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红烛剪影14

    平儿将府衙前的事复述一遍,车厢里却静默良久,一直到了医馆。


    黛玉垂眸不语,裴石亦抿唇蹙眉,唯有卜旃还在气得直跺脚:“就因为是亲家,就能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吗?!”


    她见黛玉仍不出声,又急道:“姐姐何必为此烦心?那是贾府自己的烂账,与姐姐何干?何苦把自己陷在里头!”


    平儿叹息道:“姑娘的难处我明白。虽说我也要离府去了,可到底曾是一家人。薛蟠若真落罪,传出去也伤了姑娘名声,旁人哪会管事出有因?”


    卜旃愤愤:“呸!什么一家人?林姐姐你怎认的亲还是个贼窝,叫自己被连累!”


    裴石皱眉道:“卜姑娘,慎言。”


    卜旃打量起裴石,道:“不如裴总领你暗地叫人……”


    “不可以。”黛玉忽然抬眸,声音虽轻,却字字清冷:“纵然再为难,这事只能交予官府法办。况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恩怨,岂能任意处置?”


    屋中一片静默。


    裴石看着她,心底清楚她必然会这么说,但还是低声问:“你打算放过吗?”


    “可不能放过他们!”卜旃急言,“只要姐姐你不心软,那些人早晚都要伏法。”


    卜旌收了诊脉的手,语声平和:“卜旃,林姑娘自有主意。旁人多嘴,徒惹她心烦。”


    黛玉望着他们,心中酸意涌起。


    方才衙门口,她被人逼问得无处可逃。可此刻,这些人都站在自己一边,护她、信她,替她鸣不平。


    纵然世上有人不懂她,可她并不缺真正懂她的人。


    她定了定神,转向平儿道:“嫂子,你去金陵之前不如暂且住到大奶奶处,我叫人送你去。”


    平儿点头笑道:“也好,免得与宝二奶奶照面尴尬。只是你呢?不如先搬去私宅,省心些。再过两日便要进京,听卜大夫的,切莫劳神。”


    黛玉看了看屋里的人,浅笑:“无妨。既然要离开,总要把旧账理清,哪能一味逃避。”


    卜旃拍大腿,恨声道:“我跟哥哥没见过那人,否则我们便去做人证了。”


    黛玉被她逗得失笑,索性道:“罢了,即来医馆,你索性陪我去各家商铺,我也好进宫前亲自看看,与各家管事打个招呼。”


    她回头只见裴石若有所思,便道:“裴总领,你就在医馆歇着吧,待我回头同你一并回府。”


    未料裴石站起身:“我让护卫送你们回去。京城各处正在搜人,我要探探消息,恐怕今晚回不来。”


    黛玉心下明了,缄默不言,颔首作别。


    她出了客房,问卜旌:“卜大夫,我托付之事可否对医馆有碍?”


    卜旌浅笑:“姑娘庇护过我们和街坊,如今你托付的只是小事。姑娘放心,我们自会谨慎。”


    卜旃也接道:“对啊,就算有人敢闯医馆,也只会白忙一场!”


    黛玉含笑:“那我就安心了。”


    几人方要下楼,便见谢如霜已等在楼梯口。


    谢如霜迎上卜旌,温声道:“卜大夫,章老先生亲自过来复诊了。”


    章老先生腿脚溃烂不便,一路来定是辛苦。


    卜旌一愣,边下楼边嘟囔:“不是说晚上我去他家?他怎的自己走来了?”临走还回头交代黛玉:“林姑娘自便。”


    黛玉回以一笑,转头看向谢如霜:“谢姑娘,我们又见了。”


    谢如霜作为医馆的掌柜,每日都会到贾府点卯,不过黛玉事多,每次都是匆匆一见。


    白天屋内亮堂,只见谢如霜气色较之从前好了许多,眉眼间愈发温婉。那种沉静安然的神色,不必黛玉多问,便知她很好。


    柜台后几个药童忙着包药切药,她们几个姑娘躲在一旁,平儿原先替黛玉管着济民坊和铺子,自是知道谢如霜的心思。


    她笑道:“这医馆有谢掌柜待客理账,卜大夫又医术精湛,当真是珠联璧合,缺一不可。”


    谢如霜羞赧低头,不作答,只浅笑着转身去接待病人。


    卜旃不明所以,只指着自己道:“那我呢?我也在医馆里行医的。”


    黛玉与平儿相视一笑,黛玉语带俏皮:“卜姑娘这阵子,可还在琢磨那些活尸?”


