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外神低语，空洞回响
灰白怪物那死寂的手臂，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抓来。
何邪甚至能闻到，那如同亿万尘埃沉寂了亿万年的虚无味道！
左肩的暗金低语发出了既兴奋又警惕的尖啸。
「暴怒之域」的力量本能地想要再次激发！
但身体的枯竭，和灵魂的剧痛，却如同冰冷的锁链，死死禁锢着这份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数道特制的、带着强烈能量抑制的金属捕网，从侧面精准地射来。
瞬间缠绕在灰白怪物的手臂和躯干上！
网上闪烁的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强行延缓了它手臂的同化过程，并将其动作死死锁住！
是收容会的成员！
他们在那个“会长”的指令下，再次出手了，但目标却变成了为何邪解围？
“压制它！‘限制器-9’全功率输出！”
为首的收容会成员大吼，另外两人立刻拿出类似音响炮的装置。
对准怪物。
发射出一种令人极其难受的高频震荡波。
这种波动，似乎能有效干扰灰白物质的稳定性！
怪物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而迟滞，灰色眼球疯狂转动，发出无声的愤怒！
风纪委的人也趁机加强火力，灵能束缚如同雨点般落下，进一步限制怪物的行动。
何邪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独眼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
收容会……为什么要帮他？
空中，另一架无人机缓缓降低高度，显然他们不止一架。
那个温和而威严的老年男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似乎只针对何邪，带着一种奇异的、能稍稍安抚狂暴情绪的力量：
“何邪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冷静地谈一谈了吗？
你的愤怒毫无意义，只会加速你的消亡，并成为‘它们’的食粮。”
何邪死死盯着那架无人机，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嘶哑：
“‘它们’？你到底知道什么？！这些‘大罪’……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
仿佛在组织语言，随后缓缓道来，话语中的内容却足以让任何听到的人心智冻结：
“它们……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生命或能量。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存在于宇宙之外、维度之上的概念的投影，或者用更古老的说法——外神的低语在其同频世界泡中的回响。”
“我们所处的这个位面，规则严密，能量惰性极强，本是极其稳定的‘绝魔’之地，如同一堵厚实的高墙，理论上足以隔绝绝大部分‘异常’。”
“然而，‘彼岸’项目的愚蠢，如同在这堵墙上凿开了一个细小的孔洞。他们本意或许是窥探高维奥秘，却意外地……打通了一个指向某个难以名状之‘空’的坐标。”
“那个‘空洞’，并非纯粹的虚无，而是某种……渴望被填满的‘终极饥饿’的体现。你可以称其为……‘贪婪’这一概念在多元宇宙尺度上的具象化终点之一。”
“而‘空洞’之中，那片‘空’唯一‘存在’的‘现象’——那个‘眼睛’，便是其观察、记录、并最终‘归档’，删除一切它所能感知到的‘信息’，包括物质、能量、时间、可能性的器官。”
“至于你所感受到的‘暴怒’，以及其他可能显现的‘嫉妒’、‘傲慢’等等……”
老人的声音变得更加凝重：
“它们并非直接来自那个‘空洞’，而是因为‘空洞’的出现，扭曲了本土的规则！
降低了‘墙’的厚度，使得其他一些同样可怕、但与‘空洞’性质迥异的外神概念投影，得以通过更间接的方式……
渗透进来。”
“它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被这个世界的‘伤口’，也就是彼岸项目和‘空洞’散发的‘信息’所吸引。”
“但它们无法直接降临。在这个绝魔之地，它们需要容器，需要媒介。”
“这些‘大罪’的力量，会本能地寻找并放大那些内心深处本就存在相应极端情绪或灵魂缺口的个体，并通过与某些蕴含其本质气息的媒介。
比如你左肩的残留物、凶手的宝石、白梦觉女士眼中的污染结合，才能艰难地显化出一丝力量。”
“你所使用的‘暴怒’，并非你创造了它，而是你内心深处那焚尽一切的怒火，与你左肩那来自某个‘终焉’或‘巨神’残骸的媒介结合后，短暂地接通了某个代表‘毁灭与愤怒’的外神概念，从而借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力量投影。”
“其他‘大罪’，也是类似的原理。”
