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京港风瑾睿雪

第177章 位尊

日子静悄悄过得很快,浔鸢抽时间去了一趟老太太名单上的几户人家,杜家,舒家,李家,每家都没有久留,彼此都事务繁忙。

姜堰是和她一起去的,上车后,浔鸢按了按眉心,跟一群老东西谈话就是累人,八百个心眼子。

“老板”

姜堰看她状态不对喊她一声。

浔鸢问他的看法:“你怎么看?”

姜堰扭过身子,顿了一下才答道:“老板,从表面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老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浔鸢轻笑出声,语气淡薄:“是啊。”

她眼底闪过一丝漠然,“还有一句话,日久见人心。”

姜堰垂眸,且等着看吧,反正他是唯老板主义者。

浔鸢没有多思虑,让他开车去公司。

那些人家都是跟老太太交好的人,从革|命年代结交下来的情分,她回国、过年,作为晚辈,上门去拜访是礼数,同样也是探路。

然而,作为商家这一代唯一的血脉,她接掌商氏集团,任命人事,改组集团,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商家话事人,她代表的就是商家,百年底蕴的累积,论地位,她位尊。

晚上,季澜清打电话约她去商k。

到地方后,季澜清就给她说:“你最近公司的动静有点大,撸一批元老下去,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啊。”

浔鸢落座在一旁,“这消息你从哪儿听来的?”

“还用听吗?”

季澜清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你这么明显的动作,泥人都有三分脾性,更何况那一群倚老卖老作威作福惯了的老东西。”

浔鸢语气温和,强调:“我给他们留了情面的。”

“留了情面?”

也是,毕竟没赶尽杀绝,只是让他们赋闲,收缴他们手中的权力。

季澜清笑说:“恐怕没几个人会认你留的情面。”

浔鸢挑了挑眉,红唇轻启:“那不正好?”

“我还怕他们太老实,我怎么借题发挥啊。”

她俏皮地眨眨眼,语气带着点娇柔,若是不听她话里的含义,活脱脱一妖女。

听懂她话里意思的季澜清,只觉得这女人是真阴险,商场中很明显的套路和手段,但次次都管用,毕竟,没几个人忍得下去。

“你啊。”

季澜清摇摇头,眼底却浮现的是赞同、欣赏和服气。

浔鸢闲闲散散一句:“不识时务的人,留着做什么。”

添堵么?

呵。

季澜清根据她这几句话就能懂浔鸢是一切尽在掌握,她既然心里有数,她就不多话了。

浔鸢挡了季澜清给她倒酒的手,说着:“不喝了,老太太喊我养生。”

季澜清眉头动了动,轻笑一声,也没强求,商家老太太她可惹不起,那是一尊大佛。

她去拎一边的茶壶,给她倒在杯里,“不能喝酒,喝茶应该没问题吧。”

浔鸢笑了笑,端起茶杯,手指触摸杯壁的温度刚刚好,她浅尝一口,清冽甘甜的味道入喉,是很好喝的。

放下茶杯,浔鸢问她:“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季澜清转眼看着她,和她似笑非笑的视线对上。

“和你们这种聪明人拼了。”

季澜清笑笑说,语气里有点愤然。

浔鸢看着她笑而不语,就知道她不只有这一件事儿。

季澜清顿了几秒,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才说:“我上次来这边有饭局,见到一位年轻的服务生。”

浔鸢听着,没发问,知道她话没说完,还有下文。

“在上大学,外形条件很好,在这边勤工俭学。”

听到这里,浔鸢还是没出声,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边的事儿不会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的话,不会让她在意。

实际上,浔鸢在心里已有猜测。

季澜清停住,没有再接下去说,给自已倒了杯酒,透明的酒杯散发着莹莹波光,折射的光线映入她眼中,在环境的衬托下,露出一种浅浅的伤感。

浔鸢眼神沉了沉,没有出声。

一片寂静过后,季澜清咽下一口辛辣的酒,看着桌面说:“你猜到了吧?”

