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第一次公演（9） 演出当天……
周三在争分夺秒的紧张训练中度过。
队里七个人全都憋着一股劲,不知疲倦地疯狂内卷。
练习室的木地板时不时闪着晶亮的水光，湿透的训练服贴着皮肤,金属椅在地上拖动的声音沉闷刺耳。
一套极考验腰力与核心的椅子舞被他们反复跳了不下50遍，没有一个人敢提前松懈。
基地里的其他练习生都陆陆续续听说了昆廷小队发生的事。
当他们得知昆廷在公演前一天突然决定大改歌词和编舞后，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但这七位当事人已经无瑕顾及别人的震惊和好奇。
他们连吃饭洗澡都在背词，走在路上还会旁若无人地抬手比划舞蹈动作，脸上严阵以待的专注表情令其他小队的练习生望而却步。
功夫不负有心人。
当晚，公演前的最后一次彩排终于圆满结束。
昆廷等人依旧是最后一组上台彩排，一天的准备时间太仓促,他们表演中难免存在一些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但在现场导演的指点和灯光老师们的配合下，这些细枝末节的缺漏很快得到弥补。
七个穿着闷热小丑服的男生毫无形象地瘫坐在舞台下,淌着汗水的脸上满是疲倦,眼睛里倒映出天花板上明亮的灯光。
他们微微偏头,看见队友眼里熠熠生辉的光芒，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情不自禁地相视而笑。
坐在监控室的王导看到这一幕,不禁乐出声：“哟,这群小孩还挺争气,累成这样，还真用一天时间折腾完这么多事。”
“毕竟是综合实力最强的队,两个A班四个B班一个F班，除了廖非之外,其他人都有扎实的唱跳基础。”
副导忍不住感慨：“当然最厉害的还得是昆廷，不仅用一个晚上的功夫把词全部改完，还配合崔衍和方序一起完善编舞。这三个男生昨晚只睡了两个小时，今天一大早起来就立刻去找编舞老师讨论细节……人的精力怎么能这么充沛？”
旁边的工作人员小声补充：“也不是精力充沛,纯粹是他们能忍吧。”
瞧瞧昆廷现在躺在舞台下的模样，眼皮耷拉得下一秒就能原地昏厥过去。
这位可是《NS》早睡早起第一人，此前从未见他熬过夜，突然来这么一下狠的，青青葱葱的小白菜都要累成腌咸菜了。
王导盯着屏幕里绿眼睛的少年，长出一口气：“先不说改词编舞，这小孩最难得的应该是他说一不二的领导力和行动力啊……”
一发现彩排效果不如意，就立刻筹集队友意见，寻找对应的工作人员帮助。
求助无果后，队友在不满地抱怨吐槽，他却一个人冥思苦想地琢磨出解决方案，并有条有理地把具体方案罗列出来，将任务合理分配给整个团队。
昆廷身上有种镇得住场的气势，无形中让所有人不自觉地服从他的指令。
重点是，他并非那种空有气势而无头脑的领导者。
起码从这两天他们队伍里发生的事来看，这个17岁的小孩身上，全是吸引人的高光啊。
“王导，那个……你觉得昆廷这组的故事线怎么剪比较好？”
剪辑组的工作人员凑过来：“之前咱们给昆廷的人设是素人黑马，但他在这次团队合作中的表现可以往两个极端走，一个是比较传统的先抑后扬，着重塑造昆廷的领导力和队伍的团魂，还有一个是把昆廷的人设改一改，改成……大魔王之类的？”
他清了清嗓子：“咳咳，因为从论坛热帖的走向来看，昆廷这人还挺能招仇恨的，明明按他的门面定位在咱们节目里应该没有对家，但现在……好像所有热门选手都是他对家。”
这种招黑体质很适合炒话题啊，稍微恶剪一下热度就噌噌噌地涨上来了不是吗！
王导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大魔王……听起来还挺适合他，你想怎么把他往这方面塑造？”
“嗐，那太简单了，先删掉那些高光，比如他去找服化道组帮忙，求助失败后很快想出新的解决办法，将队友的任务安排到位，带领团队在一天时间内重新排练节目……”
剪辑师继续道：“把这些能体现他领导力和团队协作能力的镜头全部删掉，只保留展现他编曲实力的片段。如此一来就能形成鲜明对比，塑造出一个个人实力出众却不擅长带团队的队长，让粉丝有得夸，黑粉有得骂。”
“哦，对了，还可以拿他把选服装的机会让给对手组的事做文章。”
他越说越起兴：“刚好昨晚梁耀不是在抱怨吗？这两个部分剪一剪，引导观众认为是昆廷过分自信，没询问队友建议就自作主张地让对手组先选，所以才导致他们团队陷入困境。”
剪辑师仔细回忆着刚拿到手的镜头素材：“还有昆廷给队友分part的部分——他可是14个队长里唯一一个完全不和队友讨论直接分part的人啊！他们队甚至连选C环节都没有，这不是妥妥的独裁主义大魔王吗！”
一旁的副导越听越惊叹。
