸甸地压在刘佳佳的胸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转回身，目光重新鎖定在那个依然坐在卡座里的女人身上。

苏心悦没有再看她，而是垂下了眼帘，视线落在自己那杯已经融化了大半、显得有些狼藉的奶茶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杯壁上划过，留下一道道浅浅的水痕。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带着一种病态的优雅。

“对啊，弥补。”苏心悦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还带着一丝奇特的、仿佛大彻大悟后的温柔，

“你说得没错，是我伤害了他。我用最愚蠢的方式，亲手毁掉了我最珍贵的东西。我让他那么痛苦，那么绝望……这都是我的错。”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忏悔，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自责。

可刘佳佳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一个刚刚还在歇斯底里、试图用谎言和眼泪为自己辩解的人，不可能在短短几十秒内就变得如此通透和冷静。这种转变，不是醒悟，而是崩坏。

“既然……既然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苏心悦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重新对上刘佳佳的视线，嘴角那抹扭曲的微笑又加深了几分，“那我至少可以……让他过的开心快乐一些，不是吗？”

“让他开心快乐？”刘佳佳重复着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含着冰碴，刺得她舌根发麻。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迟钝，似乎无法完全处理眼前这个女人话语里所包含的、那庞大而扭曲的信息量。

眼前的苏心悦，和几分钟前那个撒泼打滚的女人，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被硬生生塞进了同一具躯壳里。

刘佳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背的肌肉却因为高度紧张而绷得像一块铁板。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理智去戳破对方那诡异的平静。

“开心快乐？苏心悦，你看看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做的这一切，只会让他更厌恶你，更躲着你！你管这叫让他开心快乐？”

这番话，若是放在刚才，足以点燃苏心悦的又一轮歇斯底里。

可现在，她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甚至没有丝毫改变。

她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正在接收一段无关紧要的语音输入。

直到刘佳佳说完，苏心悦才微微歪了歪头，动作轻缓得如同慢镜头回放。

她的目光依然锁定在刘佳佳身上，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澜，但那不是被戳穿的恼怒，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情绪。

“所以，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苏心悦轻声说道。

这句话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解开了刘佳佳心中所有的困惑，却又立刻将她锁进了一个更深、更黑暗的牢笼。恐惧，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找我……找我做什么？”刘佳佳的声音干涩，她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你别告诉我，你觉得我会帮你去做那些疯狂的事情。”

“疯狂？”苏心悦轻轻地咀嚼着这个词，嘴角那扭曲的弧度更大了，

“不，佳佳，你误会了。我不会再去做那些‘疯狂’的事了。因为你说得对，那些只会把他推得更远。”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通情达理，仿佛真的大彻大悟了一般。

可这种理智，出现在一个精神已经明显崩坏的人身上，只会让人觉得更加惊悚。

奶茶店里轻快的流行音乐还在播放着，周围偶尔传来邻桌的嬉笑声，这一切都与眼前的场景形成了荒诞而诡异的对比。

那些香甜的，属于下午茶的悠闲气息，在刘佳佳的感知里，已经彻底被一种粘稠而冰冷的恶意所取代。

苏心悦的身体微微前倾，隔着一张小小的方桌，她与刘佳佳的距离被拉近了。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感，可那话语的内容，却让刘佳佳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了。

“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不会再伤害他了。我只想让他过得好一些，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苏心悦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那是一种属于殉道者的、不可理喻的执着，

“你看，他之所以会痛苦，之所以会离开我，都是因为我曾经的错误。那些错误像一根根刺，扎在他的心上，也扎在我的心上。

现在，我想把这些刺，一根一根地，全部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