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第一次公演(14) 正式舞台 已整章…

针对是不可能针对的。

毕竟分组分part这种事和节目组关联不大,能否当好一个团队的队长,终究要看队长本人的能力。

祁扬小队的舞台在惯例的掌声中画上句号。

随即,舞台旋转,属于昆廷小队的背面舞台在台下观众逐渐兴起的惊呼声中缓缓亮相。

……

阴冷,潮湿,漆黑的小巷,从舞台中间横亘而过。

淅淅沥沥的雨水击打着青石砖,烟雾机配合干冰喷吐出氤氲的湿气,混杂着血雾的水洼在砖与砖之间的沟壑中流淌。

一张维多利亚式雕花长桌倾斜着放置在中央,七把扭曲的电刑椅歪歪斜斜地插在桌边。

“轰隆隆——!!!”

闪电般的白光乍明,伴随着一声振聋发聩的雷响。

台下的观众被吓得一激灵,不住地反复摸着手臂上被雷声激起的鸡皮疙瘩。

“我靠,吓我一跳……”

“不是,这特效也太逼真了,舞台上真的下雨了吗?地面上都有水啊……”

“没下雨,你仔细看,那舞台做了斜角设计,台上的水会自然顺着倾斜的角度往观众席的方向滑,不过被玻璃隔板挡住了……上一组的舞台不也是这样吗?”

“咳,上一组……那不是他们组的人上台太早,我没来得及注意这些嘛。”

观众细碎的议论声并不影响舞台的推进。

闪电过后,舞台陡然陷入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引起台下小小的惊呼,但紧接着,八音盒版本的《黑伞》前奏叮叮当当地奏响。

滋滋频闪的白光让观众情不自禁地眯起眼,隐约在舞台上捕捉到某些事物的变化。

有人忍不住吐槽:“我去,这光闪得……跟死前的走马灯一样,我眼睛要瞎了。”

他身边的女生仍努力地眯眼去看,一边看还一边嘀咕:“昆廷要上场了吗,椅子好像还是空的啊……”

“当啷。”

一声硬币坠地的脆响,骨碌骨碌的金属碰撞声让众人心底一震。

白光停止闪烁,取而代之的微弱光晕围绕着舞台中央忽明忽暗,像随风摇晃的烛火。

观众刚从急速频闪的白光中回过神,下一秒抬头,就猝不及防地发现——舞台上空突然出现七把倒吊着张开的黑色雨伞!滴滴答答的血水沿着狰狞的伞骨落下。

再低头往中央的长桌定睛一瞧,七把电刑椅上已然坐着七个外形迥异的小丑。

他们脸上均画着辨不清五官的妆,设计繁复的宫廷小丑服亦遮挡了他们的身形轮廓。

在没有大屏特写镜头的情况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没有给观众反应和议论的时间,前奏结束,尖锐张扬的小提琴声骤然切入。

一束雪白的顶光打在位于长桌最左边首位的年轻人身上。

他坐姿颇为嚣张,两条腿交叠着高高架在桌沿,低头慢条斯理地用绸布擦拭着镜片。

“Raincan'twashoffthecircusstink,Butdarlingmonsters...shallwebegin”

(雨水冲不掉马戏团的馊味,但亲爱的怪物们……游戏,该开始了。)

傲慢优雅得有些拿腔捏调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

这曲调很陌生,与前一组《黑伞》截然不同,却意外的耐听。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的声音足够抓耳,在开口的那一刻就定住了整首歌的基调。

大屏特写镜头由他的全身逐渐定格在他脸上。

梳着黑发背头的年轻人捏着镜框,左右端详,优越的眉骨下方落着浅浅的光影。

他架上鼻梁,抬眸直视镜头。

象征着贵族血统的翡翠绿瞳在强光下一览无遗。

深黑与猩红交杂的金属油彩在他脸上绘制出浮夸的图案,左眼下方用碎钻细致地拼凑出泪痕的形状,嘴角延伸出上扬的小丑笑容。

非常复杂的浓妆。

“浓”不在于眼影鼻影等等这些修缮五官的化妆品上,而在于浓墨重彩的颜料堆叠。

但凡换一张普通的脸,就没有他这般尊荣贵气、又嚣张疯狂的效果了。

是的,疯狂——这是小丑的底色。

众人在大屏特写的侵袭下,即使被美貌冲击得呼吸一窒,也不难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暗流涌动的疯狂。

