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烈焰试炼
西域的烈日炙烤着赤红岩壁，将空气蒸腾出扭曲的波纹。葛小蛮解开碧虚号甲板上的遮阳篷，汗水顺着她脸颊上的鳃纹滑落。离开雪狼村已经十天，她的鱼尾因为持续干旱而隐隐作痛，不得不每天花费数小时浸泡在特制的水舱中。
\"还有三十里。\"张岭军的声音从船舵处传来。他换上了西域风格的亚麻长袍，却依然戴着那个标志性的黑色眼罩。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他的左手始终没有离开万魂刀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他在忍耐疼痛时的习惯动作。
葛小蛮滑到他身边，递上一袋清水：\"你的眼睛...\"
张岭军接过水袋，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没事。\"简短的回答，但葛小蛮通过血誓感受到了他左眼窝传来的刺痛——自从雪狼村一战后，太虚血脉的反噬越来越严重。
\"前方有沙暴！\"铁无心的喊声从桅杆上传来。他的太阳纹章被头巾遮住，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不对...是骑兵！\"
葛小蛮立刻抓起海心三叉戟，鳃纹完全张开。远处地平线上，一团红褐色的烟尘正快速接近。随着距离拉近，她看清了那是上百名身着红袍的骑手，每人腰间都别着一把弯曲的短刀。最诡异的是，他们的坐骑不是马，而是一种形似蜥蜴的生物，四足生着锋利的爪子。
\"火焰山的守卫。\"张岭军沉声道，万魂刀已经出鞘，\"赤鳞族。\"
碧虚号缓缓降落在滚烫的沙地上。葛小蛮将鱼尾变成双腿——变形时的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然后套上特制的隔热靴。张岭军注意到她瞬间苍白的脸色，不动声色地站到她身旁，让她能扶着自己的手臂。
赤鳞族骑兵转眼间就将碧虚号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女子，火红的头发编成无数细辫，额间镶嵌着一枚赤色晶石。她的坐骑比其他人的大了一倍，鳞片呈现出熔岩般的橙红色。
\"擅闯者死。\"女子冷冷地说，短刀已经出鞘，刀身泛着不自然的红光。
铁无心上前一步，金剑横在胸前：\"我们受太虚门所托，前来查看火焰山异动。\"
女子听到\"太虚门\"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骗子！\"她突然厉喝，\"太虚门早已与赤鳞族断绝往来！\"
张岭军摘下眼罩，紫金色的竖瞳在烈日下熠熠生辉：\"张岭军，太虚门第七代弟子张寒夜之子。\"
红发女子猛地勒住坐骑，蜥蜴兽不安地喷出火星：\"张寒夜？\"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那个叛徒的儿子还敢回来？\"
葛小蛮感到张岭军的肌肉瞬间绷紧，立刻按住他的手腕：\"我们为九幽之事而来。雪狼村和碧波城已经遭到袭击。\"
女子眯起眼睛，晶石在额间闪烁：\"证明给我看。\"
铁无心解开额巾，露出黯淡的太阳纹章；葛小蛮展示出海心三叉戟上的鲛人皇族纹章；张岭军则割破手掌，让紫金色的血液滴在沙地上——太虚血脉独有的特征。
女子盯着那几滴迅速渗入沙中的血液，表情阴晴不定。最终，她收起短刀：\"我是赤鳞族族长赤练。跟我来，但别耍花样。\"她指了指碧虚号，\"这东西留在这里。\"
火焰山的道路崎岖炎热。葛小蛮的双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但她咬牙坚持，拒绝示弱。张岭军走在她身侧，时不时投来询问的目光，却得到倔强的摇头回应。
赤练的部落建在山腰的洞穴中，巧妙地利用了天然熔岩管道。进入洞穴的瞬间，凉爽的空气让葛小蛮长舒一口气。她的双腿已经红肿不堪，变形带来的负担达到了极限。
\"在这里恢复原形吧。\"赤练突然说，指向一个泛着蓝光的水池，\"寒泉，适合鲛人疗伤。\"
