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首轮排名公布(4)

至此,100进72的晋级名单已经全部公开。

广场中央余下的练习生都是票数排名落后的淘汰者,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失落地低着头,还有小部分人暗含期待地望着台上的四位导师。

很快,杨绪握着话筒从旁边走上来。

“想必大家还没有忘记咱们第一次公演的PK规则吧。”男人环视一周,微笑道,“在小组PK中获胜的队伍将获得一张保送卡,如果该小队在首轮顺位发表中有成员不幸淘汰,小队队长可以用保送卡救回成员。”

“但请注意,一张保送卡只能救一个人,假如队伍里有两位及以上的成员淘汰,保送卡要用在谁身上——决定权将交由队长。”

杨绪转身看向阶梯上整齐站着的72位练习生:“那么现在,请获胜队的七位队长出列,依次做出你们的决定,先从周子麟开始吧,咱们按照公演上台顺序来。”

台上的队长们开始和淘汰的队友面对面“互诉情衷”,台下的练习生要么放弃挣扎,要么紧张地环顾四周,反复确定自己小队里是否只有他一个人被淘汰。

梁耀便是后者之一。

作为昆廷小队的成员,他有幸在一公舞台出尽风头。

梁耀在《黑伞》中扮演的小丑人格是法官,分到的词也不少,有昆廷和声乐老师的双重辅导和调|教,他在公演中成功演绎出了昆廷设想中的“看似古板正直实则趋炎附势”的老法官形象。

大概是公演时全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以及公演结束后其他练习生的惊讶和夸赞让他一时沉浸在飘飘然的自得情绪中,忘记了首轮淘汰的残酷压力,也从未想过“一轮游”的危机会来得如此突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队里只有他一个人没能冲进前72名,昆廷手上的那张保送卡势必会用在他身上。

可不知为何,梁耀想到方才唐衡站在台上引发全场起哄的那番发言,又想到拍摄基地里众多练习生对昆廷的向往和崇拜。

无论是唐衡热切且主动的态度,还是其他人羡慕又藏着怨念的表情和碎碎念,都在告诉他和昆廷一队有多么难得。

广场上的练习生来来往往,有人带着希望上台,却又红着眼睛叹着气走回来,亦有人在队长的偏爱下得以幸存,捂着胸口内心惴惴地站在阶梯边缘。

直到最后一队,梁耀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杨绪口中。

他咽了咽唾沫,抬步在周围人艳羡的眼光中走上前,迎着昆廷的目光,紧张中略带胆怯地停在对方身前。

一旁的杨绪见状,忍不住调侃:“只有你一个,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连看一眼昆廷都不好意思?你该不会也要向人家表白吧。”

台上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嘘声,梁耀面红耳赤,支吾着望向昆廷,生怕在对方脸上看到异样的神色。

但少年还是那副平淡从容的模样,见他看来,只略略抬眉:“表白就不用了,放轻松,这次投票不代表什么,以后继续加油,等一公播出,会有更多观众看到你的才能。”

这话相比其他几队的交流简短得有些冷淡,但因为说话的人是昆廷,梁耀听在耳里反倒有些受宠若惊。

这可是昆廷啊,那个从不关心他人眼光、不在意别人看法、我行我素、说一不二、有着与年龄不相匹配的成熟气度的全能队长。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梁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唐衡那般真挚热烈的话,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一句谢谢队长。

他在最后的掌声里跟着昆廷走向阶梯。

等他站定后,再抬眼望向广场中那些正因导师们的发言而感动振奋的同龄人。

这一刻,梁耀忽然意识到和昆廷一队究竟帮了他多少。

如果没有昆廷,如果他在其他小队,他大概率会和台下练习生一样怀揣着遗憾落寞,在节目刚录制不到一个月的开端收拾行李打道回府。

但下次……下次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

“OK,今天的录制就到这里!大家都辛苦了!”

站在旁边的导演拍了拍手,举着喇叭走上前:“同学们整理一下情绪,回寝室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会,今晚八点的后采还是照常进行——对了,明天早上大家不要迟到,吃完早餐后七点准时在大练习室集合,暂时计划在明天录制第二次公演分组!”