这种强烈的情绪,如大肆疯长的苔藓蔓延至众人心底,又在对方接下来的歌词中感知到头皮发麻的刺激。

昆廷戴着单片眼镜,金丝边框折射出晃眼的光芒。

他轻眯起眼,语气有些戏谑,唱腔中含着些许气息声,听起来缱绻又暧昧。

“Thatdetective'ssniffingroundourgate,tellme…Oneofyouclownssealedourfate.”

(侦探在门外嗅来嗅去,告诉我…是哪个小丑露了马脚?)

伴奏的鼓点急促砰砰如心跳。

顶光骤灭。

下一束光聚焦在昆廷身边,被迷得心神恍惚的观众目光也下意识追随着光源移动。

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沉着脸坐在椅子上。

他肤色偏黑,结实的臂膀撑起衣袖,身上的小丑服与昆廷是相同款式,却故意扯开衣领,扣子系得歪歪斜斜,袖口还沾染着晕开的血迹。

与身边矜贵傲慢的大少爷相比,第二位在大屏里亮相的小丑看上去粗犷又蛮横,衣领还沾着灰尘油污,颇像流浪街头的刽子手。

当镜头定格在他身上时,男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将手里的剁骨刀狠狠摔在昆廷桌前,高声斥道——

“Stopyourposhact!Isawbloodstains,OnyourcuffswhenyoufoundJane!”

(收起你那套做派!我见过血迹,在你发现简的尸体的袖口上!)

男人突然抬头,盯向对准他的摄像头,一字一句吟唱:“Slicingthroatstakessurgeon'swhostudiedmedicineinSwissland”

(割喉需要外科医生的手……猜猜谁在瑞士学过医?)

顶光很快转移,大屏中出现了坐在长桌右侧低着头伏案写作的瘦削青年身影。

他似是听见屠夫的指控,刻薄地轻笑一声,放下钢笔。

“StillbitterIfiredyou,ButchHowcrude.IfIkilled,I'dhireyoutocleanthemess.”

(被解雇的怨气还没消?真粗野。若我杀人会雇你清理现场的,可怜虫。)

青年悠悠转头,望向镜头,阴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耻笑。

“YoucarvedsonnetsonAnna'sribswithmother'sknife,Thenframedtheclowntroupefortakingherlife…Whoareyou”

(你用母亲的刀在安娜的肋骨上刻情诗,再嫁祸马戏团谋害她的命……你是谁?)

唯一一个没有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而是抱着破损的熊玩偶、坐在长桌边沿的少年,木讷又固执地凝视着转向他的镜头。

他脸上画着极为童趣的小丑妆,乍看还有几分可爱。

“Liar!YoupromisedMaryafairytalenight!Butpushedherdownthewellwhenshesawyourfright!”

(骗子,你许诺玛丽童话之夜,却在秘密暴露时推她下井。)

他幽幽低唱:“Herdollfloatsinmudwhereyoutossedityoupocketedthegoldsecretsshe'dkeep…Whoareyou”

(她的玩偶沉在泥潭深处,而你偷走了她的金币……你是谁?)

闻言,披着西装外套的律师小丑豁然起立,将手中撕碎的档案撒落半空。

戴着白手套的手直指镜头,他笑容放肆得有些夸张,偏高的音调听上去有几分刺耳,却充斥着洋洋得意的滋味。

“Objection!Mylord'salibiisperfectlydesigned!”

(反对!大人的不在场证明完美无瑕!)