    卜旃一听,立刻噘嘴:“你的护卫把那些事都打探清楚了,我还能做什么?不咯。”


    她把脑袋一歪,颓然趴在桌上,道:“大家都觉得我只是个小姑娘,除了一些人不得不叫我瞧些妇女病,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医术。”


    黛玉轻轻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笑意温柔:“卜姑娘的医术别人不知道,我却最明白。”


    卜旃道:“可是别人不知道啊……”


    黛玉道:“在裴总领来之前,是卜姑娘收集活尸的习性,我们府里的护卫府兵才能不被活尸所害,顺利地清除京中活尸。若是没有卜姑娘,怕是有许多人要死于活尸之手,京城今日的太平,可有卜姑娘一份功劳。”


    卜旃沉吟了一番,声音低低的:“是这样呢……”


    “而且,医馆里,你哥哥的医术固然高明,可制药之精,你却不在他之下。女子的手心更细致,心思更缜密。虽然我们是女子,但是不比男子差,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安阳医馆这里藏着个女先生,不比兄妹不差分毫。”


    平儿见卜旃在偷笑,顺势道:“我家姑娘说得对,说不定以后安阳医馆也是卜姑娘当家做主呢?”


    卜旃直起身子,忍不住抿唇一笑道:“算了,医馆还是哥哥当家吧,让他养着我也挺好。等天下太平,我就去各处行医,总比待在京城有趣得多。”


    黛玉一直觉得,卜旃正该如此,开朗自由,无拘无束。就算将来各自奔波,也自能再逢。


    卜旃不仅仅养好了她的身子,也是她难得的好友。


    即是朋友,她心中一动,便顺势问:“说起来,自从裴总领回来后,你倒很少来贾府走动,是不大喜欢他么?”


    卜旃立刻坐直,双手一抱:“我本来就不喜欢他!”


    黛玉微微一怔,方才看他们一起来接自己,还以为裴石把这姑娘搞定了,心想可不妙。


    她继而莞尔:“可我总觉得,你们从前还算谈得来的。要不要我叫他多抓几只活尸给你玩玩?”


    “林姐姐,你是不是当我是小孩子,给点玩具哄哄我就好了。”


    卜旃才不稀罕这些,她反而问,“我倒想问你,你跟他究竟怎么回事?”


    黛玉并不像谢如霜那边情窦初开,她眨巴眨巴眼睛,装傻道:“还是老样子啊。”


    “我说不上来……”卜旃嘟囔着,“可我一看你们站在一处,总觉自己是多余的。平奶奶,你难道没这种感觉?”


    “倒没。只是裴总领回来后,总不见他人影,神出鬼没的。我倒担心,他能不能好好当差。”平儿摇摇头笑道,“不过姑娘要进宫了,宫中必定比外面安全。”


    黛玉心里暗暗一笑。


    旁人或许疑心,但她知道,那人哪怕避世不见,却只要自己开口叫他,没等下人传话,他便已经出现了。


    不过黛玉想想,裴石也就在府里帮她管了三天的府兵操练,便是连兰哥儿也交给了赵安和荀勇,除了与秦家的暗卫一起住在南院,便就时常躲着不见人。


    黛玉突然托腮想,裴石平时到底在干什么呢?


