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不舍得
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舍得,鹿与眠也明白到了时候,他们这样的人,这辈子都是得不到始终的。
师父曾经给师兄妹三人算过命,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结局,只能小心翼翼地避讳着些。
“走吧,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
自从在梦里遇到了他,黎昭便有些心神不宁,若说这样轻而易举地放下,倒是不符合她的作风。
毕竟是自己养育出来的孩子,最后怎的连个结局都不知道?
时间隔得太久了,久到史书都不会记载,只能从只言片语的寓言里拼凑出一点轨迹来。
好在谢家是有族谱这种东西,谢思齐私奔之前,特地从家里偷了原本,两只手一做弄,就把崔明光的大名写了上去。
这也是和本家闹掰了的原因之一。
族谱是从一个不知名的人延续下来的,看字辈,应当是和谢煦同一辈。
不过也可以说,是和前世的谢昀同一辈。
因为要避讳着北辰宫的规矩,所以让孩子与父亲一个字辈,这样算作是兄弟,不会陷入命理的纠葛。听李德福说,这是永元帝想了好久才整出来的法子,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但这里,好像也没有永元帝和沈绥了。
除了老爷子,她已经没有其他的家人了。
“娃子哟,你瞧出什么来了?”谢思齐看她拿着族谱,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问:“你这是瞧上哪个老祖宗的名儿了?”
老祖宗的名字,一般是比他取的要好上不好。记得还有个是皇帝亲自取的名,至于是谁,还真不记得了。
时间隔得太远了。
黎昭终于反应过来,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问:“这人是谁?”
是个陌生的名字,当然,族谱上除了自己的亲生爹娘,哪个不是陌生的。
谢思齐眯了眯眼,说:“这个我怎么知道?不过我还是有点印象,当年我爹说的,这一辈人和上一辈人是同样的字辈,好像是为了避讳什么。”
至于避讳的是什么,这已经超出了谢思齐的记忆范围。
当然也不能太高估人类的记忆,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过目不忘,能从子子孙孙后面留个名姓,就已经是人中龙凤了。
记忆总是会淡化的,尤其是在年纪大了的时候。
黎昭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梦到他了,或许是放下,也可能是原地消失?即便是这样,她仍旧觉得自己心心念念的,并非眼前的这个人。
那……她到底把他当做了什么?
无聊时候的消遣,还是别人的替身?
即便是有了前世的记忆,可内里经过时间的锤炼,俨然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那还算得上一个人吗?
她想不明白,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也没有人可以回答她。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问题不会涉及到答案,所以……有的时候过于执着这一些,反而会有点不好。
那之后呢?难道就要任由这样的代替,这样的背叛继续下去?
这并非是一个成熟的人该考虑的事情,可不管怎么去说,人总是要有一段迷茫的时间。
或许不会是现在,也不是将来,但……会在某个时刻突如其来。
她还是决定要坦白,这不仅关乎着两人的未来,更重要的是,她想要知道谢昀本人是怎么想的。
比如说,知道这一切后,会怎样看她,这份感情到底该不该进行下去?
谢昀听完后,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良久,手指才动了动。
“你是做梦了吗?不过梦里都是相反的,何必在意?”
他只是用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人打发了。
“不,我说的是……”黎昭还想辩驳,就被谢昀冷冷打断:“你做梦了。而且我说了,梦里都是相反的。”
他难得这么强硬,并且,这样的咄咄逼人。
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陌生,往前没有这样这样的时候。
黎昭愣了愣,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他特别的……
“时候不早了,去吃饭吧。”最后,还是谢昀妥协。
是啊,一直到最后,又是他妥协了。
黎昭忽然感受到浑身无力,异样的情绪包裹着自己,很快,力气渐渐松了下来。
“如果我说,这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呢?”她不甘心,还想再问一次。
果不其然得到同样的答案:“昭昭,你做梦了,你还没彻底醒过来,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我们待会儿再说好不好?”
待会儿?待会儿恐怕就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
她真的很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放下双手。
算了吧,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所有人都糊里糊涂的过着,一直走到最后的尽头。
可心里仍旧会有痛苦,难道就要任由这样的痛苦继续蔓延下去吗?直到长成两个人心里共同的刺,也要继续下去?
“青云,我还是觉得……我应该要告诉你的。”沉默片刻,她依旧有些不死心,那点抗争的情绪疯了一般长了翅膀,在心里不断地扎根疯长。
谢昀回过头,沉静的双眸注视她片刻,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问:“还是刚才那些话吗?”
“对。”她点了点头,说:“我觉得,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其实……”
“你其实喜欢的是那个梦里的人,而不是我。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替代品,一个可有可无的消遣?”剩下的话,谢昀自动替她补足,其实说出来这些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乃至于黎昭也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她平时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我不是……”剩下的话,她说的实在是不够听了,沉重无力,还有深深的痛苦,无一例外地压在她的身上。
格外的重,又格外的直不起腰来。
“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昭昭。我只是觉得,这么久了,原来你都是这样看我的。”他絮絮说着:“其实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日子胡乱过着,竟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所以……我从来不觉得会是你辜负了我什么,是我一开始妄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