在惨白妆容的反衬下显得黑洞洞的眼睛望着镜头,血红的嘴角肆意上扬。

“Youlecturedmoralsatourgamblingden,Yetgambledbrother'slifetosaveyourskin!Thatmuddyriverwhereyoulethimdrown…Whoareyou”

(你在赌坊高谈道德经论,却押上弟弟的性命苟且偷生!任他溺亡在污浊的河流里……你是谁?)

坐在长桌最中央位置的法官高举法槌,砰然砸落。

“Order!Order!Thiscourtseesthroughyourlies!”

(肃静!本庭看穿了你的把戏!)

突然出现在大屏里的哭脸小丑让观众一惊,但他粗声粗气的腔调确有几分老法官的凛然正气。

“ChildhoodfeardrownedMaryinthewell.”

(你在幼年时因恐惧杀死玛丽。)

“Teenagejealousypoisonedyourbrother.”

(在少年时因嫉妒杀死弟弟。)

“YounglovestabbedAnnathroughtheheart.”

(在青年时因爱情杀死安娜。)

“StreetgreedchokedJaneforherlastcoin.”

(在流浪时因贪婪杀死简……)

他眼珠移动,缓缓看向长桌最左端的年轻人。

“Andyou,MyLord,floataboveguiltasalways.Ifyourhandsstaycrimescouldwepossiblybear”

(而您,我的大少爷,您当然是无罪的,既然您无罪,我们又有何罪名呢?)

音乐忽然轻快起来,一段如流水般的钢琴乐悄然介入。

孩童的笑声哗然而响,不留痕迹地从观众耳畔滑过。

烛火般摇曳不定的光芒逐渐笼罩整个长桌,所有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容,一张张相似的小丑面孔在镜头下既统一又古怪。

与现场华丽中透着衰败腐朽的舞台布景相融合,竟给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美感。

坐在台下的观众大气不敢出,一口气悬在喉咙,总觉得心脏怦怦跳得飞快,像是被什么人抓着揉捏。

“我的天……这舞台也太大手笔了……碉堡了啊!”

为数不多的某位男观众抓紧身边女朋友的手,碎碎念道:“你说你喜欢谁来着,这一组里哪个是你说的那个……昆廷?他是这队的队长吧,是不是最开始出现的那个最帅的男的,就是绿眼睛那个?这舞台是他设计的吗?”

被他抓着手的女生也没回过神,茫然地喃喃:“不知道啊……应该,不是吧……”

她真的没有来错节目吗?

这舞台和前面13组的差别也太大了吧!根本不像一个节目里出来的啊!

而且…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镜头移得比较快,即使妆容格外浓重,但丝毫不影响她记住每个练习生的相貌。

嗯……也不能说是相貌,感觉是,他们已经和角色合二为一的整体“印象”?

起码这场表演结束后,她看到这七个人站在舞台中央自我介绍,不会心生这一类的困惑——

哎,这人刚刚有出现吗?

那个人又唱了什么?

这一组谁才是C位啊!

……

要知道这些困惑在她观看前面十几组舞台时都是常有的事呢!

不过无论如何,到目前为止,这一队里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昆廷。

即便他唱段长短和其他人相差无几,即便他出场最早,即便他同样画着厚重的小丑妆,也丝毫不影响他作为舞台核心的绝对掌控力。

没办法,颜值太高,声音太好听,气场太强大,贵族大少爷的形象太深入人心,这魅力大到完全抵挡不住啊!

女生刚要说什么,却见台上坐在长桌最左边的少年施施然放下架在桌沿的腿,挺胸抬头地整整衣领,站起身。

他唱歌的腔调就是和别人很不一样,不仅是好听,而且还有股装装的(褒义)、非常老派贵族的味道。

“Planningthefestivitiesalready,darlingsHow...déjàvuofyoutocountravensbeforetheyrot.”

(现在就开始庆祝,是不是高兴太早了?)

只见那黑发绿眼的少年步伐轻快地绕桌半圈,来到长桌最右端一直低头沉默的青年身后,轻轻抬手按在后者肩上。

大屏对准昆廷的侧脸,那双浅绿色的眼睛轻瞥了一下镜头,然后目光便垂落在青年身上。

细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轻薄的阴翳。

昆廷轻笑道:“Ah...OurdearDetectiveseemstohavemisplacedhistongueatthefinale.”

