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折颜九冉

47. 第 47 章

    夜色昏沉,不知是几时。


    颜霁睡不下,躺了片刻,听着呼啸的北风吹打在窗上,起身披上那胭脂点绣花袄,下了床榻。


    她便是再没有胃口,也还是用了一盏甜羹。


    同裴济的交手,让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昏厥,即便此刻她在裴济手中还是只有任他欺辱的份儿,可这不会是无法改变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情,自然也没有永远的赢家。


    她必须养好自己的身子,她还想离开这个牢笼,为此损害了自己的身子是不值当的。


    映着内室的烛火,颜霁慢慢走到了窗边,如今仅有这一扇窗户,她还能看看外面的天空。


    北风萧萧,冀州的冬天来的格外早,夜也格外的长,推窗望去,大片的雪花飘飘洒洒,不知下了多久,那屋檐红瓦间似乎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天地见只有簌簌的落雪声。


    刺骨的冷风裹挟着飞舞的雪花吹进屋内,冷空气钻进口鼻,打了个冷颤,颜霁还是伸出了手,冰凉的雪花落在手心里,细细看了,才知这里的雪花同她曾经二十四年见过的雪花,并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不同的是她。


    本就不属于这里,又怎么能在这里生出枝芽?


    颜霁想起了她原本的世界,她想爸爸妈妈了,她也很久没有梦见他们了。


    这些日子,她总是梦见沈易,梦里多是可怖的场面,鲜少有什么欢愉的,便是有,等她醒来也并不能欢愉的起来了,只有萦绕在心间的怅然若失。


    便是娄氏,她也很少梦见。


    她相信沈易,即便他二人没有这层关系,依着沈易的本性,他也不会冷眼旁观。


    有沈易照看,她对娄氏的生计放心很多,至少不会离了她生存不下去。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娄氏是唯一一个让她体会到亲情的人,时时刻刻挂念着她,便是几个杂面馍馍,也要问问她可吃得饱了。


    明明还没多久,颜霁却觉得疲惫,似乎过了很久,那些温暖的日子离她越来越远。


    她一度以为自己要成长为一个种田文女主,那座院子里的药草,还有她养的鸡鸭,她的日子明明在越来越好,甚至她还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到了自己想要相携一生的伴侣。


    她以为一切都可以继续美好下去。


    可是这个世界对她太残忍了。


    在她最欢喜的时候,兜头一盆冷水浇在了身上。


    对于穿越这件事,起初她并不是那么坦然接受的,至少刚刚来的这个世界的那几天,她总是难受,她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她想念那个世界的所有。


    可她好不容易接受了,她鼓励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可是,为什么?


    她会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


    她已经拼尽全力了,为什么会遇见裴济?为什么要让她遇见一个疯子?


    颜霁不明白,她总是想不明白。


    眼前白茫茫的世界模糊起来,不停轻颤的睫毛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终于滑落下来,从面颊经过,垂在那红色指印处。


    她蜷缩着身体,无力再站,双臂紧紧抱着自己,不停颤抖的身体,她只能将头埋在腿间,喉间发出细碎的哽咽,任由泪水洇湿了衣袖。


    今日守夜的叩香一直倚在内室门边,她听见了内室响起的脚步声,只是走到了屏风后侯着,见娘子难得走动,便没敢出声扰了娘子。


    此刻,听见那断断续续的啜泣,叩香更不敢上前了。


    这种时候上前,撞破了这层纸,她这样盖着郡府戳儿的婢子,只会更惹人嫌。


    今日在这房内发生的一切,她同绿云都尽收眼底,可身为婢子,她怎敢置喙主子间的事儿,怕是再多长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叩香不敢发出动静,她只能低头立着,等娘子缓过来了,再进也不迟。


    埋头痛哭的颜霁丝毫没有注意到相隔不远的屏风那儿还有人,她似乎哭不尽了,眼泪也流不完了,如同那决了堤的黄河般。


    不知过了多久,颜霁终于抬起了头,她紧紧攥着衣角,手腕处的棉布见了红,可她浑然不觉,还在不停的抽泣。


    直到她慢慢平复了心情,心口也平缓下来,颜霁才擦去了面上的泪痕,眨了眨眼睛,重新站在了窗前。


    这一刻,盯着窗外的颜霁发现了不对,这雪下的也未免太厚了,已经堆积成了小山。


    方才还平整的地面上,骤然多出了一块厚厚的雪山。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这并不是幻觉。


    颜霁瞪大了眼睛,才发现那似乎是一个人,一个倒下的人。


    这样的雪天里,怎么会有人倒在院子里?


