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雪狼誓约
雪狼村的晨光温柔地抚过葛小蛮的眼睑。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蜷缩在张岭军怀里，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呼吸均匀而温暖。窗外的雪光透过冰晶雕花的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黑色眼罩歪斜了一些，露出下面已经愈合的伤疤——那是他战胜九幽的证明。
葛小蛮小心翼翼地伸手，指尖悬停在距离他脸颊一寸的地方，不忍惊醒他。这半个月来，张岭军为了筹备婚礼几乎没怎么合眼，从挑选雪狼皮到亲手雕刻婚戒，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这个曾经对生活琐事不屑一顾的男人，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细致与耐心。
\"看够了？\"张岭军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他的右眼依然闭着，嘴角却微微上扬。
葛小蛮的指尖一颤，索性直接戳在他脸颊上：\"谁让你装睡。\"
张岭军抓住她作乱的手指，睁开的右眼在晨光中呈现出琥珀般的金色。他轻轻摩挲她手腕上的银环——那是他亲手打造的定情信物，镶嵌着北原冰晶和南海珍珠。
\"今天。\"他简短地说，指腹无意识地抚过银环内侧刻着的两个名字。
葛小蛮的心跳加速。是的，今天——他们将在雪狼村的传统仪式下结为夫妻。她突然想起什么，鱼尾不自觉地拍打床榻：\"我的礼服！老村长说今早会送来的！\"
张岭军难得地低笑出声，松开她的手：\"去看看。\"
葛小蛮裹上毛皮外套，变出双腿蹦到窗前。果然，院子的木栅栏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包裹，上面落满了雪花，显然已经放了很久。她惊呼一声，光着脚就冲了出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包裹里是一件雪狼皮制成的礼服，纯白的毛皮上绣着金色的鲛人纹样，下摆缀满了细小的珍珠和冰晶。最令人惊叹的是一条由碧波城匠人特制的腰链——金丝编织的浪花图案，正好能束在她人形与鱼尾转换的位置。
\"好美...\"葛小蛮将礼服贴在胸前，转身时却发现张岭军已经站在身后，手里捧着一双白色的毛皮靴子。
\"穿上。\"他单膝跪地，为她套上靴子，\"地上凉。\"
葛小蛮的眼眶发热。这个曾经连靠近都会绷紧全身的男人，如今自然地为她做着最亲密的小事。她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感受到他瞬间僵硬的肌肉和迅速泛红的耳尖。
\"我去找阿月了！\"她抱起礼服就跑，鱼尾变成的双腿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欢快的脚印。
张岭军望着她的背影，左眼的竖瞳在晨光中微微收缩。他转身回到屋内，从床下取出一个长条木盒——里面是他亲手打磨的婚礼佩刀，刀柄上缠着蓝白相间的鲛绡，鞘身刻着浪花与雪狼的图案。
阿月家的小木屋热闹非凡。村里的妇女们挤满了房间，有的在熬制特殊的雪狼脂膏，有的在编织花环。葛小蛮被按在镜子前，阿月像个小监工一样在旁边指手画脚。
\"头发要编成北原的样式！\"小女孩坚持道，\"配上珍珠！\"
老妇人们笑着妥协，将葛小蛮的长发编成复杂的发辫，间或穿入珍珠和冰晶。阿月则忙着在她脸上涂抹特制的雪狼脂膏，说是能让皮肤在严寒中保持红润。
\"小军哥哥昨晚都没睡。\"阿月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看见他在院子里练刀，练了一整夜！\"
葛小蛮心头一暖。她太了解张岭军了——这个不擅表达的男人，一定是在用自己熟悉的方式平复紧张的情绪。
\"美人鱼姐姐...\"阿月玩着她的发梢，欲言又止。
\"怎么了？\"葛小蛮柔声问。
\"结婚后...你们还会回来吗？\"小女孩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只担心被抛弃的小雪狼。
葛小蛮将她搂进怀里：\"当然会。这里也是我们的家。\"
正午时分，村中央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铁无心穿着太虚门的正式礼服，金剑擦得锃亮，太阳纹章也恢复了往日的光彩。赤练特意从火焰山赶来，红发上别着珍珠发饰，与北原的风格奇妙地融合。
当号角声响起时，全场安静下来。张岭军站在祭坛前，穿着雪狼皮与鲛绡制成的婚服，腰间别着新打磨的佩刀。他的站姿比平日更加挺拔，左眼的竖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刀柄——这是他在紧张时的小动作。
葛小蛮的出现引来一阵惊叹。她缓步走来，雪狼礼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鱼尾变成的双腿优雅地迈着北原新娘特有的步伐。阿月跟在她身后，小手认真地撒着冰晶与珍珠混合的花瓣。
\"漂亮吧？\"小女孩得意地对铁无心耳语，\"我帮忙打扮的！\"
铁无心假装抹眼泪：\"长大了啊...\"
当葛小蛮走到祭坛前，张岭军罕见地露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他的竖瞳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左手无意识地伸向她，又在半路停住，似乎不确定这样的亲密是否合宜。
葛小蛮直接握住了那只犹豫的手，十指相扣。张岭军的掌心温暖而粗糙，带着常年握刀的茧子，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老村长穿着正式的祭祀长袍走上前，独眼中闪烁着欣慰的泪光：\"今天我们齐聚一堂，见证两个灵魂的联结...\"
仪式简单而庄重。按照北原传统，新人要交换亲手制作的礼物。葛小蛮取出一条由碧波城珍珠和自己发丝编织的项链，戴在张岭军颈间。
