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笔记残页，银血窃火
何邪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绕了远路。
确认没有尾巴跟踪后，才像一抹虚影般溜回723宿舍。
天光已微亮，李伟还在呼呼大睡，对凌晨发生在校园阴影处的惊心动魄一无所知。
瘫倒在床上，剧烈的咳嗽再也压抑不住，带着血腥气。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断口和内脏，当真是剧痛无比。
银血活性在短暂的奔跑和紧张刺激下，甚至微微跌回了0.72%。
“机体损伤加剧。能量储备低于安全阈值。建议立即补充高能量物质并进入最低功耗休眠状态。”
休眠？现在怎么可能休眠！
何邪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吃空了”、“影子才是真的”、“墙上的影子在爬”……
刘拐子这些疯话背后，必然隐藏着关于“彼岸”和这个世界异常本质的可怕真相！
还有那个叫王启年的工程师，他最初的笔记！
刘拐子肯定知道在哪，甚至可能就藏在他那里！
必须拿到手！
那是目前最可能触及核心的线索！
但风纪委现在肯定像嗅到血的鲨鱼，全力扑在老图书馆的异常上，并必然加大了对自己的监控。
直接再去寻找刘拐子无异于自投罗网。
怎么办？
何邪的目光落在了个人终端上。
硬件限制，网络被严密监控……
但银血方程式，或许可以做到一些这个世界科技树之外的事情？
“银血，能否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远程检索刘拐子（刘明）的公开个人信息、工作排班、常用活动区域监控（非实时）？”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询问。
这个世界的网络监控基于灵能特征和权限，或许银血的异界本质能钻空子？
“指令接收。尝试绕过本土灵能网络认证协议，模拟低权限后勤账户访问人事及安保低敏感度数据库……模拟成功。开始检索……”
成了！
何邪精神一振！
银血作为白梦觉科技力量的结晶，其底层逻辑似乎高于这个世界的灵能科技！
“检索完毕：刘明，男，62岁，后勤部废品回收处员工。
负责区域：老图书馆、A区实验楼外围、第三体育场。
今日工作排班：上午7:00-11:00，老图书馆分类仓库。住址：校外西区棚户区第七排13号（备注：该区域即将拆迁，人员复杂）。”
老图书馆分类仓库？
就是后巷那个回收点旁边的仓库？
风纪委刚在那里闹出那么大动静，今天肯定戒严，他去那里工作？
“分析：此排班不合常理。大概率为风纪委设下的诱饵，试图引诱宿主或刘明再次接触。”
果然！对方也不傻。
“能否检索校内公共监控系统，调取刘拐子最近三天，尤其是昨天下午离开校园后的行动轨迹？（避开风纪委可能设伏的区域）”
何邪换了个思路。
刘拐子昨天和自己联系时还很警惕，崩溃后可能露出的破绽，或许在更早之前。
“指令接收。尝试接入城市公共安全监控网络（低权限区域）……接入成功。
基于面部特征模糊匹配，及步态分析进行轨迹追踪……数据处理中……”
银血运转。
何邪的意识海里仿佛展开了一幅无形的光图。
无数监控片段被快速抓取、分析、串联。
几分钟后，一段关键的轨迹被锁定！
“发现目标：
昨日16:28，刘明离开校园西门。
16:45，进入西区棚户区“老马杂货店”。
停留7分钟。
17:02，返回其住所。
期间未前往其他地点。”
“交叉验证：“老马杂货店”表面经营日用杂货，地下实际为小型非法二手电子设备及资料交易黑市。”
黑市！刘拐子昨天去过黑市！
他是不是去交易了什么？
或者……去藏东西？王工的笔记？
一个计划瞬间在何邪脑中成型。
风纪委的注意力现在被老图书馆和刘拐子本人牢牢吸引，棚户区和那个黑市，反而是灯下黑！
但怎么去？他这身体走远路都费劲。
他的目光看向了呼呼大睡的李伟，以及他桌上那把挂着夸张二次元钥匙扣的磁浮滑板车。
“……李伟，醒醒。”
何邪推了推他。
“唔……天亮了？组会！”
李伟猛地弹起来，看到天色才松了口气。
“卧槽吓死个人……何邪你起这么早？”
“嗯，感觉好点了，想出去透透气，医生说要适度活动。”
何邪语气虚弱但坚持。
“你那个滑板车……能借我用用吗？我走路还有点吃力。”
“啊？哦，行啊，你用你用。”
李伟睡眼惺忪，也没多想，直接把钥匙扔给他。
“小心点啊，别摔了，你这身板可经不起二次伤害了。”
“谢谢。”
上午七点多，何邪踩着磁浮滑板车，慢悠悠地滑出校园西门。
他穿着宽大的兜帽衫，帽檐压低，尽可能遮掩面容和残缺的左臂。
银血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模拟，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早起出门透气的不幸伤残学生。
棚户区与现代化的校园仅一街之隔，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低矮破旧的房屋挤在一起，电线如蛛网般杂乱缠绕，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垃圾的味道。
