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眼球图纸，暴怒之域

何邪几乎是凭借本能和银血的导航，在棚户区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亡命穿梭。

磁浮滑板车的嗡鸣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身后。

风纪委的追击声呼啸，灵能探测器的独特蜂鸣越来越近。

怀中的笔记和存储盘。

里面记载的恐怖信息，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

但他不能停下，更不能被抓住！

一旦这些东西落入风纪委手中，他不仅失去线索，自身也必然被彻底控制甚至“处理”！

“警告：后方追击者启用热成像追踪，规避难度大幅提升。建议立即寻找复杂掩体或干扰源。”

银血的提示冰冷急促。

干扰源？

这破棚户区哪里来的干扰源？

突然，他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型露天垃圾处理站。

各种废弃家电和电子垃圾堆成了小山。

几个拾荒者正在里面翻捡着什么。

有了！

何邪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猛地将滑板车动力推到过载。

直直冲向垃圾站，在即将撞上的瞬间猛地跳车！

砰！哗啦——！

滑板车撞进垃圾堆，爆起一团电火花和黑烟，几个拾荒者吓得惊叫躲开。

而何邪则借着惯性扑进了另一条更窄的死胡同。

毫不犹豫地撞开一个虚掩着的、散发着霉味的破旧木门，跌入一片黑暗之中。

似乎是一个废弃的配电小站。

里面堆满了锈蚀的线缆和报废的变压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和灰尘味。

他死死屏住呼吸，蜷缩在一个巨大的废弃变压器后面，全力收敛一切生机。

银血将他的体温、心跳都压至濒死状态。

脚步声和呵斥声很快在门外响起。

“热信号消失！”

“进去搜！他肯定躲进去了！”

两名风纪委成员冲了进来，战术目镜的光芒在黑暗中扫视。

何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右手悄悄握紧了一截尖锐的断裂金属管，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就在这时——

嗡……滋滋滋……

废弃小站里那些本应彻底断电的旧线缆和变压器，突然极其诡异地自行闪烁起微弱的、病态的蓝绿色电弧！

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激活！

咕嘟咕嘟咕嘟……

整个小站内部的空气猛地凝滞、扭曲起来。

温度骤然下降，墙壁上开始快速凝结出诡异的、仿佛眼球纹理般的霜花！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彻骨的被注视感陡然降临！

如同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

从四面八方、从虚空中、甚至从时间的缝隙里，同时盯住了这里的所有人！

“呃啊！”

那两名风纪委成员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战术目镜上数据疯狂乱码。

他们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动作变得迟滞而扭曲。

脸上露出惊骇和迷茫交织的神情。

“异……异常能量场！强度B+！类型未知！带有强烈精神污染！”

一人艰难地报告，声音断断续续。

“是……是‘眼球’！和档案里记录的……波动特征吻合！”

另一人声音带着恐惧。

“撤退！快撤退！需要支援！”

他们甚至顾不上仔细搜查！

像是遇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事物，踉跄着、几乎是连滚爬地退出了这个突然变得极其诡异的小站！

外面传来他们急促的呼叫支援和设置隔离屏障的声音。

小站内，何邪同样感受到了那恐怖的注视感和精神压迫。

比之前在老图书馆感受到的强烈十倍！

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被吸走！

但他左肩那沉寂的暗金低语，却在这极致的冰冷和压迫下，猛地躁动起来！

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狂暴无比的怒意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

针对这冰冷的注视！

针对这无尽的追捕！

针对这操蛋的命运！

凭什么窥视我？！

凭什么追猎我？！

凭什么将我珍视的一切夺走、将我逼至如此绝境？！

——轰！！！

一股无形却无比暴戾的领域，以何邪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范围极小，仅仅笼罩了他周围不到三米的范围！

这个微小的域内！

那冰冷的注视感瞬间被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疯狂的暴怒意志强行冲散、扭曲！

墙壁上那些眼球状的霜花如同被无形的怒火灼烧，发出“嗤嗤”的细微声响，快速融化消失！

域内的光线昏暗扭曲，空气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震颤！

何邪的独眼中，一抹暗金色的疯狂火焰一闪而逝！

他残缺的身体内，仿佛有一头被囚禁的太古凶兽，对着那无处不在的“眼睛”，发出了无声却撼动规则的咆哮！

暴怒！

虽然只有一瞬，虽然范围极小，虽然代价是他感觉本就枯竭的本源又被狠狠烧掉了一部分，左肩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但……他确实，在这个绝魔的位面，强行撬动了一丝属于他本质的、属于“终焉暴君”的——大罪之力！