“好——”

男生们拖着嗓子无精打采地回应,一个个捶肩膀拍腿地活动身体,成群结队地朝宿舍楼走去。

昆廷刚走出两步,背后就被人一撞,熟悉的手臂揽在肩上,热乎乎的体温烫得他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而揽着他的人也探头追过来蹭了蹭。

讲道理,昆廷从小就不介意亲密接触,反正都是男人,勾肩搭背搂搂抱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相处方式。

何况像他这种混过欧美娱乐圈、也开过无数场大大小小的巡演的歌手,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伴舞或搭档亲密拥抱、热舞乃至脸颊吻都是常有的事,同性异性在舞台表演上无甚差别。

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算上前世的25年,昆廷私下就没遇到过薛明烛这一类黏黏糊糊的朋友——真要细数起来,他连朋友都没几个,通讯录里成千上万的联系电话全是不生不熟的普通同事。

以圈内利益纠缠、资源争抢、同行相轻的混乱局面,能在媒体前假装“表面朋友”已经很好了,不处成仇人就不错了。

而薛明烛……以及《NS》里的许多练习生,都充满着刚入行的年轻艺人的莽撞天真,一身无畏胆气。

在封闭式录制的拍摄基地里,他们接触不到外界浮躁挑剔的声音,全身心投入在变强的道路上,这种年少且生机勃勃的氛围是昆廷许久不曾感受到的。

于是不知不觉间,他身边一下子热闹起来,谁也想不到这是上辈子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独行侠。

薛明烛无疑是《NS》一众练习生里最无视距离感,也最积极主动靠近昆廷的人。

他本人应该压根没把这些主动的行为当作是一种“主动”,他对昆廷的亲近来得突然也自然。

起初是化妆间里一次偶然的交谈,然后是初舞台表演时相邻的座位,一前一后上台的次序,紧挨着升入A班的评级。

之后又是燕峤的出现带来的危机感,让他内心对昆廷莫名产生一种保护欲。

薛明烛在学校里有很多朋友,他喜欢称兄道弟,是热衷于一伙人浩浩荡荡出去玩的“人来疯”。

然而有趣的是,他在《NS》的处境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他极少主动和其他练习生拉近关系,整颗心都放在上课、排练和昆廷身上。

前者大概率是因为两年前在说唱综艺上的遭遇让他下意识逃避和圈内同行深交,而后者……纯粹是对昆廷“一见钟情”吧。

此时薛明烛搂着昆廷的脖子,要不是他俩没有身高差,以他现在的动作,相当于一把将昆廷抱进怀里。

行走间,两个人胸前垂着的领带不时撞在一起,相似的冷白皮染上夕阳的余晖,浮现出一层暖黄色的光晕。

站在不远处的摄影师敏锐地捕捉到这一段镜头。

两个穿着相同款式的西装制服的少年人勾肩搭背地走在日落时的广场上,黑发被风吹得扬起,露出年轻气盛又俊郎迷人的眉和眼。

这一幕像极了美剧里贵族高校的混血少年与关系最铁的亚裔死党放课后笑闹着一起出去玩的画面。

扛着摄像机的男人忍不住心想:“难怪论坛上的小姑娘们都爱嗑他俩,这样拍出来确实很般配。”

而镜头里的当事人正喋喋不休。

“明天就是二公组队了,不知道又是什么分队规则,应该不会和上次一样在后采挖坑投票吧?”

薛明烛撇撇嘴:“我这次真不想当队长,带团队太烦了,也就你能把你们队里的人安排得一个比一个老实……昆廷,你肯定不知道,我一公组队时都遇到了几个一身反骨的犟种!”

就刚刚那给保送卡的环节,他真是捏着鼻子从三个焉巴巴的犟种里勉强挑出一个实力均衡、嘴没那么硬的出来。

他也不怕被人喷脸大吹牛,他敢说他们队在一公的胜利80%的功劳都在他身上!

玩说唱想要炸场可不是光靠嗓门大就足够的,真当他这么多年白混了?

真不知道昆廷怎么做到的,用一天时间重新排练出一公那样完整且震撼的舞台……唉,除了佩服他还能说什么呢?

昆廷想了想,道:“可能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薛明烛:“……你是再说我是犟种?啧,算了,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所以,你二公想和谁一队?还是打算继续唱rap?”

“二公的队友……唉,都无所谓了,能好好合作,好好排练,少把时间浪费在一些没意义的争执和讨论上就谢天谢地了。”

男生苦着脸叹气:“至于唱不唱rap,看二公选曲吧。虽然我是冲着rap担的位置去的,但如果有别的尝试机会,也不是不能挑战一下?”