按照银血导航，他很快找到了那家“老马杂货店”。
店面狭小昏暗，货架上堆满落灰的廉价商品。
店主老马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正靠在躺椅上听着嘈杂的收音机。
瞥见何邪进来，懒洋洋地问：
“买啥？”
何邪没有废话，直接拿出终端，调出银血生成的一张模糊的、像是从老旧图纸上拍下的复杂管线图一角。
根据论坛零碎信息拼凑成型。
何邪压低声音：
“老板，打听个东西。昨天下午，刘拐子是不是来你这出手过一批类似的旧图纸？或者……寄存了东西？”
老马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警惕地上下打量何邪，特别是他空荡的左袖：
“你伙计谁啊？什么图纸？不知道！”
何邪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小叠积分卡推了过去，几乎是他剩下的全部积蓄：
“刘师傅跟我提过你这儿，说您路子广。
我就想要点旧技术资料看看，没别的意思。
他可能出事了，风纪委早上把他带走了。”
听到“风纪委”三个字，老马脸色一变，迅速收积分卡，态度缓和了些，但依旧谨慎：
“刘拐子？那老家伙是来过……不过不是卖图纸，是特么的赎东西！
宝贝似的抱着一个铁盒子走了！
神神叨叨的说什么‘不能留在这害人’……妈的，晦气！”
赎东西？铁盒子？
“什么样的铁盒子？他往哪边走了？”
何邪追问。
“就一个生锈的老式工具箱！还能往哪？回他那狗窝了呗！”
老马不耐烦地挥手。
“赶紧走赶紧走，我什么都不知道！”
工具箱！刘拐子把它带回家了！
何邪立刻转身，踩着滑板车冲向银血提供的地址——第七排13号。
那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窝棚。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灰尘和某种细微的、类似电子元件烧焦后又冷却的古怪气味。
何邪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极其简陋，光线昏暗。而在那张破烂的桌子，一个生锈的铁皮工具箱赫然摆在上面！
果然。
箱子是打开的！
里面并非工具，而是塞满了泛黄的纸张、电路图手稿以及几个老旧的移动存储盘！
最上面是几张散落的稿纸，上面用急促而潦草的笔迹写满了令人心悸的文字和扭曲的草图：
“……不对！全都不对！能量守恒在这里失效了！它没有被消耗，是‘删除’！！”
“观测者效应？笑话！在‘那边’，我们才是被观测的！被‘它’观测！！”
“影子！墙上的影子在动！那不是光造成的！那是‘那边’渗透过来的‘坐标’！它们在标记！！”
“王工没疯！他只是看得太清楚了！他说‘我被吃掉了’，他的情绪、他的记忆、他未来的时间……都被吃掉了，变成了‘空’！！”
“彼岸项目根本不是连接什么高维天堂！它他妈是凿穿了一个‘空洞’！一个饥饿了无数纪元的‘空洞’！我们在喂它！！”**
“……逃跑！必须逃跑！但……能逃到哪里去？我们可能早就是‘空洞’里的影子了……”
何邪的手微微颤抖地拿起这些稿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
删除！被观测！空洞！喂养！
这笔记里的疯狂呓语，比刘拐子的嘶吼更加具体，更加恐怖！
它指向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的异常，并非某种怪物或能量泄漏，而是某种关乎宇宙规则层面的、更加根本性的缺失和吞噬！
“彼岸”项目，很可能意外打通了某个可怕的“缺口”！
他快速翻找着箱子里的存储盘，发现上面都贴着标签：
“能耗异常记录-彼岸三期”、“人员认知偏离监测-王启年”、“异常频率捕捉日志-最终备份”。
这些都是关键证据！
必须带走！
就在他准备合上箱子时——
“警告！高能反应接近！速度极快！特征：风纪委精英小队！”
银血的警报再次炸响！
他们反应过来了？！
还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刘拐子家才是真正的目标？
何邪抓起箱子里最厚的几本笔记，和那几个存储盘塞进怀里，转身就想从后窗逃走。
砰！
窝棚那脆弱的木门直接被一股巨力轰开！
三名风纪委成员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那名冷峻委员，他的战术目镜闪烁着寒光，直接锁定了何邪怀里的东西和他手上的稿纸！
“何邪！立刻放下非法获得的涉密资料！束手就擒！”
声音冰冷充满压迫感。
退路被堵死！身体状态极差！硬拼毫无胜算！
绝境！
何邪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指紧紧攥着那些记载着恐怖的纸张，大脑疯狂运转。
冷静！必须冷静！还有什么办法？
他的目光扫过稿纸上那句潦草的话：
“观测者效应？笑话！在‘那边’，我们才是被观测的！”
被观测……观众？编剧？