葛小蛮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赤鳞族与鲛人曾是盟友。\"赤练的语调柔和了些，\"在九幽第一次入侵时。\"
张岭军和铁无心守在池边，而葛小蛮则迫不及待地跃入水中。寒泉的清凉立刻缓解了她的疼痛，鱼尾上的鳞片重新舒展开来。她注意到池底刻满了古老的符文，与碧波城古籍中记载的如出一辙。
\"这是...\"
\"上古战场的一部分。\"赤练蹲在池边，红发垂落，\"当年太虚真人与鲛人女皇在此联手封印九幽。\"她看向张岭军，\"你的父亲曾在此修行，学习控制太虚血脉。\"
张岭军的竖瞳微微收缩：\"他来过这里？\"
赤练点头，额间的晶石闪烁着：\"十五年前。那时火焰山已经开始异动，他怀疑九幽的封印在减弱。\"她的表情阴沉下来，\"但后来他偷走了圣物，背叛了我们。\"
葛小蛮立刻反驳：\"不可能！张寒夜是守护者，不是叛徒！\"
\"证据呢？\"赤练冷笑。
铁无心从怀中取出那卷羊皮纸：\"太虚门的秘密档案。张寒夜是被紫阳陷害的。\"
赤练仔细查看档案，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她长叹一声：\"跟我来。\"
她带领三人穿过曲折的洞穴，来到一个巨大的熔岩空洞。中央是一座石台，上面刻着与张岭军左眼符文完全一致的图案。石台周围站着十二名赤鳞族长老，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块赤色晶石。
\"圣坛。\"赤练低声说，\"九幽封印的核心之一。\"
张岭军走近石台，左眼的能量突然不受控制地外泄，紫金色的光流如蛛网般蔓延开来。长老们立刻戒备地举起晶石，却被赤练制止。
\"他在共鸣。\"她惊讶地说，\"只有真正的守护者血脉才能...\"
话音未落，整个洞穴突然剧烈震动！熔岩池沸腾翻滚，石台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赤鳞族人们惊慌失措，而赤练的脸色变得煞白。
\"开始了！\"她大喊，\"九幽在冲击封印！\"
张岭军的万魂刀突然剧烈震颤，刀身上的符文全部亮起：\"不，是内部。\"他厉声道，\"有人在破坏封印！\"
铁无心的金剑出鞘：\"紫阳的余党？\"
葛小蛮已经跃出寒泉，海心三叉戟在手：\"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赤练吹响一枚骨哨，刺耳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赤鳞族听令！守护圣坛！\"她转向三人，\"火焰山顶部有直接通往封印之地的入口，但...\"
\"但只有太虚血脉能打开。\"张岭军已经明白了，\"带路。\"
通往山顶的小路陡峭狭窄，炽热的风裹挟着硫磺味扑面而来。葛小蛮的鱼尾因为高温而干裂，但她紧咬牙关，不肯放慢速度。张岭军走在她前方，万魂刀不时劈开滚落的碎石，动作干净利落。
铁无心殿后，太阳纹章在高温下微微发亮：\"不对劲。\"他突然说，\"太安静了。\"
话音刚落，前方的岩壁突然爆裂开来！四名黑袍人破壁而出，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把漆黑的骨剑——玄冥教徒！
张岭军反应极快，万魂刀横斩，逼退两名敌人。葛小蛮的三叉戟挡住第三人的偷袭，而铁无心则与第四人战在一起。赤练怒吼一声，短刀带着火焰斩向最近的黑袍人。
战斗瞬间白热化。葛小蛮注意到这些敌人与之前遇到的完全不同——他们的动作更加敏捷，剑法带着明显的太虚门风格。最可怕的是，每当武器击中他们，伤口处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紫黑色的黏液！
\"小心！\"她大喊，\"他们体内有九幽之力！\"
张岭军已经发现了这点。他的万魂刀蓝光大盛，每一击都精准地避开敌人的武器，直取要害。一名黑袍人的兜帽被挑落，露出下面那张熟悉的面孔——紫阳长老的亲传弟子，玄冥！
\"果然是你！\"铁无心怒吼，金剑如雷霆般劈下。
玄冥诡异地一笑，身体突然扭曲变形，避开了致命一击：\"太迟了，师兄。\"他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仪式已经开始。\"
