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眼睛不好
悲剧就是悲剧，悲剧到最后也不能披上一层喜剧的皮囊，演绎着不属于自己的剧情。!二/叭.墈?书·旺/ *罪_歆+璋`节.更¨歆¨筷_
谢昀深以为然，于是偏过头看了一眼褚又清，那张脸的确是美极了，虽然饱经风霜，眼角也长出了皱纹，却也不难看出当年的绝代风华。
大约黎昭老去的时候，也会是这样的模样。
一瞬间，他从这人的脸上看到未来的许多种可能，有时会在一起，有时不会在一起，直到这一条漫长的暗道走完，脑海里仍旧是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是喜欢吗？还是觉得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谢昀说不出答案来。
永元帝的陵寝在长安城的郊外，远远地，不过在雀阁顶端就能看到，如此也能算得上一种“看着长大”？
宫里的马车还是这样的难用，一路摇摇晃晃，最后踩着黄昏的尾巴到了陵寝。
里面冷的过分，厚重的大理石堆了一层又一层，重到谢昀觉得自己快要踹不过气来。
可这里面安葬的是永元帝，那个把自己当做亲生孩子来对待的人，如今就这样变得冷冰冰的，和地上的黄土没什么两样。-p′f·w^x¨w`._n?e/t\
“长公主殿下，请——”他说，眼底漾着一层淡淡的泪光。
褚又清没什么反应，墓室门发出“轰隆隆——”地声音，一条更黑更长的甬道浮现于眼前。
这座陵寝，褚云霄没来过，因为当时年纪小，怕伤到他，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没能亲眼来陵寝瞧一瞧。
“十五岁之前都不是个好日子，魂儿还轻得很呢，就别让他进去了。”借着一个孝道，褚又清这时候还能压着褚云霄一头。
她兀自走了进去，没有带任何一个人，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脚步稳健有力，不见当年柔弱的模样。
一直到深夜，都不见褚又清要出来的意思，甬道内安安静静，什么动静也没有，甚至可以说，若非亲眼所见，只怕还会以为这是误打误撞开的门。
“要不，我去瞧一瞧？”温酒试探着问，没等上面的人发话，他一步一跳地跟进去。
永元帝是个心善的人，没在甬道布置太多的机关，所以大多安在了墓室内，但只要有了大门的钥匙，就能畅通无阻，在这方面，他还算得上仁慈。
里面又黑又湿，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水汽，温酒往前走了两步，内心莫名发怵，怪哉，以前杀人的时候，都不见自己有这样的惧怕，今儿是怎么了？
他越往前走，心中的不安愈发剧烈，很快脚步停顿在原地，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面浮雕，上面刻着各式各样的背景画，卧冰求鲤、郭巨埋儿，二十四孝的图纸跃然于上面，无一不是众人的殷殷期待。`d?u!y?u-e!d~u?.·c\o/m′
期待什么，来世也会有个好结局？
温酒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三颗舍利子，心里莫名后悔起来，早知道还能有人葬得这么体面，自己说什么都要给三个姐姐也弄一个这样好的坟墓。
啊，听起来有一些诡异了。不过能埋着皇帝的地方，肯定都是些风水宝地，他没有多想，将三颗舍利子摘下，默默地埋在一个小小的角落。
这样就好了，以后等到有人来祭祀的时候，自己的姐姐们也能享受一份香火。
子子孙孙，世世代代无穷已，总比自己一个居无定所、颠沛流离的刺客要好得多，万一以后自己不在了，还是会有人来祭拜她们。
就在温酒放下舍利子的时候，身后蓦地多出来一个人影。
“师姐，你怎么来了？”他主动开口。
鄢凌故意忽略他的小动作，道：“我只是来看一看长公主如今在哪儿，仅此而已。”
意思就是，他做的这些小事，都不会被师姐说出去？
“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我的眼睛不太好，看不见漆黑一片的东西。”鄢凌轻声一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明明是在撒谎，什么眼睛看不到，分明看得清楚，温酒甚至能看到师姐眼中的光芒，那样小小的一团，却又那样让人着迷。
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依旧是这副模样，从始至终都没变过。或许天底下真的有这种人？多年以来只会是同一张脸？
鄢凌最后是在墓室门口找到的褚又清，那人就直愣愣地站在门前，既不进去，也不出来。
“见过长公主殿下，
不知道您在这里……”她俯首作揖，抬眼觑了褚又清一眼。
眉眼间的确相似，像到鄢凌以为会是同一个人。
“你说这儿，我还能进去吗？”褚又清蓦地开口，让鄢凌猝不及防，她罕见地露出诧异的目光，磕磕巴巴问了一句：“长公主的意思是，您想要进去。去看看先帝？”
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往前没这个规矩，不过这儿也没有几个活人，反正都看不见的，给人放进去也不算违规。
“有这个规矩吗？”
意料之中的问题，鄢凌毫不犹豫答道：“您是长公主，是先帝的亲生姐姐，先帝见了您都要再三客气，我们这些小的都得听先帝的意见。”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这儿就褚又清最大，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这些个小的又能做什么呢？
反正也拦不住，还不如卖一个人情过去，不过墓室里面不仅仅只有永元帝一个人，还有曾经的先皇后沈绥，原本帝母还会有一个位置，只是叶元容不喜欢，永元帝走得匆忙也没安排，一些人不约而同选择忘了罢了。
卑不动尊，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没有几个人会在意一个快要疯了的太后。
另外再修一座陵寝，对如今的朝堂来说，算不得什么，何况叶元容背后还有叶家作保，等所有人都不同意的时候，自有叶灵均出来顶着。
“是你开门，还是我自己来？”在江湖上习惯了，褚又清并不在乎宫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鄢凌愣了一瞬，最后莫名其妙问了一句：“您能推得开这个门吗？”
结果应该是不能，她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