    颜霁转身便走,而守在屏风外的叩香也听见了脚步声,她现身问道,“娘子,可是有吩咐?”


    颜霁被突然出现的叩香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指着那扇窗的位置问她,“我瞧见那雪地里有人倒下了,你快让门外的兵士找个屋子给抬进来,别冻坏了。”


    叩香听见这道命令,没有应声,只是低着头。


    颜霁以为那人是冒犯了裴济被罚,想起她来的第一日,便见人活生生的被乱杖打死,如今又是这样。


    裴济,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见叩香毫无反应,颜霁只能自己去做。


    她明白叩香的顾忌,在这个偌大的郡府内,裴济才是他们的主人,他们只能服从主人的命令,遵守主人定下的规矩,否则,他们将会得到惩罚。


    而自己,在他们面前,是没有任何发号施令的权限的。


    他们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在接受着这样的思想灌输。


    因此,即便此刻叩香没有任何反应,颜霁也不会怪罪她,在这样的环境中,她为了保全自己,只能这样。


    颜霁明白,所以她抬起步子,朝外走去。


    可现实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她本就是一个被困在牢笼的囚犯,又怎么可能救得了别人?


    看着挡在身前的长剑,颜霁被逼停了步子,身后紧跟着赶来的绿云和叩香,连连拉住了要硬闯的颜霁,“娘子,您千万不能出去。“


    “可那人都冻成什么样了?再不去救他,只怕要死在那儿了……”


    颜霁看着那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没有办法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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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绿云同叩香不肯放手,他二人甚至不知如何同娘子说,那人便是家主特意使人召来,特意跪给娘子看的。


    “我知道你们是怕裴济处罚,你们只当作看不见就好,我自己去,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把人害了,他的父母妻儿日后可怎么办?”


    颜霁很体贴的开口,给他们找了一个借口。


    可绿云和叩香不是那等傻的,见娘子这般急切,也心知瞒不过去,家主此番便是故意做给娘子看,敲打她的。


    两人对视一眼,将颜霁好歹请进屋内,扑通一声,两人跪在了颜霁面前。


    颜霁实在受不了,动不动就给自己下跪,她很不习惯。


    “你们别这样,便是我不去也没有必要向我下跪,有什么你们说便是了。”


    颜霁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说出来的话,会让她多么的崩溃震惊。


    绿云顿了顿,硬着头开口,“娘子,那是家主临走前特意交代的,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颜霁当然明白,如果不是裴济,谁还会干出这样的事儿?


    “可是他已经晕倒了,再不去救他,他可能随时都会死。”


    “娘子,那也不能去。”


    两人一味地阻拦,颜霁不停的解释,她只是想救他一命,眼睁睁的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噩梦。


    嘣的一声——


    颜霁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是裴济故意的?”


    看着低下头的两人,颜霁心里打起了鼓。


    “是他故意让人跪给我看的?”


    绿云和叩香不敢回答,只是愈发俯低了身子。


    颜霁的心忽然凉了,她淡淡的开口,“让人抬走罢,我都看见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跪在下首的二人依然不动。


    “他到底想怎么样?我已经看到了,他还想怎么样?”


    颜霁忍不住了,她嚎叫着,嘶吼着,无力宣泄她内心的痛苦。


    “去,现在就去,把人抬走!”


    颜霁暴躁起来,她起伏的心口,战栗的身体,把绿云和叩香吓了一跳。


    二人急忙起身,顺着颜霁的心口不停的轻抚,却不敢去执行颜霁下的命令。


    颜霁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那是什么人?”


    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牵连了别人,沈易不行,青萍不行……


    “是什么人?”


    颜霁着急起来,她的心忽然被提了起来。


    “婢子不知,”绿云悄悄看了眼叩香,犹豫了下,避不过颜霁的一再追问,只能低声说道,“只知道是个婢子,家主特意令人从抱山斋召来的。”


    轰的一声,颜霁整个人都愣住了。


    “抱山斋?”


    “是,”绿云看着颜霁的反应,心里顿觉不妙。


    果真如她猜测,下一刻,娘子便跑到了门前,不顾那长剑阻拦,硬要闯出去。


    “青萍,青萍,是你吗?“


    颜霁被拦在门前,看着倒在雪地上的人,她无力的嘶吼着,泪流满面。


    “你去,去告诉裴济,我认输!我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