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暗流涌动
碧波城的黎明笼罩着一层淡紫色的薄雾。葛小蛮浮在皇宫最高的观星台上，金色的鱼尾不安地拍打着水面，搅起一串细碎的气泡。三个月过去了，那场大战留下的伤痕依然清晰可见——城东的珊瑚林至今未能恢复生机，而赤练的衣冠冢前永远摆满新鲜的海葵花。
"又失眠了？"
张岭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如深海暗流。他换下了睡袍，穿着一身墨蓝色的劲装，左眼的紫金竖瞳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万魂枪斜靠在肩头，枪尖偶尔迸发出一两粒蓝紫色的火星。自从那场大战后，他养成了枪不离身的习惯，连睡觉时都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葛小蛮转身时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铁心昨晚又做噩梦了。"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海心三叉戟的戟身，"他梦见那个黑洞...在呼唤他。"
张岭军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是铁心第七次做同样的梦了，每次都在月圆之夜。他走到栏杆前，左手习惯性地按在枪身中段——这是他在思考时的小动作。
"空间印记。"他简短地说，紫金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黑甲人的追踪没完全解除。"
葛小蛮的鳃纹完全张开，敏锐地捕捉到海风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她金色的瞳孔微微扩张，这是鲛人皇族感知危险时的本能反应："你觉得它们还会再来？"
张岭军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扫过远处的海平线，那里有一片不自然的暗流。自从万魂刀进阶为万魂枪后，他对空间波动的感知提升了数倍，此刻能清晰地感受到百里外那股扭曲的能量。
"不止它们。"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有其他东西...在靠近。"
仿佛印证他的话，海心三叉戟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戟尖的珍珠泛出不祥的灰光。葛小蛮一把抓住震颤的武器，鱼尾鳞片本能地竖起："警报！"
两人同时冲向皇宫正殿。沿途的卫兵已经进入戒备状态，珊瑚塔楼上的警戒水母全部变成了危险的红色。女皇的紫色鱼尾在议事厅内划出一道焦急的轨迹，她面前的水幕上显示着数个异常画面——东海边境的鱼群大规模死亡，南海深处的珊瑚突然白化，甚至连常年平静的西海深渊都出现了异常涡流。
"不是巧合。"女皇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沙哑，"四海同时出现异变，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还是..."
"九幽苏醒前。"葛小蛮接上母亲的话，手指不自觉地掐紧了戟身。
张岭军站在水幕前，左眼的能量形成细小的电弧探查图像。他突然指向北海画面的一处细节："放大这里。"
水幕上的图像迅速扩展。在浑浊的海水中，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形状不像任何已知的海兽，更像是...一扇门。
"界门。"女皇的鳞片全部竖了起来，"有人在试图开启它。"
议事厅的门突然被撞开。小铁心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右眼的蓝色瞳孔完全扩张，左眼的紫金竖瞳则不断闪烁。他的小手紧紧抓着一块发光的珊瑚碎片，上面刻着与黑甲人胸甲相似的符文。
"门...开了..."两岁的小家伙含糊地说出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词，然后突然昏倒在地。
"铁心！"葛小蛮箭一般冲过去抱起孩子，金色的鱼尾因惊恐而绷直。
张岭军单膝跪在一旁，万魂枪横置于地。他的左手按在铁心额头，紫金能量小心翼翼地探查："过度消耗。他感应到了什么。"
女皇游到水镜前，双手结印。镜面泛起涟漪，显示出北海深处的实时景象——那里的海水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更可怕的是，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扇黑色巨门的轮廓，门缝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雾。