昆廷转头看他,眼神略显疑惑,语气平平:“这次你倒是不说要跟我一队了。”

“……咳。”薛明烛和少年对视一眼,难得心虚地移开目光,抬手挠挠脸颊,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看了你的一公舞台嘛。”

“你靠自己的实力都能展现出那么棒的现场,我得心黑到什么程度才非要拉着你在选秀节目上学rap啊……”

“就算真要学,以后又不是没时间,我听说那些男团刚出道时都是住一起的,到时候如果是单人寝我就住你隔壁,要是多人寝我就睡你对面!反正咱俩以后的相处时间还多的是。”

他嘀嘀咕咕:“而且你现在票数和祁扬他们挨得还挺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们的粉丝在节目外肯定吵翻天了,越是这种时候,你就越要拿出擅长的技能去吸粉啊,不然怎么坐稳top1的位置。”

昆廷眨眨眼,有些意外地上下打量他:“看不出来,你考虑得还挺多。”

薛明烛低哼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好歹比你多吃了一年饭,多在圈里混了两三年,哥这点人生履历可不是白来的!”

昆廷双手抱臂,看似认可地嗯了一声:“但谁告诉你,我不擅长rap?”

薛明烛:“……”

薛明烛:“……啊?”

男生呆滞了两秒,猛地转头盯着昆廷,眼睛睁得老大:“等等,你的意思是——”

在他震惊又茫然的注视下,黑发绿眼睛的少年歪了歪头,淡定的脸瞧着很是无辜,却用平静的语气说出堪称狂妄的话。

“薛明烛,我玩rap的时间比你长。”

K——O——!

暴击,真正的暴击。

甭管昆廷说的话是真是假——好吧薛明烛根本没想过昆廷会说谎的可能。

他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我玩rap的时间比你长……比你长……长……”这句话,整个大脑都锈住了,卡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

“真,真的?”

昆廷点点头。

两人面面相觑,此时无声胜有声。

薛明烛愣了差不多五秒才想到要质疑,但他心里却没什么质疑的底气。95⑵一陆呤2八㈢

毕竟以他对昆廷的了解——此人只干大事,从不说大话,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大概率是不夸张也不谦虚的客观事实,昆廷就是这样实事求是的人。

他小声问:“那你是从几岁开始接触rap的?”

“10岁。”

“……”薛明烛憋了又憋,最后忍气吞声,“那确实是你更长。”

他都是小学毕业才开始玩说唱,12岁已经够早了,谁能想到这还有个10岁的天才儿童。

但他一想到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地要教昆廷rap就觉得牙酸脸疼,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吐槽:“你怎么这么能藏,平时也没见你拉几句,而且你的气质一点都不像玩说唱的,我跟你待了这么久居然完全没看出来。”

昆廷瞥了他一眼:“玩说唱要什么气质,我学街舞,跳hiphop,也喜欢黑泡文化,会rap不是很正常吗?”

薛明烛盯着他看,幽幽叹了口气:“……也是。”

可恶啊,会不会rap是重点吗!

重点是他们认识半个多月,同班同吃同住,已经算是很熟的朋友了吧(反正他单方面认定了)但昆廷居然直到现在才正面告诉他这件事!

难道过去这半个多月他没有在昆廷面前主动聊起说唱吗?不应该啊……

反正 反正就是很可恶!

这么厉害的人 唱跳rap三项全能 那不就成了杨绪导师口中的“ACE”吗?

长这么帅的ACE如果不能拿到top1 如果最后不能C位出道——那绝对是黑幕 赤裸裸的资本控场、暗箱操作!

然而他又想到自己难得在节目里交个朋友就交到了top身上……啧 他心情咋这么复杂呢。

薛明烛抬手按住昆廷的后脑勺 泄愤似地胡乱揉了揉 把少年蓬松的头发挠得像炸毛的海胆才勉强停手。

昆廷倒也随他揉 这不痛不痒的力度跟按摩似的 没有一点杀伤力。

“既然这样 那就说定了!”

薛明烛舔舔唇 心里突然有点亢奋:“这次二公 咱俩来一次双rap同台 一起炸掉这个场子!怎么样?”

昆廷:“……”

“你别犹犹豫豫啊 咱们之前说好的。”男生警惕地眯眼

“就算这次二公选曲的rap很难听 咱俩也可以选别的歌 再一起改编添加rap词 一样也能出效果。”

 

昆廷本也没想拒绝 他早就打算在第二次公演来点不一样的舞台。

这段时间 无论是一公的《黑伞》 还是Cupid专辑第一首先行曲《greed》 又或者是即将发布的第二首歌《lust》 风格基调都有些类似。

魔幻的 华丽的 精致的 戏剧化的……

反复来这么几次 他也会有审美疲劳 不如玩点反差强烈、截然不同的东西。

昆廷懒洋洋地颔首:“放心 没打算反悔 等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