外界，风纪委设置的临时隔离屏障的光芒闪烁不定，似乎也被刚才那瞬间爆发出的、截然不同的异常波动所干扰，无法准确锁定内部情况。

“刚才……那是什么波动？不是‘眼球’的属性！”

一名委员惊疑不定地看着探测器上短暂出现的、充满破坏性和狂怒特征的峰值数据，又迅速回落消失。

冷峻委员脸色无比难看，盯着那废弃小站，仿佛在看一个随时会爆开的恐怖炸弹。

里面不仅仅有“眼球”异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那个何邪，他到底做了什么？！

或者说……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站内，那恐怖的注视感随着“暴怒之域”的消失而缓缓退去，但并未完全消失，依旧如同阴冷的背景辐射，萦绕不散。

何邪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浑身都被冷汗浸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银血的提示急促响起：

“检测到宿主引动未知高位格力量（暂命名：暴怒之域）！

对本土异常“眼球注视”产生强烈干扰及排斥效应！

警告：该力量引动极度消耗本源及精神，并显着刺激“暗金低语”活性！

在非特定“域环境”（高浓度异常能量或极端情绪场）下，无法有效施展，且可能招致更严重反噬！”

何邪擦去嘴角的血沫，靠在冰冷的变压器上，艰难地拿出怀里那几本最关键的笔记。

刚才那惊魂一刻，让他无比确信，这些纸张里藏着大恐怖！

他借着门外隔离屏障透进来的微弱光芒，颤抖着翻到其中一页。

那里用更加癫狂的笔迹，画着一个巨大无比、结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眼球图案，周围标注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充满绝望的注释：

“它不是生物！不是能量体！它是‘规则’的漏洞！是‘存在’本身的癌变！”

“彼岸项目看到的‘那边’……什么都没有！

只有无尽的‘空’！

而这个‘眼睛’……是那‘空’唯一‘存在’的‘现象’！

是‘空’在‘观察’我们！”

“它在记录！在标记！所有被它‘看到’的，情绪、记忆、时间、可能性……

都会被逐渐‘删除’、‘归档’进那片‘空’！王工就是这样被‘吃空’的！”

“灵能？都是笑话罢了！我们越是使用灵能，越是思考，产生的‘信息’和‘可能性’就越多，就越像是在黑暗森林里举火狂奔，只会让它‘看’得更清楚！吃得更快！”

“逃跑是没用的！除非能逃到一个没有任何‘信息’和‘变化’的绝对静止之地……但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或许……只有比‘空’更疯狂、更混乱、更不遵循逻辑的东西……才能暂时干扰它？甚至……‘污染’它？”

最后这句话被重重圈起，旁边画着一个巨大的问号和一堆杂乱无章的、仿佛代表混沌和咆哮的线条。

何邪看着那疯狂的眼球图案和注释，又回想刚才自己那愤怒领域爆发时，冰冷注视被短暂冲散的感觉……

笔记的最后猜测，似乎……是对的？

唯有更疯狂、更不讲理的力量，才能对抗这种基于“规则删除”的恐怖？

而自己体内那源自“终焉回响”和“巨神残骸”的暗金低语，以及那刚刚苏醒一丝的“暴怒”大罪……

恰恰就是这种混乱与疯狂的化身！

这个世界所谓的“异常”，根本不是什么鬼怪或能量泄漏，而是一种宇宙尺度的、规则层面的消亡过程！

“彼岸”项目不是连接了什么地方，而是凿穿了一个通往“终结”本身的漏洞！

而那“眼睛”，就是“终结”投来的目光！

风纪委……他们知道多少？

他们是在试图修补这个漏洞，还是……在利用它？

甚至……他们本身，是否也早已被“标记”和“归档”了一部分？

无数的疑问和彻骨的寒意包裹着何邪。

但与此同时，一种极致的、疯狂的病态兴奋感也开始在他心底滋生。

绝魔位面？规则压制？

如果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身已经出现了漏洞和癌变……

那是否意味着，他那被严重压制的大罪之力，找到了一个可以撕裂规则、渗透进来的……伤口？

他看向小站外那闪烁的隔离屏障，又看了看怀中那些存储盘。

必须尽快解读里面的数据！

必须找到更多关于“眼睛”和如何利用这种“疯狂”对抗它的信息！

而外面那些风纪委……

他们现在，是更害怕里面的“眼球”异常，还是更害怕他这个能引动“未知狂怒波动”的人呢？

何邪的独眼中，那抹灰烬般的死寂深处，一点暗金的、属于暴君的火星，开始顽强地燃烧起来。

绝境之中，狩猎的目标，似乎……开始模糊了。

或许，他该考虑，如何让这片“域”，成为他的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