仿佛印证他的话，整座火焰山突然剧烈震动！山顶喷出一道紫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闪电如蛇般在云层中穿梭。
\"走！\"张岭军一把抓住葛小蛮的手，向山顶冲刺。
赤练和铁无心紧随其后，但更多的黑袍人从岩缝中涌出，阻断了去路。葛小蛮回头看了一眼，心沉到谷底——他们被完全包围了！
\"分开走！\"铁无心当机立断，\"我和赤练拖住他们，你们去山顶！\"
张岭军没有废话，拉着葛小蛮继续向上。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金剑的嗡鸣，但他们不能回头。山路越来越陡，温度越来越高。葛小蛮的鱼尾已经渗出蓝色的血珠，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坚持住。\"张岭军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焦急，\"就快到了。\"
山顶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一个直径十米的黑洞悬浮在空中，边缘不断扭曲变形。洞口周围站着七名黑袍人，正在吟诵诡异的咒语。中央是一名白发老者，手中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正是九幽分身的核心！
\"紫阳！\"张岭军厉声道，\"你居然还活着！\"
老者转身，露出那张布满缝合痕迹的脸——正是被九幽复活的紫阳长老！他狂笑着举起心脏：\"张岭军，我等你很久了！你的左眼是最后的钥匙！\"
葛小蛮立刻明白了他们的计划——利用太虚血脉开启最后的封印，释放九幽本体！她握紧三叉戟，鱼尾上的鳞片全部竖起：\"休想得逞！\"
紫阳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七名黑袍人同时转身，掀开兜帽——每个人的左眼都是和张岭军一模一样的竖瞳！
\"太虚血脉的继承者。\"紫阳得意地说，\"你以为你父亲是唯一的幸存者吗？\"
张岭军的呼吸变得粗重，左眼的能量不受控制地外泄。葛小蛮通过血誓感受到了他的震惊与愤怒——这些人是被九幽腐蚀的太虚门弟子，他们的血脉已经被扭曲。
\"上！\"紫阳一声令下，七名傀儡同时扑来。
战斗瞬间爆发。葛小蛮的三叉戟舞出一片蓝光，挡住三名敌人的进攻。张岭军则迎上另外四人，万魂刀与骨剑碰撞出刺目的火花。紫阳站在黑洞旁，继续吟诵咒语，手中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
\"张岭军！\"葛小蛮大喊，\"必须阻止仪式！\"
张岭军当然知道，但四名傀儡配合默契，将他牢牢缠住。更糟的是，他们似乎能预判他的每一个动作——毕竟，他们使用的是同样的太虚门武学！
葛小蛮这边同样陷入苦战。三名傀儡的剑法诡异莫测，她的鱼尾已经被划出数道伤口。危急关头，她突然想起了母亲记忆中的一招。海心三叉戟上的珍珠猛地亮起，戟尖突然喷射出一道高压水柱，将一名傀儡冲下悬崖！
\"干得好！\"张岭军见状，也改变了战术。他的左眼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紫金光束，直接命中一名傀儡的竖瞳。那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捂着眼睛倒地打滚。
缺口打开了！葛小蛮鱼尾一摆，冲向紫阳。老怪物不得不中断咒语，挥袖射出一道黑光。葛小蛮侧身闪避，三叉戟直取他手中的心脏！
\"找死！\"紫阳狞笑，另一只手突然变形，化作骨爪抓向她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铁无心的金剑如雷霆般劈下，将紫阳的骨爪齐腕斩断！赤练紧随其后，短刀带着火焰刺向紫阳的后心。
\"师兄！\"葛小蛮惊喜地喊道。
铁无心浑身是血，太阳纹章已经黯淡无光，但眼神依然坚定：\"丫头，专心对付那颗心脏！\"
葛小蛮点头，三叉戟再次刺出。紫阳被迫后退，却正好落入张岭军的攻击范围！万魂刀带着开天辟地之势斩下，紫阳仓促格挡，被震得连连后退。