浔鸢抬眼去看她,见到她神伤的样子,在心底低叹一声。

“过了那么久,你还是放不下他吗?”

浔鸢笑了笑,状似不经心的说了句:“人还是要往前看。”

季澜清眉目垂下去,一时无话,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年轻时的感情终归是不同,尤其曾经有过遗憾。

包间的门被敲响,随后进来两名服务员,穿着统一的白衬黑裤,两人手里端着调好的酒,放到桌上。

浔鸢眼尖地看到季澜清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她看过去,见到那人眉目清隽稚气,侧脸的线条柔和流畅,有着年轻人青春洋溢的气息和书卷气。

她在心中叹息,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既然放不下,不如试试。

于是,浔鸢开口让人留了下来。

两人都留了下来,另一人要给浔鸢倒酒,浔鸢微笑着挡掉,在男人错愕的眼神中,从包里抽出现金放到他手上。

而后,浔鸢身子前倾,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话,看似亲密的动作,实则距离人还有一段空隙。

那人先是惊讶,下一瞬脸上染上羞涩和赧然,浔鸢坐直身子,眼神看过去,那人脸上的绯意更重,仓惶离去。

季澜清注意到男人离开时红透的耳根,又瞥一眼稳如泰山的浔鸢,心下无语,小姑娘国外待了八年,回来后撩人越发得心应手,祸害祖国的花骨朵。

回头见到自已面前这人,季澜清顿时觉得罪恶,自已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招惹还在读书的人。

“小姐”

年轻男人尚有些青涩,给季澜清敬酒的时候手在发抖。

季澜清接过他手里的酒,让他坐好,安慰他不要紧张,她其实就是想跟他说说话,她问了他的专业和学业,也和他谈了大学的校园生活,商场里摸爬滚打的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事是有的,年轻男人看女人没有出格的举动也渐渐放松下来,如此也算相谈甚欢。

说到一半,季澜清被逗笑,脸上的神色鲜明生动起来,没了在外面的板正严肃。

包间的门再一次打开,门外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苏锦年。

他将包间内的状况看透,见到季澜清在那个服务生面前开怀的模样,不晓得怎么回事儿就是心里不太舒服,他下意识忽略了这种不舒服。

里面的三人也见到他进门,浔鸢和他打招呼。

“苏少”

苏锦年神色瞧不出哪里不对,也跟着回应了浔鸢。

“你怎么会过来?”

浔鸢望着他,直觉这事情发展要不受控制,她还挺乐见其成的。

苏锦年在一旁坐下,同样问:“我还想问问你呢,来这种地方玩儿不喊我?”

浔鸢笑了笑,“不叫你你不也来了,苏大少爷常年混迹各大场合,什么风吹草动瞒的过你。”

苏锦年笑眯眯的,“也不是什么场合我都去凑的。”

得是他看得上眼的人才行,比如浔鸢,比如……季澜清。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季澜清,却只见到女人的半张脸,她在短暂地与他对视后又把注意力放回了那个服务员的身上。

苏锦年觉得有意思,哪儿来的服务员能让季小姐看上,这么感兴趣,他看着一旁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

包间里酒气弥漫,特调的酒味道很好,清而不淡,香而不烈,明明是香醇的味道,喝多了却好像醉人一样。

不然,苏锦年怎么会做出出格的举动呢。

他拦了那服务生敬给季澜清的酒,在包厢三人惊讶的目光下,面色不改地闻了一下杯子里的酒,笑吟吟地说:“都说好酒配美人,调过后的酒不够原汁原味,配不上季小姐。”

苏锦年这话掷地有声,话音落下后包厢里安静下来,甚至有些诡异。

浔鸢闻言左看看右看看,视线在这三个人之间打转,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说的那是酒吗?分明是以酒喻人,就是不知他意欲何为,接下来怎么收场。