"比预计的更快。"女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必须立刻行动。"
葛小蛮将昏迷的铁心交给医官，转身时已经完成战斗姿态的转变。她的鳞片覆盖了手臂和脖颈，海心三叉戟在手中嗡鸣："我带先锋队去北海。"
"我也去。"张岭军简短地说，万魂枪已经自动飞入手中。
女皇摇头："不，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她取出一枚古老的珍珠，"这是先祖留下的'海之眼'，能定位所有界门的位置。四海异变只是表象，真正的威胁在——"
"归墟。"张岭军突然接话，左眼因能量波动而微微发亮。
女皇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万魂枪的记忆。"张岭军轻抚枪身上的古老纹路，"归墟是万界交汇之处，所有界门的源头。"
葛小蛮的鳃纹完全张开："所以四海异变只是...分流？"
"声东击西。"张岭军点头，枪尖不自觉地划过地面，留下一道蓝紫色火星，"真正的界门将在归墟开启。"
议事厅外突然传来骚动。赤鳞族的信使跌跌撞撞地冲进来，额间的晶石因能量过载而出现裂纹："报！火焰山...火焰山的熔岩...全部变黑了！"
女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时间比预计的更快。你们必须立刻出发。"她将海之眼交给葛小蛮，"前往归墟的路线只有鲛人皇族知晓，但路途凶险万分。"
葛小蛮握紧珍珠，突然意识到什么："母亲...你不跟我们一起？"
女皇的紫色鱼尾轻轻摆动，露出一个决绝的微笑："碧波城需要有人坐镇。况且..."她的目光扫过昏迷的铁心，"孩子需要保护。"
张岭军突然单膝跪地："誓死守护。"
这是他对女皇行的最高礼节。葛小蛮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张岭军是在用太虚门最庄重的仪式承诺，会用生命保护铁心和碧波城。
准备时间只有半个时辰。葛小蛮换上轻便的战斗装束，金色的鳞甲覆盖了要害部位。她轻吻铁心的额头，将一缕发丝留在孩子手心——这是鲛人皇族的祝福仪式。
"他会平安的。"女皇轻声安慰，紫色鱼尾卷住摇篮，"有我在。"
张岭军已经检查完所有装备。除了万魂枪外，他还带上了铁无心留下的金剑碎片——这些碎片被重新熔铸成七枚飞镖，能在关键时刻释放太阳印的力量。他的站姿比往日更加挺拔，左眼却微微眯起，这是他在压抑情绪时的习惯动作。
"出发。"他简短地说，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枪柄。
两人乘坐特制的海行舟离开碧波城。这种由发光水母驱动的船只速度极快，能在半日内抵达归墟外围。葛小蛮站在船首，海心三叉戟引导着方向。海之眼悬浮在她面前，投射出一条只有皇族能看见的航线。
"航线经过幽冥峡谷。"她皱眉道，"那里是上古战场遗迹，空间极不稳定。"
张岭军站在她身侧，万魂枪斜指海面："正好测试新能力。"他的左眼微微发亮，"万魂枪能短暂切开空间，必要时可以开辟捷径。"
葛小蛮侧目看他："消耗很大？"
"嗯。"他简短地承认，左手无意识地按了按左眼——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的虚弱。万魂枪的空间能力对身体的负担远超想象。
航行的前半段风平浪静。阳光穿透海面，在海底沙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成群的荧光鱼围绕海行舟游动，形成天然的掩护。葛小蛮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鱼尾不自觉地轻轻摆动，搅起细碎的水泡。
"休息会。"她转向张岭军，"我来警戒。"
张岭军摇头，突然握紧万魂枪："不对劲。"
葛小蛮立刻警觉起来，鳃纹完全张开。她的鲛人听觉捕捉到远处异常的声波——不是海洋生物发出的，更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左舷！"她突然大喊，海心三叉戟瞬间绽放蓝光。
一道黑影从深海峡谷中暴射而出！那是一条机械巨蛇，体长超过三十米，全身覆盖着黑色鳞片，每片鳞下都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旋转利齿的巨口。
"黑甲人的同源技术！"张岭军瞬间判断出来，万魂枪已经刺出。
机械蛇的速度快得惊人，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偏头避过枪尖！它的尾巴横扫而来，带起恐怖的水流。葛小蛮旋转身体，海心三叉戟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与机械尾狠狠相撞！
"铛——"金属碰撞的巨响震得周围鱼群四散逃窜。葛小蛮被震退数米，鱼尾鳞片崩裂，渗出淡金色的血液。她惊讶地发现戟尖竟然出现了细小的缺口！