“它们在这个世界的行为，本质上是一种无意识的污染、扭曲和同化，试图将这个世界、乃至这个世界所有的‘信息’！
都拉入它们所代表的那个终极概念的形态中去——‘贪婪’欲吞噬一切归于‘空’，‘愤怒’欲毁灭一切归于‘烬’，‘嫉妒’欲掠夺一切归于‘己’……”
“而那个‘空洞之眼’，它或许本身并无‘意识’，只有‘本能’。
但它的存在，它的‘观察’和‘归档’，本身就在不断地削弱这个世界的‘存在性’。
使得‘墙’越来越薄，从而让其他‘大罪’的渗透变得更加容易……
这是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
老人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刀，剖开了这个世界异常背后那令人绝望的真相！
大罪并非怪物，而是位面尺度的、形而上的恐怖概念的投影！
这个世界，因为一个愚蠢的实验，意外成了这些恐怖概念争夺的苗圃和餐桌！
何邪的呼吸几乎停止。
他终于明白，自己左肩那低语渴望的“盛宴”和“归来”意味着什么……
那是指引他去成为某个代表“终焉”或“暴怒”的外神概念的……
更完美的容器？甚至……让其部分意志借此归来？
而那个连环杀手，则是被“嫉妒”的概念污染，试图通过扭曲的仪式，成为“嫉妒”的容器？
白梦觉体内的“傲慢”也是如此？
所有被卷入的人，都不过是更高维度恐怖存在的棋子和食粮！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何邪的声音干涩无比。
“因为我们需要你，何邪先生。”
老人的声音无比坦诚。
“你是特殊的。你不仅是‘愤怒’的潜在容器，你似乎还与其他‘大罪’乃至那个‘空洞’本身，都有着奇特的联系。
你是这场灾难中，最大的变量。”
“收容会的宗旨，是‘控制、收容、保护’。
我们并非想毁灭你或研究你，虽然确实需要一些数据，但我们真正想做的，是控制‘彼岸’打开的缺口，收容那些异常衍生物，保护这个世界不被彻底吞噬。”
“我们相信，你的力量和你独特的体质，或许能帮助我们找到……
关闭那个‘孔洞’，或者至少加固这堵‘墙’的方法。”
“与我们合作，你能得到最好的治疗，我们能帮你控制左肩的力量反噬，甚至……
帮你找到你失散的妻子和女儿。
我知道她们也在这个世界，并且状态……很不稳定。”
利诱！赤裸裸的利诱！
但直击何邪最核心的需求！
何邪沉默了。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他的认知，而收容会会长提出的条件，确实极具诱惑力。
但，能相信吗？
这个藏头露尾的“会长”？
就在他权衡之际，银血突然传来警示：
【警告：检测到极高权限的灵能信号正在尝试破解无人机的加密频道！来源：风纪委深层网络！疑似更高层级指令！】
几乎同时，冷峻委员的战术目镜上也接收到了新的、来自更高层的命令，他的脸色猛地一变，看向何邪和那架无人机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和……
警惕？
紧接着，那个“会长”的声音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语速加快：
“何邪先生，看来有‘客人’不请自来了。
我们的谈话不得不提前结束。记住我的提议。
如果你想通了，怜会知道如何联系我们。”
话音刚落，那架无人机猛地拉升高度，迅速消失在楼宇之间。
下方的收容会成员也毫不恋战，立刻扔出几个烟雾弹，拖着受伤的同伴，迅速撤离现场，甚至没有再看花柳怜一眼。
花柳怜挣扎着爬起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何邪一眼，也咬牙忍着伤，踉跄地跟着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战场中央，只剩下目瞪口呆的风纪委成员、被暂时压制住的灰白怪物、以及孤身一人、满身鲜血和谜团的何邪。
冷峻委员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他挥手让部下继续压制怪物，自己则走向何邪，语气前所未有地凝重：
“何邪，刚才与你通话的是谁？‘收容会’？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何邪看着委员，又看了看那依旧在咆哮挣扎的灰白怪物，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沾染着鲜血的、疯狂而疲惫的笑容：
“说了什么？呵呵呵呵……”
“他们说……这个世界快要完了。”
“而你们……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真相的碎片已然到手，但前路的迷雾却更加浓重。
收容会、风纪委高层、混沌分裂者、观察者陆离、以及那些无形无质却渴望吞噬一切的“大罪”……
博弈的棋盘，远比想象中更加巨大和黑暗。
而何邪，这个背负着终焉秘密的男人，终于开始触及这个绝望旋涡的核心。
他的选择，或将决定这个世界的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