一个极度疯狂、兵行险着的念头猛地窜入他的脑海！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冷峻委员，脸上不再是虚弱和恐惧。
而是露出一丝极其突兀的、混合着嘲讽和怜悯的诡异笑容，用一种近乎吟唱般的、带着奇异韵律的腔调开口——
这腔调，他模仿自记忆中那个疯批的猩红女王！
“委员先生，你们……听到‘cut’的声音了吗？”
冷峻委员猛地一愣，战术目镜后的眼神出现瞬间的凝固和……
一丝极细微的茫然？
他显然无法理解这莫名其妙的话。
但何邪要的就是这一瞬间的错愕！
“还是说……”
何邪的笑容更加诡异，声音压低，仿佛分享一个可怕的秘密。
“你们还没发现，这场‘搜查戏’的镜头……其实一直对着你们自己呢？”
他猛地将手中一张画着扭曲影子和巨大“眼球”草图稿纸揉成一团，扔向委员！
同时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不是冲向门口，而是撞向旁边那满是油污的墙壁！
“他想破坏证据！拦住他！”
委员反应过来，厉声喝道，灵能束缚再次射出！
但何邪的目的根本不是逃跑或破坏！他在赌！
赌这个世界对“规则”的某种敏感性！
赌银血分析出的、“观众”视角可能存在的微妙影响！
他在用最疯狂的方式，尝试撬动一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叙事”杠杆！
就在灵能光束即将击中他后背的瞬间——
嗡！
房间内所有的光线，包括战术目镜的屏幕，都极其诡异地扭曲闪烁了一下，仿佛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所有人的动作，包括那射出的灵能光束，都出现了不到零点一秒的、违反物理规律的凝滞！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下了暂停键！
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了！
何邪借着这诡异的凝滞，成功地用身体撞破了那本就脆弱的窝棚板壁，狼狈地滚到了外面的小巷里！
怀里的笔记和存储盘硌得他生疼。
“追！”
屋内传来委员惊怒交加的吼声，那凝滞感消失了。
何邪甚至来不及思考刚才那诡异的现象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是真的引发了什么。
他连滚带爬地扑向不远处的磁浮滑板车，将动力推到最大，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
身后，风纪委成员冲出窝棚，看着何邪逃窜的背影，脸色铁青。
“刚才……怎么回事？”
一名年轻委员心有余悸地问，那种整个世界卡顿一下的感觉太诡异了。
冷峻委员没有回答，他只是弯腰，捡起了地上那张被何邪揉皱又扔出的稿纸，缓缓展开。
看着上面癫狂的笔迹和扭曲的图案。
特别是那个巨大的、仿佛在凝视一切的“眼球”草图。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沉默了几秒，对着通讯器低沉道：
“目标何邪，向西逃窜。启动三级追踪协议。
另外……申请调阅‘彼岸项目’最高封存档案，权限代码：epsilon-9。
我需要知道，他们当年……到底画了多少这种‘眼球’！”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何邪消失的方向，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这个断臂的学生，似乎不仅仅是被卷入者那么简单。
他刚才那疯狂的话语和举动……
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此刻，疯狂逃窜的何邪，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刚才那一下……是巧合？
还是他真的用那种疯狂的方式，短暂地……
干扰了这个世界的某种底层“规则”？
银血急促的提示在他脑中响起：
“未知干扰现象记录。
持续时间0.7标准秒。
现象本质无法解析。
警告：此行为风险极高，可能引来不可预知后果！”
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触及了！
虽然方式疯狂而取巧，但他确实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思维方式和那笔记带来的恐怖信息，撬动了一丝丝“异常”！
并且拿到了关键的线索！
怀中的笔记和存储盘冰冷而沉重，仿佛蕴含着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超凡的微光，或许就隐藏在这些疯狂的记录和那个恐怖的“空洞”真相之中！
逃亡仍在继续，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了这个世界最深、最危险的阴影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