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狠人！ 真龙不死药
数百道身影正朝着天宫朱红大门狂奔，衣袂翻飞间带起猎猎风声，连石阶上的青苔都被踏得簌簌作响。
有人不慎被挤倒，踉跄着抓住身旁同伴的衣袖，口中还在急喊：“快！听说天宫里要议天大的事！“
人群像被无形的磁石牵引，朝着那座悬浮在云气中的殿宇涌去。
殿顶的琉璃瓦在烈日下折射出紫金流光，，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动，却压不住底下越来越响的人声。
诸圣子与诸圣女们此刻也动了。
原本或立或坐、维持着世家气度的年轻俊彦们，此刻都收敛起平日的矜持。
姬家神王姬皓月眉头微蹙，紫色衣袍一摆，率先踏着一道紫气长虹掠向殿门。
瑶池圣女白衣胜雪，素手轻扬间召来一片祥云，莲步轻移便已飘出数丈。
摇光圣子则冷笑一声，脚下浮现出半轮圣光，速度竟比旁人快了半分。
他们身后的随从们紧随其后，却在离殿门三丈处被一层无形的光幕挡住，那是天宫设下的禁制，非有足够修为或特许，连殿门的门槛都摸不到。
“只能在这儿听了。“一位来自圣地的圣女望着光幕上流转的符文，轻声叹了口气
。她身旁的同伴们也都停下脚步，纷纷凝神望向殿内，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谁都知道，能让天宫召集这么多奇人异士的，定然是足以撼动东荒格局的大事。
而在人群之上，两道身影正破开云层。
叶凡一袭青衫，袖口被罡风掀起，脚下踩着一道并不起眼的金虹，看似缓慢却转瞬即至。他身旁的猴子浑身的猴毛在阳光下根根分明。
两人都未被光幕阻拦，径直穿了进去，落在殿内的白玉地砖上。
殿外，座位上的盘羽却纹丝未动。
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击着，节奏不疾不徐，他耳力早已穿透殿墙，听得一清二楚，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已预料到殿内将要掀起的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殿内传来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正是南宫正。
这位从青铜仙殿九死一生归来的老者，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才缓缓开口：“诸位可知，那青铜仙殿深处，藏着多少白骨？“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香炉里的烟气都似凝固了。
南宫正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静水：“老夫与几位活化石同入其中，皆是寿元只剩百年、想在死前搏一线仙缘之辈。”
他顿了顿，指尖微微颤抖：““那是一扇刻满'仙'字的青铜门，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鲜血浇筑，红得发黑，却又透着股鲜活的腥气。”
殿内无人敢接话，连几位圣主都屏住了呼吸。
南宫正深吸一口气，字字清晰地吐出：“我们见到了狠人大帝的尸块。“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殿内炸开。
站在殿门口的诸圣子们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殿内的骚动更甚，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猛地站起来，拐杖在地上顿得“笃笃“响：
“南宫道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狠人大帝是谁？”
“那是敢血洗万古、让所有古老传承都低头的存在！当年他证道时，连太上老君的丹炉都敢掀，什么人能伤他分毫？”
“就是！”
另一位来自南域的奇人接口，
“别说分尸，便是想让她退一步都难如登天，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人分尸？“
议论声浪越来越高，几乎要掀翻殿顶。
有人拍着桌子怒斥，有人捂着额头摇头，更多的人则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狠人大帝这四个字，在东荒就等同于“无敌“的代名词。
他开创吞天魔功，杀尽诸王；晚年又创不灭天功，蜕去魔体生神胎，两世为帝都嫌不够，还要逆天争第三世，这样的人物，会被分尸？
南宫正等众人稍静，才缓缓开口：
“你们该知道，每一位大帝都有专属的神药，狠人大帝的那株，是他当年从七大生命禁区硬生生抢来的真龙不死药。”
这话一出，殿内彻底安静了。
连最质疑的老修士都闭上了嘴，脸色变幻不定。
真龙不死药，那是与无始大帝的不死神凰药齐名的至宝，绝无可能认错。
“可是......“有人声音发颤，“狠人大帝不是开创了不灭天功吗？他不是能蜕神胎续命吗？怎么会......“
南宫正摇了摇头：“正因如此，才更可怕。
我们仔细勘察过现场，那些尸块的断裂处很整齐，不像是外力所伤，反倒像是......自己裂开的。“
“自己裂开？“
“不错。“南宫正目光扫过殿内，“老夫斗胆猜测，他当年在玄门内修不灭天功，是想蜕出第三世、甚至第四世神胎，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功败垂成，连肉身都崩碎了。“