(我们的侦探先生,还没说话呢。)

侦探缓缓抬头。

他脸上的小丑妆竟是阴阳分裂,左右脸分别采用相反色调,嘴角虽然涂抹着上扬的红颜料,眼神却一片麻木死寂。

青年仰头和昆廷对视,从大屏的分镜看上去,竟有种引颈受戮的献祭感。

“Youcarvedyourselfintosevenclownstoburythetruth—Buttellme,Master.”

(你分裂人格只为掩饰真相,告诉我,主人。)

“Thosedeadpeople—Wheretheydied,Whatnamestheyhad...Canyouevenrememberclearlyanymore”

(那些死去的人,死在哪里,叫什么名字,你真的还能记清楚吗?)

这一句低低的质询像风中残烛,声声啼血,却没有什么力道,轻轻地飘散在空中。

舞台上的灯火,也倏然熄灭,伴奏音乐行云流水地过渡到下一个段落。

等灯光再次亮起,七把椅子整齐地排成一列,七束顶灯分别由上而下打在他们身上。

那七把倒吊在半空中的伞,不知何时落入他们手里。

接下来这一段在抑扬顿挫的激烈管弦乐伴奏下演绎的舞蹈,比之前更贴合大众固有印象里的男团舞台。

这段编舞编排得很妙。

对于现场的观众来说,她们就像看到一排肢体锵锵卡点的小丑木偶人,被无形的线操纵,灵巧中透露着僵硬的非人感,精准卡上音乐里每个节拍。

其实并非每个队员都跳得那么完美,毕竟崔衍和方序的编舞是在他们自己的水平基础上进行的,而他俩已经是队里舞蹈功底的前三名了。

但奈何,这段舞的C位是昆廷。

当一个唱跳俱佳、表现力卓绝的大C站中间,两端的人跳得再划水,也鲜有观众能注意到。

全景镜头无法让观众看清楚昆廷的脸,但对于专业舞者来说,传递情绪,展现舞台魅力,带给观众直观的视觉享受——这些事从来不需要依靠脸来做到。

昆廷还算不上专业舞者,不过他出色的律动和扎实的功底足够让他通过肢体表现立足舞台。

导播老师或许也被这场舞台感染到了,他总是下意识地将特写镜头切给昆廷。

有时是微微喘息的嘴唇,有时是淌着汗水的喉结,有时是紧握伞柄的手,有时是包裹在小腿袜中微微绷紧的肌肉弧度……

而每一个给到昆廷身上的镜头,都能在现场引发此起彼伏的欢呼尖叫。

“呜呜呜我完蛋了,我被昆廷下蛊了,我受不了了……”

“我也是呜呜呜,怎么办啊,我担明明不是昆廷啊……我,我连手机屏保都还留着我担的脸呢……

“哎?不是,你俩咋看个舞台还看哭了,虽然昆廷是很帅啦,但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

“滚啊你,你不懂!我就是情绪上涌,一时没控制住……昆廷!!!你好帅!!!昆廷!!!昆廷——!!!

“WTF——?!突然叫这么大声是要炸聋我耳朵吗?

“我服了,还是你厉害,你成功了,我敢打赌昆廷刚刚绝对看了一眼咱们这个方向。

“啊,他看我了,他果然喜欢我。

 

“你……

引起全场欢呼的舞蹈随着音乐载入尾声。

七束顶灯开始闪烁不定,坐在电刑椅上的小丑们保持着相同的姿势。

沉默,低头,死气沉沉。

八音盒音乐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吱吱呀呀的,像是零件生锈损坏了。

一句简短有力的旁白在背景音中响起。

很明显是昆廷的声音,却不再故持腔调,而是冷静直白地点明真相。

“Hardtruth:

We'realljust...piecesofthekiller'spuzzle.

(很遗憾,我们都是凶手的拼图。)

话音刚落,灯光骤灭。

现场寂静半晌,掌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