季澜清眼底闪过恼怒,她盯着苏锦年,目光有些淡淡的寒凉。

苏锦年在话出口时就察觉到不妥,但是既然已经说出口,他也认,把话挑明,反而一身轻松,他知道自已在做什么。

季澜清和他对视几秒,包厢里没人先开口,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静悄悄的。

“你先出去。”

季澜清忽然扭头对服务员说,声音是温和的。

那服务员应声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她。

浔鸢敛下表情,道了一句:“我出去走走。”

她拎着自已的手包,也从包厢离开,给他们带上门,她根本就不打算回来,去结账时被告知苏先生已经结过,浔鸢一扬眉,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没喝酒,回家的时候是自已开车,车里播放着时事新闻,在讲最近边境不平安,维和部队在中东,联|合|国|副|秘|书|长晏琳任期将至………

京都政圈的格局多年没有大的变动,这次晏琳回国,是满载荣誉而归,职位必然不会低,又是一场权|力更迭。

任凭这京都风云变幻,晏家好像一直都是不倒翁。

既来之,则安之,浔鸢没再多想。

临近春节,集团的各项工作都在收尾,集团改组运行模式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姜堰如今也称得上大权在握,他过来询问浔鸢年会的事宜,这是浔鸢接手集团后的第一次年会,是以办的比较隆重。

浔鸢对年会的安排没什么异议,只是有一点,安保必须到位。

“如果你是那群老东西,你会选在什么时间夺权?”

她问道。

姜堰眉毛跳了跳,小心地抬眼看了一眼老板的脸色,这话她敢问他都不太敢答的。

她认真地思考,给出答案:“年会当天。”

浔鸢和他对视一眼,眼里并无意外,她笑了一下,神色如常地吩咐道:“去办吧。”

好戏即将登场呢。

季澜清听说了商氏集团的年会,打电话问浔鸢需不需要她一起出席,浔鸢拒绝了她的好意,自已家里的事情,还是要自已动手处理。

徐西慎同样打过一次电话,浔鸢照旧拒绝,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

年会这天,浔鸢到的挺早的,姜堰陪着她直接从后门进的,身边跟着两个保镖,低调的不像是商氏的董事长。

商氏不仅将一整个场地都包下来,还在酒店订了房,浔鸢上楼进了一间房,里面有几台电脑在同时工作,大屏幕上有各处位置的实时监控。

浔鸢坐下后问:“都安排好了?”

姜堰垂首恭敬地回答:“都安排好了,除了长期跟随老板的保镖外,从安保公司新聘请了几十名保镖安插在会场内。”

“会场上的工作人员都是我再三排查后可以信任的人,确保今晚的年会顺利进行。”

浔鸢听着,点了点头,“这边的事情交给你了。”

姜堰担心她,“老板,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会采用什么手段,请您让保镖寸步不离。”

浔鸢侧头睨了他一眼,眼神有点淡,姜堰硬着头皮迎上,视线半出垂着不退让。

三息过后,浔鸢对他这种类似越矩的命令式语气没说什么,她不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同样能接受下属适当的好意和关心。

她“嗯”一声表示听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晚上八点是年会正式开始的时间,浔鸢在八点前带着俩保镖去现场,却在路上碰到一位“不速之客”。

面前的男人穿着藏青色的西装,难得规矩地打着领带,里面白色的衬衫下摆塞进面料精细的西裤里,像是刚从哪个会议下来,浑身的气场内敛着,肃正又清贵。

偏偏,剪裁合体的西服最衬他的宽肩窄腰,尤其腰身那里,衬衫包裹的肌肉线条似有若无,男人的阳刚力量。

配他正式严肃的装扮,禁欲系。

——左庭樾。

浔鸢脚步顿住,眸色深了深。

左庭樾也看到她,视线里的女人穿了一袭白色的西装套裙,精致又不繁复的设计,穿在她身上,端庄大气,贵气典雅。

头发盘起来,用一支素雅的簪子固定,没戴多余的配饰,只有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气场很稳。

浔鸢眉头动了动,问:“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