这个猜测比“被人分尸“更让人毛骨悚然。
一位能逆天续命的大帝，竟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栽了跟头？到底藏着什么禁忌？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南宫正忽然转向殿上首的几位老者：“其实，关于狠人大帝的尸身，早有人见过。“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入静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几位老者身上，他们分别来自姜家、瑶池、姬家、摇光四大圣地，是东荒最根深蒂固的势力。
“南宫道友这话是什么意思？“瑶池西王母开口，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看似雍容，指尖却在袖中微微蜷缩。
南宫正笑道：“西王母何必装傻？七万年前，曾有人从青铜仙殿带出一具'仙尸'，后来被六大圣地平分，这事难道还要老夫再说得更明白些？“
“仙尸？！“
人群中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那是一则流传了万古的传说，当年有位堪比圣人的强者，从青铜仙殿背出一具浑身是宝的尸体，刚出殿门就化为血泥，而那具尸体则被随后赶到的六大圣地分了。
据说那尸体上的一块碎肉，就能让凡人立地成仙，只是各大圣地对此始终讳莫如深。
“原来那不是仙尸......“有人喃喃道，“难道是......“
“不错。“南宫正看向西王母，“你们分到的，恐怕就是狠人大帝的尸块吧？“
西王母沉默片刻，与身旁的姜家圣主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才缓缓道：“既然南宫道友把话说开了，那便不妨直言。”
七万年前，我们确实得到过一些尸块，起初以为是仙的遗骸，后来才发现......“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沧桑：“那些尸块上的气息，与南宫道友描述的一般无二。”
“我们姜家分到的那一块，不过巴掌大小，却能让族内的极道圣兵自行震颤。后来翻阅古籍才知，那很可能是狠人大帝的血肉。“
众人听得心惊肉跳，这才明白为何各大圣地对“仙尸“之事讳莫如深，那根本不是仙，而是一尊能在死后仍杀人的大帝遗骸。
就在这时，南宫正忽然将目光转向叶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起来，叶凡小友应该也进过青铜仙殿吧？“
这话一出，满殿皆惊。
殿门口的诸圣子们更是目瞪口呆，叶凡竟能闯入青铜仙殿？
瑶池圣女喃喃道：“难怪他身上有股说不清的气息......“
南宫正又道：“小友身上的万物母气源根，想必也是从仙殿中得来的？“
叶凡迎着众人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缓缓点头：“是。“
“哗——“
这一次的骚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万物母气源根，那是大帝专属的圣物，据说能孕养万物，是狠人大帝当年耗费千年才寻来的至宝。
叶凡竟能从青铜仙殿中得到此物？
南宫正看着叶凡，眼神凝重：“小友可知，这气源根是狠人大帝之物，你取了它，便与那位万古无敌的存在，结下了斩不断的因果。“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着叶凡，想看看这位能从青铜仙殿中取走圣物的年轻人，会如何回应。
殿门口的大衍圣子项一飞忽然朗笑一声，声音顺着殿柱间的气流飘进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却字字藏锋
“叶兄当真是福泽深厚，不仅从青铜仙殿活着走出来，还能得大帝垂青。”
“只是不知这圣物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仙藏？“
他这话刚落，道一圣子便接着颔首，腰间的玉佩随着他欠身的动作轻响：
“毕竟是狠人闭关之地，说不定连那两部古经都藏在某处...叶兄若真得了，倒是该让我等开开眼界。“
叶凡眉峰微蹙，他瞧见项一飞垂眸时，唇角勾起的那抹极淡的笑意，这些话听着是恭维，实则是在往他身上泼脏水。
狠人的吞天魔功与不灭天功，那是能让整个东荒道统抖三抖的禁忌。
一旦被扣上“传承者“的帽子，就算他与老疯子有关系，今天怕也走不出这瑶池。
二位说笑了。“
叶凡缓缓起身，玄色道袍在灯影里漾开一层浅纹，“青铜仙殿内杀机密布，能活着出来已是侥幸，哪敢奢望其他？“
他话音未落，殿外忽然飘进一句阴恻恻的低语，不知是哪个隐在柱后的老修士说的
“侥幸？怕是得了大帝认可吧？不然凭他一个修为如此低微的修士，怎敢闯那盖代高手的坟场？“
这话像滴进滚油里的水，瞬间炸了锅。殿门口的议论声陡然拔高，有位穿金纹道袍的少年郎往前挤了挤，露出半张涨红的脸
“我听说狠人当年修吞天魔功时，就爱选这种看似普通的修士做传人！“
“放屁！“
一声怒喝从叶凡身侧炸响，猴子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那杆锈迹斑斑的战矛。
矛尖虽裹着层厚厚的铜锈，却在他发怒时迸出寸许金光，吓得前排几位老修士猛地后缩。
“叶凡要是修了那什么魔功，早就把你们这些嚼舌根的家伙吞了！还轮得到你们在这聒噪？“
战矛上的凶煞之气顺着殿柱往上爬，竟将琉璃灯的光都压暗了三分。
