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血肉
当握住对方手心的瞬间，禅院清就只觉得自己身躯当中此刻充满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淡凉意。
就仿佛像是深秋时节早上起来时身上沾染了些许晨露一般，让人感到身躯发凉的同时，却并不那么讨厌这种感觉。
当这股咒力流淌满了全身之后，禅院清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忽然亮起了一抹淡淡的光芒，那种光芒有些像是直面太阳的感觉，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觉得那光芒来的刺烈而灼热。
他轻轻睁开眼睛，只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团“灼热的鲜红色太阳”。
不，准确来说那并不是一团血色的太阳，而是一张张扭曲到极致的人脸汇聚而成的怪异存在。
禅院清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这种东西，它就像是某种只存在人脑海意识深处，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个东西，但是却没有人能够说出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它无处不在，但是却又哪里都找不到，像是某些人口中的弹性上班时间一样。
望着眼前的那东西，禅院清略微吐出了一口气，在与那东西接触的瞬间，他其实就已经明白了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虽然说用【神明】这种东西来形容这玩意的话有些让人感到老气和俗套，但在这一时之间禅院清还真的不知道除了用神明这个词语之外，还用什么词比较好。
这团东西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它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就连目光都没有放在禅院清身上，就仿佛眼前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一般。
禅院清也没有在意那东西的反应，他只是凝视着眼前那团由无数扭曲人脸构成的【血色太阳】。
眼睛里面传来了阵阵刺痛的灼烧感，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高温灼烧，而是某种更为本质的、针对灵魂的炙烤，就像是人在面对毒蛇时会自然感到身躯发抖一般。
“原来如此.......比起我想的东西，看起来还要麻烦不少。”
沉默了片刻后，禅院清突然低声喃喃自语了起来，他的声音在虚无的精神领域中泛起涟漪，犹如是一团被石块砸碎的水面一般颤抖。
“这就是千年间被强行“修改”的世界意志吗？啧，还真是恶趣味一般的设定，黑与白的相对平衡，咒灵和咒术师两方，居然都被拘束在这种地方。”
也就在禅院清说出这些话语的瞬间，那些扭曲的面孔突然同时转向他，数以千计的眼睛骤然睁开，每一只眼睛里都倒映着不同的景象。
千年之前的咒术全盛时代，数百年之前的咒术第二次江户时代高峰，到了现代一位六眼孩童的诞生......
第一只自然咒灵的诞生，被火焰和岩浆裹挟着吞没的人类，树木被砍倒后森林的哀嚎，人类互相残杀和战争当中所孕育出来的邪恶胚胎......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呈现在了那东西的眼球当中。
甚至于说不仅仅只有这些已经过去数十年甚至数千年的东西，就连刚才天元大人带着众人进入到盘星教密室的画面都有，但......这些所有的画面当中，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存在！
禅院清望着那一幕幕的画面，仔细寻找着自己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无一例外的，只要是自己曾经出现过的地方，一切都不会出现，唯一存在着的，就仅仅只有一团如同是棉花一般蓬松的白色浓雾。
但是在自己穿越之前的“禅院清”身影，却是能够被清清楚楚的照应在这个世界当中。
看着这一切，禅院清心中就已经了然。
这个世界知道自己并不是原住民，自己是某片外面世界的来人，它们看不透自己，所以这些年来，咒术世界里面的咒灵和诅咒师们才没有增强。
无法被衡量在力量增强上的东西，是不能够放在天平上的。
这也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黑】面实力没有增加的原因。
先前禅院清所做的事情，虽然说也有牵扯到一些咒术师的事情，但因为其影响并不算是特别大，所以这团血肉一般的东西就暂时没有去追究。
但现在，禅院清想要将天元的【星浆体】诅咒都给直接抹除，这已经是从根本上对咒术世界的平衡造成影响了。
虽然说这团东西没有什么自我意识，但是对于这种显而易见的“木马”，它的唯一职责就是将其抹杀。
也就在这一瞬间，血色太阳剧烈收缩了一下，那些面孔突然发出无声的尖叫。整个精神空间开始扭曲变形，地面化作粘稠的血浆，天空裂开无数只惨白的眼睛。
一滴滴粘稠的鲜血从那些眼球当中缓慢滴落下来，渐渐将整个世界都给淹没，禅院清望着那已经淹没到自己脚踝的血色液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虽然说这东西给自己的位格很高，但实际上其实力却并不是特别强大，更何况自己现在所面对的，不过是它残留在天元和理子身体里面当中的一缕残痕罢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畏惧的。
于是，禅院清深呼吸了一口气，脚步往前。
随着禅院清的每一次落脚，这整个精神空间出现了诡异的错位感，他的右脚陷入血浆，左脚却站在镜面般的结界上。
也就是禅院清这简单至极的动作，将那血肉之团的维持和稳固瞬间撕裂。
下一刻，血色太阳开始疯狂剧烈震荡起来，那些扭曲的人脸开始互相吞噬，天空中的惨白眼睛接连爆裂，溅落的不是血水，而是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古老咒力。
那种咒力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更不像是单纯的咒力残秽，而是一种让人仅仅只是望见，就足以反胃的腐烂咒力。
随着禅院清的动作，整片空间开始慢慢碎裂，一道道裂痕浮现，但也就在这一刻，山洞之中的羂索忽然睁开了眼睛，她望向禅院清所在的方向，嘴角微微带着一抹笑意。
“果然，果然......禅院清，你还真是和我所预料到的一样，居然真的去触碰那些东西了吗？不过也是，你这样的男人，不去触碰那种东西反而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