倒不是惊叹这种剪辑手法，这没啥好稀奇的，为了使故事线更戏剧化而删减突出艺人的某一标签是很常见的剪辑思路。
只是她此前压根没想过昆廷的人设还能从这方面拆解，霸道妄为的超强大魔王什么的……好酷。
当然，这仅仅是她个人偏好。
如果真这样剪辑，等这期正片播出后，昆廷一定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想到这里，副导眉头微蹙，有些担忧地转头看过去。
王导倒还认真考虑了一会，最终摇摇头：“算了，没必要，按正常的来吧。”
作为一名老牌综艺导演，他以前没少干这种为了热度断章取义来博眼球的事，干他们这一行的，谁会因为那点微不足道的赛博良心放过触手可及的热度？
反正一通恶剪下来，观众宣泄了情绪，节目组收获了绩效奖金，明星完成了热搜kpi，连营销号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瞧瞧，这就是共赢啊。
但这次……不太一样。
可能是这一百来个参加选秀的练习生大部分都很年轻，都是高中刚毕业或正在上大学的年纪，在王导眼中无疑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孩子。
有点心眼，但不多，且浑身都是劲，敢拼敢闯敢下苦功。
他们和其他综艺里轻轻松松把钱赚到手的艺人不一样。
节目才录制半个月时间，医务室里已经招待过不下40人，两个专业负责按摩理疗的师傅经常忙不过来，每次路过医务室门口都能听见咬牙忍痛的呻吟。
有些是因为高强度训练导致的肌肉拉伤，有些是心理压力过大导致失眠，还有小部分是训练途中不可避免的跌打损伤。
甚至大多数练习生不会主动去医务室躺着，他们都是拜托节目组代购药油和膏药，等泡完一天练习室后回到宿舍，临睡前对着镜子潦草地按揉腰肌或贴膏药，然后忍着身体的不适沉沉睡去。
无论这群少年未来是否会被名利侵蚀而忘记本心，但眼下他们所付出的努力都切实存在。
或许最初有人只想在镜头前作秀，然而身处一群优秀又刻苦的同龄人中，不卷就等于落后。
在《Nextstage》拍摄基地里——年龄大的前辈比你优秀，同龄人比你优秀，年龄小的未成年也比你优秀。
关键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努力！
这谁能不卷，不卷等着被全网嘲然后一轮游吗？
总之，日日夜夜关注着拍摄基地内实时动态的王导，罕见地被这群越卷越燃的小孩触动到了。
或许人到中年便喜欢追忆往昔。
虽然昆廷拒绝签个人约的行为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王导年轻时也是个有个性有胆量、觉得自己天下第一无人能敌的文艺愤青。
他不会顶着资方的压力偏心昆廷，但也不会为了讨好资方故意删剪镜头歪曲事实。
就……顺其自然吧。
*
10月2日，一公当天。
拍摄基地距离正式公演舞台所在的录制棚有一段距离，练习生们依旧乘坐巴士出发，路上难得没有堵车。
随着《NS》正片播出，网络热度一涨再涨，这三辆画着“Nextstage”花体字母涂鸦的黑金色巴士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熟知。
等红绿灯时，三辆巴士鹤立鸡群般地混在众多小轿车里。
“欸？！”
坐在靠窗位置的男生忽然惊呼一声，抬手把窗帘完全拉开，手指怼着玻璃：“你们看那里！看那辆车！”
周围闲聊的同伴们闻言，纷纷转头看去。
一辆通体漆黑的库里南静静低伏在最左边的车道，其车身洁净，一尘不染，在阳光下折射出镜面般的光泽。
车头立着一只小巧的银色金属logo标，不时晃过锋利锃亮的冷光，简单大气，贵不可言。
但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辆车本身，而是它前边挂着的车牌上的数字。
燕A，后面坠着五个1。
最先注意到这辆车的男生是个车迷，他两眼放光地盯着与他们隔了一条车道的轿车，忍不住兴奋地聊起这辆车的型号、性能与市价。
其他人配合地感叹出声，虽然有被那夸张的天文数字闪到，但几百上千万的金额离他们现实生活太远。
远得难以想象，亦很难心生波澜，顶多附和着噢噢噢感慨两句就忘到脑后。
至于和车迷男生一起探讨豪车？
呵呵，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复习几遍待会上场的歌词。
“燕A11111？”
路奎嘀咕：“好霸气的车牌号，这里面得坐着什么级别的大佬啊。”
“肯定是个位高权重的老头儿呗。”他身边的队友耸耸肩，“这种车牌号是一般人能压得住的吗？”
坐在他们前排座位上的乔学疑惑地看着那块车牌，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他偏头看向祁扬，低声道：“阿扬，你看那辆车……是不是咱们老板家里的车？我记得靳总有辆车就是五个1。”