\"以海为誓，\"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我的灵魂与你的永远相连。\"
张岭军则解下腰间的佩刀——不是万魂刀，而是那把他父亲留下的短刀，刀柄上新增了鲛人纹样的缠绕。
\"以雪为盟，\"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的生命与你的永远交织。\"
最关键的环节到来——血誓强化。清微真人特意从火焰山赶来主持这部分仪式。老人站在祭坛中央，手中捧着那卷记载着张寒夜研究的竹简。
\"太虚血脉与鲛人皇族之力的结合，\"他的声音洪亮而庄严，\"将创造前所未有的羁绊。\"
葛小蛮和张岭军面对面跪坐，双手相握。清微真人用特制的银针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划出相同的符文，然后引导两人的力量沿着血誓的通道循环流动。
葛小蛮感到一阵奇异的温暖从胸口扩散，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流在血脉中穿行。张岭军的左眼完全变成了紫金色，能量不受控制地外溢，却在接触到她时变得柔和。
\"现在！\"清微真人突然高喝。
两人同时咬破舌尖，将一滴精血滴在对方手腕的银环上。血珠接触银环的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红光！葛小蛮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两人的灵魂短暂地连接在一起，她看到了张岭军所有的记忆与情感——孤独的童年，残酷的训练，与她的初遇，每一次并肩作战...所有的画面都伴随着强烈的情感冲击，让她泪流满面。
而张岭军同样颤抖不已，鲛人皇族的记忆碎片涌入他的意识——碧波城的童年，母亲的离去，与他的每一次相遇...最后定格在她第一次心动的那一刻，在碧虚号的甲板上，夕阳为他镀上金边的瞬间。
仪式结束时，两人都大汗淋漓，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血誓印记不再是单纯的红色，而是化作了蓝金交织的复杂纹路，在皮肤下微微发光。
\"礼成！\"清微真人高声宣布，\"以天地为证，山海为盟，二人从此生死与共！\"
欢呼声响彻雪狼村。铁无心第一个冲上来，给了张岭军一个结实的拥抱；赤练则小心地扶起葛小蛮，为她披上保暖的斗篷。阿月挤在两人中间，一手拉一个，笑得像只偷到鱼的小猫。
宴会持续到深夜。村民们轮番上前敬酒，张岭军破例喝了好几杯，耳尖红得滴血。葛小蛮的鱼尾因为持续变形而隐隐作痛，但笑容从未褪去。当篝火燃至最旺时，按照北原传统，新人要展示合击之术。
张岭军拔出万魂刀，葛小蛮举起海心三叉戟。两人在空地中央站定，血誓印记同时亮起。没有言语，他们同时动了起来——刀光如雪，戟影似浪，两人的动作完美契合，仿佛共用一个灵魂。最精彩的一刻，葛小蛮借张岭军的肩膀腾空而起，三叉戟射出一道水龙卷，而他的刀气则将其冻结成冰，化作漫天晶莹的冰晶飘落。
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连清微真人都忍不住鼓掌。阿月激动地蹦跳着：\"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夜深人静时，两人终于回到了老村长为他们准备的新房——一座扩建后的小院，主屋后特意修建了一个温泉池。葛小蛮迫不及待地变回鱼尾，浸泡在温暖的泉水中。张岭军则坐在池边，小心地为她按摩尾鳍上因长时间变形而酸痛的肌肉。
\"疼吗？\"他轻声问，指腹避开那些细小的伤痕。
葛小蛮摇头，鱼尾轻轻拍打水面：\"值得。\"她看向手腕上的银环，现在内侧除了刻着两人的名字，还多了一圈血誓纹路，\"感觉...不一样了。\"
张岭军点头，左眼的竖瞳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金属：\"能感受到你的情绪。更清晰了。\"
葛小蛮突然游到池边，双手撑在他身侧：\"比如现在？\"
张岭军的呼吸明显一滞。通过血誓，葛小蛮清晰地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和升高的体温。她恶作剧般地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然后迅速滑回水中。
张岭军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葛小曼惊呼一声，被他拽到池边，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调皮。\"他低声道，然后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热烈。葛小蛮能通过血誓感受到他压抑多年的渴望与爱意，如洪水般奔涌而出。温泉的水花溅到地面上，与窗外的雪光交相辉映。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葛小蛮发现张岭军已经摘下了眼罩，左眼的紫金色竖瞳完全显现，在黑暗中如同燃烧的火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主动摘下眼罩，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
\"很美。\"她轻声说，指尖轻触他的眼睑。
张岭军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你的。\"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葛小蛮的心脏涨得发疼。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银边。远处传来雪狼的嚎叫，悠长而苍凉，却又莫名地安心。
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土地上，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找到了永恒的归处。而明天，新的旅程又将开始——不再是独自前行，而是携手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