\"现在！\"张岭军大喊。
葛小蛮立刻会意，将三叉戟掷向那颗跳动的心脏！紫阳发出不甘的怒吼，却无法阻止戟尖刺入核心。珍珠的能量与九幽之力激烈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不！\"紫阳尖叫着扑来，却被赤练的火焰刀拦住。
张岭军趁机突进，万魂刀直取紫阳咽喉。老怪物仓促闪避，却被逼到了黑洞边缘。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黑洞突然扩大，一只巨大的黑色利爪伸出，一把抓住紫阳！
\"不！尊上！我是您忠实的...\"紫阳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利爪将他拖入了黑洞。
所有人都愣住了。黑洞开始不稳定地收缩扩张，仿佛在消化刚捕获的猎物。张岭军突然脸色大变：\"后退！它要...\"
话音未落，黑洞轰然炸裂！冲击波将四人全部掀飞。葛小蛮重重摔在岩壁上，眼前一阵发黑。她挣扎着爬起来，看到的景象令她血液凝固——
黑洞的位置现在站着一个三米高的人形怪物，全身漆黑如墨，只有脸部是一只巨大的竖瞳。它手中握着已经不成人形的紫阳，正贪婪地吞噬着他的血肉。
\"九幽...本体...\"铁无心艰难地爬起来，金剑已经折断。
赤练的短刀也只剩半截，但她依然挡在葛小蛮身前：\"跑...快跑...\"
张岭军却站了起来，万魂刀指向怪物：\"不，这是我们的机会。\"他的左眼完全变成了紫金色的火焰，\"它刚脱离封印，还很虚弱。\"
葛小蛮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游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一起。\"
血誓印记同时亮起，两人的力量开始交融。铁无心和赤练对视一眼，也站了过来，将剩余的力量注入其中。
九幽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巨大的竖瞳转向四人。它丢下紫阳的残骸，缓缓抬起利爪...
\"就是现在！\"张岭军怒吼。
四人同时出手！万魂刀的蓝光、三叉戟的水柱、金剑的残芒和赤练的火焰汇聚成一道螺旋状的能量洪流，直击九幽的竖瞳！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身体开始崩解。但就在它即将消散的瞬间，一道黑光突然射向张岭军，正中他的左眼！
\"啊！\"张岭军痛苦地跪倒在地，左眼窝中的能量瞬间被污染，紫金色变成了紫黑色。
葛小蛮急忙扶住他，却见九幽的残躯化作黑烟，钻入了他的左眼！张岭军全身剧烈抽搐，血管凸起变成紫黑色，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符文。
\"不...不！\"葛小蛮绝望地喊道，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
张岭军的右眼还保持着清明，艰难地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小...鱼...\"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杀...了...我...\"
葛小蛮的泪水滴在他脸上，与汗水混合。她抬头看向铁无心和赤练，两人的眼中同样满是绝望。九幽最后的反扑，竟然是将自己与张岭军融为一体！
\"一定有办法的...\"她哽咽着说，手指紧握三叉戟，\"我不会放弃你...\"
张岭军还想说什么，但紫黑色的纹路已经爬上了他的脖颈。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的右眼也缓缓闭上，陷入了昏迷。远处的天空开始放晴，火焰山恢复了平静，但葛小蛮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崩塌。
她紧紧抱着张岭军逐渐冰冷的身躯，在赤红的岩壁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