张岭军的攻击更加致命。万魂枪在半空中突然变得半透明，下一秒直接从机械蛇的腹部刺出！紫金色的能量如毒液般注入蛇体，所过之处黑色鳞片纷纷脱落。
机械蛇发出刺耳的电子尖啸，身体剧烈扭动。就在两人以为得手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那些脱落的鳞片突然活化，变成数百条小蛇扑向海行舟！
"保护船体！"葛小蛮大喊，海心三叉戟插入甲板，一道蓝色光罩瞬间形成。
张岭军则跃至半空，万魂枪划出一个完美的圆。枪尖所过之处，空间像布匹一样被划开一道口子，将大部分小蛇吸入其中！但仍有数十条漏网之鱼撞上光罩，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机械蛇趁机潜入深海，消失不见。葛小蛮警惕地扫视四周，鳃纹完全张开："它没走远。"
张岭军落在船尾，左眼因过度使用能力而流血。他随手抹去血迹，枪尖指向右前方："在那里。"
平静的海面突然隆起一个巨大的水包！机械蛇破水而出，这次它的身体结构完全改变——背部展开六对金属翼，腹部伸出数十根炮管，全部对准海行舟！
"全弹发射！"电子合成音从蛇头传出，炮管同时亮起红光。
葛小蛮的反应快如闪电。她一把抓住张岭军的手臂，鱼尾全力拍打甲板，两人如离弦之箭般跃入空中！下一秒，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被数十道黑光击中，海行舟瞬间化为齑粉！
半空中，葛小蛮旋转身体，海心三叉戟带着万钧之力掷向蛇头。张岭军则借助她的力道再次跃高，万魂枪完全解放，枪身变得半透明，内部流动着恐怖的紫金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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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蛇的炮管转向空中的两人，却突然僵住了——海心三叉戟并未攻击它，而是刺入了它身后的虚空！戟尖的珍珠绽放耀眼的蓝光，竟然短暂地冻结了周围的空间。
"现在！"葛小蛮通过血誓传递信息。
张岭军的万魂枪如雷霆般刺下！这一枪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空间法则——枪尖触及蛇头的瞬间，机械蛇全身的关节同时爆出紫金色的火花！它的电子尖啸变成了杂音，庞大的身躯开始解体。
"核心...转移..."机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蛇头突然脱离身体，向深海逃窜！
张岭军刚要追击，突然一个踉跄——左眼的血流得更凶了。葛小蛮急忙扶住他："别勉强！"
"必须摧毁核心。"他咬牙道，左手结印，万魂枪突然分裂出七道虚影，"七星锁魂！"
七道枪影如流星般追向逃窜的蛇头，每一道都精准地刺入一个能量节点。最后一枪命中时，蛇头内部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终于彻底失去了动力。
两人落入海中，葛小蛮立刻用鱼尾缠住张岭军的腰，带着他向水面游去。他的左眼已经闭上，脸色苍白如纸，但万魂枪仍紧握在手。
"消耗太大了。"她心疼地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我们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张岭军微微摇头，指向远处："幽冥峡谷...就在前面。"
葛小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里的海水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无数空间裂隙像闪电般时隐时现。更可怕的是，峡谷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正是铁心梦中出现的那个黑洞！
"界门..."她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颤抖，"已经开始形成了。"
张岭军强撑着直起身，万魂枪感应到主人的意志，发出低沉的嗡鸣："没时间了。"
葛小蛮握紧海心三叉戟，金色鳞片覆盖了全身。她通过血誓感受到张岭军体内残存的力量，也感受到他钢铁般的决心。
"那就战吧。"她的鱼尾绷直成战斗姿态，"像上次一样。"
张岭军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左眼再次睁开，紫金竖瞳因战意而扩张："这次...我会保护好你。"
两人向着幽冥峡谷游去，身后的海水中漂浮着机械蛇的残骸。而在他们看不见的深海更深处，更多的黑影正在集结，等待着界门完全开启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