祁扬看了一眼：“嗯，应该是。”
“哇，去公演的路上偶遇大老板哎。”乔学笑着调侃，“这算不算是一种吉兆？”
巴士里的男生们或多或少地朝那辆被前后车避之不及的豪车看了几眼。
凑巧的是，他们所关注的黑色suv里坐着的人也正在讨论他们。
“喏，小可，我没骗你吧。都告诉你我在路上遇到《NS》的大巴车了，他们的车那么显眼，我怎么可能认错！”
穿着汉服裙的年轻姑娘两只手举起手机，透过车窗朝着对面的黑金色巴士拍摄。
她嘀嘀咕咕地和视频通话另一边的朋友抱怨：“你就是为了看他们的演出才放我鸽子的？我们一个多月前就约好国庆假去旅游的！”
“哎，不好意思嘛，岫岫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女子一时色迷心窍吧。”
屏幕里的姜可嬉皮笑脸地单手作揖，一副讨饶的模样：“谁知道《NS》会把一公时间定在国庆假呀，反正只有今天一天，咱们旅游计划还是正常进行，最多推迟一天啦~”
她一边说一边尽可能放大视频通话界面，试图从模糊的画面中看清楚巴士车窗里坐着的人。
“岫岫，你还能再拍清楚点吗，这辆巴士上有没有QT呀。你现在在哪儿，看背景是联众大厦那边？唉，我都在一公录制棚门口等半小时了，腿都酸了……”
“怎么拍清楚，我们在大马路上等红灯，你要我下车跑过去给你拍吗？后面还跟着两辆巴士，谁知道你家QT在哪辆车上。”
瞿岫撇嘴：“我们快出工业园了，这边没堵车，离你那也就十分钟的路，你就老老实实准备好相机等着给QT拍美照吧。”
姜可嘿嘿笑道：“好嘞，谢谢岫岫，到时候出图第一时间分享给你哦~”
瞿岫：“哼。”
“哎？对了，岫岫你现在是在谁车上，你不是说你约了一个网红摄影师，打算今天去拍艺术照吗？”
瞿岫含糊地唔了一声：“原本是这样计划的……但我姐不放心我跟网友线下见面，她让我去万明影视拍照。”
姜可眨眨眼：“万明影视？那不是靳家的产业吗？噢——我懂了，你坐你姐夫的车去万明啊。”
“什么啊，才不是！”
瞿岫极快地瞥了眼坐在后座的男人，小声道：“谁说万明影视是靳家的产业，你仔细想想万明的老板是谁好不好。
“嗯……
姜可沉吟两秒，恍然大悟：“你是说靳绥？你在靳绥车上？！等等，不对啊——靳绥回国了？
视频通话上染着紫色头发的女孩瞬间睁大眼睛，脸上满是吃瓜的好奇，脑袋凑近手机，一副想从屏幕里钻出来的模样。
她兴致勃勃地追问：“真的假的，怎么样，靳绥真人帅不帅啊，有没有传闻里说的那么夸张？
“万明影视官网的照片太官方了，什么老干部喝茶会，体制内拍照都没他们那么古板。
姜可嘴里嚼着口香糖，说话带了点吧唧吧唧的声音：“以前不是都说靳绥是咱们几家年轻一辈里最帅的少爷吗，我还专门去搜照片看了呢，结果……唉，也就那样。
她杵着下巴继续道：“可能是官网照片拍得一般？但全网都找不着几张图，最清晰的照片就是那张土得要命的官网合照……怎么说呢，长得还可以，但根本没他们吹得那么天花乱坠嘛。
瞿岫虽是戴着耳机和好友通话，但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她、靳绥和助理三个人。
后两者都没吭声，一个比一个专注地对着笔电处理工作。
静悄悄的车里只有敲打键盘的噼啪声，这当然盖不住瞿岫的说话声。
之前聊《NS》的事还好，人家靳总日理万机，哪有心思关注她们这些小女生的追星日常。
但现在聊到靳绥本人……她难免有种当着正主的面说小话的心虚感。
幸好她提前戴了蓝牙耳机，人家听不见姜可说的话。
“嗯嗯，帅啊，当然帅。
瞿岫一本正经地看着窗外，装成一副在和好友聊明星的架势：“超帅的好吗，他要是不帅怎么会有那么多传闻。光靠那张脸，即使放在娱乐圈也是有名有姓的帅哥……嗯，只比你家QT差一点的那种。
姜可丝毫不信，笑道：“你做白日梦呢，现在随便一个男的都能跟昆廷比了？你姐都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对他有那么厚的滤镜。
瞿岫翻了个白眼：“哈，我能戴什么滤镜，这些年吃的瓜还不够多？就凭我姐这几年跟我吐槽的信息量，多厚的滤镜都得稀里哗啦碎一地！
“咳！咳！
姜可捂着嘴呛了两下，眼神飘忽：“所以……那些关于靳绥的瓜是真的？
瞿岫没反应过来：“嗯？
屏幕里的女孩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连口香糖都不嚼了，只勉强维持住矜持的表情。
她压低声音，语调却忍不住上扬：“岫岫，靳绥他真的死缠烂打地追求过一个男人？而且暗恋多年求而不得却依旧情根深种——
“甚至在家宴上当众出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