有人目光落在叶凡身上，带着几分探究，“只是有一事，老身倒是想问，传闻叶小友曾以不死神药救过姜太虚前辈？“
叶凡心头一紧，知道正题来了。
他点头时，眼角瞥见姜家圣主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茶沫在盏沿晃出细碎的涟漪。
“确有此事。“
“不知用的是哪株神药？“
那人追问，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水面。
殿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
所有人都盯着叶凡的唇，连殿门口最沉不住气的金赤霄都屏住了呼吸。
不死神药是大帝标配，哪能随便用来救人？
就在叶凡斟酌措辞时，殿外忽然响起一声厉喝：“还用问吗？定然是真龙不死药的龙果！“
说话的是个穿紫袍的老妪，鬓边插着支紫晶钗，正是紫府圣地的太上长老。
她往前踏了两步，枯瘦的手指直指叶凡：“姜神王苏醒那日，东荒上空有龙吟贯日，那是真龙不死药的气息！”
“除了狠人当年从生命禁区采来的那株，还有哪株神药有这般威势？“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殿中。
真龙不死药，那是与无始大帝的不死神凰药齐名的仙珍，狠人当年为了护它，曾一夜之间屠尽三个觊觎神药的古老世家。
叶凡不仅得了气源根，竟还动过狠人的不死药？
“这...“连瑶池西王母都蹙起了眉。
“拿下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殿右忽然冲出两位披甲修士，手中长戟带着破空声刺向叶凡。
猴子眼疾手快，横过战矛一挡，“铛“的一声脆响震得殿顶琉璃灯簌簌发抖。
那两位修士被震得倒退三步，虎口开裂，而战矛上的铜锈竟剥落了几片，露出底下泛着乌光的矛身，一股更浓郁的煞气冲天而起，竟将殿梁上悬着的镇殿古镜都映得泛起红光。
“反了！反了！“紫府老妪尖叫起来，“在瑶池圣地敢动兵戈，当真是活腻了！“
“动兵戈怎么了？“猴子抡起战矛，矛尖直指那老妪。
“你家主子刚才摸刀的时候，怎么不说反了？今天谁再敢动一根手指头，我把他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他这话糙得像砂纸，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凶戾。
战矛上的太古煞气越来越浓，有些修为稍弱的修士已经开始发抖，连几位圣主级人物都暗中运转源气护体。
谁都知道这猴子手里的是杀过太古王的凶兵，真动起手来，就算是极道圣兵在场，怕也得溅一身血。
叶凡忽然伸手按住了猴子的肩膀。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股沉稳的力量：“猴子，住手。“
猴子转头瞪他，火红色的鬓发根根倒竖：“他们都要杀你了，还住什么手？“
“我所言句句属实，从未染指吞天古经。”
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殿内嘈杂的议论，落在每个人耳中。
话音未落，殿中已炸开一片哗然。
数道身影袍袖翻飞，带着逼人的气势潮涌般向前逼近，为首的紫府老妪枯指前伸，声音尖利如裂帛：“满口胡言！那真龙不死药又作何解释？”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金赤霄按捺不住往前踏出半步
:“你一个四极秘境的修士，凭什么能采摘龙果？”
叶凡抬眸扫过众人，目光扫过盘羽，随后目光平静，不起半分波澜：“真龙不死药此刻就在北域，我不过是恰逢其会，采了一枚熟透的龙果罢了，此事有何可疑？”
“什么？！”
“真龙不死药在北域？”
“你竟能靠近那等仙物，还亲手采摘？”
一连串的惊呼和质问像冰雹般砸落，殿内瞬间乱成一团。
原本端坐的各大教雄主纷纷猛地起身，座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殿门口的年青一代更是脸色涨红，有人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炽热，那可是不死药啊！
开天辟地以来仅存的几株仙根之一，便是圣主级人物见了都要疯狂，如今竟被一个四极修士采了果实？
“绝无可能！”
万初圣地的太上长老猛地一拍桌案，玉杯里的灵茶溅出，在案上烫出点点白痕。
“不死药通灵，早已遁入大荒深处，怎会停留在北域？你定是为了脱罪信口雌黄！”
就在群情激愤之际，一直默不作声坐在角落的盘羽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此前始终垂眸品茶，仿佛对殿中争执充耳不闻，此刻开口，声音不高却如玉石落盘，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我可作证，真龙不死药，确在北域。”
这短短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殿中，所有人都愣住了。
盘羽乃是上古不死药后裔，血脉尊贵，疑似大帝亲子，向来不掺和与他无关的纷争，他的证词分量极重，让人不得不考虑真实性。
殿内的喧嚣霎时褪去，只剩下琉璃灯燃烧的噼啪轻响，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叶凡身上，有惊疑，有不甘，更有几分隐秘的盘算在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