    或许,得找个机会好好问一问。


    黛玉回到贾府后,她在荣禧堂避而不见宝玉和宝钗,裴石也不在身边,便独自躺在塌上胡思乱想到半夜,才昏昏睡去。


    次日点卯,宝玉与宝钗一同而来。黛玉并未阻拦,点卯如常,又吩咐小红去叫贾芸多租几辆马车,运送还未搬出的家私,又要左丘梅替她送信入宫,询问进宫之事。


    一切如常,好似昨日府衙之事从未发生。


    一待到一切点卯事毕,李纨与平儿也到了议事堂,周瑞家的、莫云、小红等人列立左右,黛玉方才将谈及薛蟠之事者引入议事厅。


    未及众人开口,黛玉有言在前,“薛大哥之事,并非我有意要揭。若非柳湘莲当堂控诉,也不会至此局面。”


    夏金桂立刻跳起,尖声道:“你这话说得好听!你告官,就是要我们家破人亡!”


    “那又如何?”黛玉直接挑明自己的立场,她昨夜睡前想了许久,“这是杀人的罪名,若是薛大哥没有犯下,那柳湘莲便是诬告,你们也不必如此着急。我横竖不过是替府中枉死之人讨个公道罢了。”


    宝玉语带恳切:“林妹妹,他们向来待我极厚,怎会有意加害贾府?其中必有误会!”


    黛玉目光一转,落在宝玉身上,语气却愈加沉静:“既如此,清者自清,便交官府审断。”


    她示意莫云上前,将一本厚册呈至宝玉案前。


    “这是我入府以来所立下人名册。”黛玉语声平稳,字字铿锵,“自我管家以来,凡府中死于贼寇之人,姓甚名谁,年岁几何,因何而亡,葬于何处,皆一一在录。宝玉,我不必向你剖白我与两位奶奶管家之辛劳,你只看这册子,自能明白。府中近百条人命,岂能轻轻抹去?”


    宝玉怔怔看着手中名册,厚厚的名册上叉去的名字页页都有,心中酸楚翻涌。


    黛玉见状,神情稍缓,轻声道:“你性子纯良,重情惜人,便是往日府中丫鬟遭难,你也总能护念几分。若不是这样,从前我与你恐怕便无半分可能。”


    面对黛玉的表白,心中更是怅惘,几欲开口,又噎住了。


    黛玉道:“你见有人立坟咒我,便信而彷徨。那这些白纸黑字,你便是去掘地也好,挖坟也罢,每条姓名无一作假。我既要将贾府还你,那在我管家之时,这名册上的亡者与如今府中众人曾所受屈辱,我都要一一讨回,不需要假与他人。”


    薛姨妈掩面叹息,哽咽道:“我的儿啊!你守家艰难,受了委屈我是知道的,可这等祸事,明明是赵姨娘、贾蓉他们主使的。你大哥与我们一直在紫檀堡避祸,外头的乱象你不是不知,他怎么会专为害你跑来京城?”


    宝钗此时缓缓开口,语气温婉,似欲调和:“妹妹话说得固然有理,可毕竟都是一家骨肉。从前府里下人便时不时编排你小性难处,我大哥之事若真是误会,传扬出去,旁人只道越发编排你。你素来良善,姐姐不忍见你成悠悠之口的话柄。”


    她既似为黛玉设想,实则暗里将“薄情寡义”的恶名,轻轻扣在了她头上。


    堂中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低语,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向黛玉,空气陡然压抑。


    黛玉咬紧牙关,仍不改口:“两位奶奶在此,原来的管事也在此,方才点卯时我一一查问,府中上下无一人见薛大哥入府抢掠。既如此,只待官府明断。若柳湘莲自翻口供,那便还薛大哥清白,母亲不必忧心。”


    宝钗再进一寸,声调仍柔婉:“既然如此,姐姐便求妹妹看在母亲年岁大了的份上,不如先撤了告诉?待有人证物证,我自会大义灭亲,亲手送我哥哥入狱。如此一来,既全了亲戚的颜面,也不伤了你的名声。”


    瞧着处处为她着想,实则退一步逼黛玉三步。


    黛玉只觉胸口郁闷,别过头冷声道:“不必多此一举。若他未曾祸害贾府,官府自然会放人。”


    薛姨妈气得直跺脚,哭骂道:“你这人怎的油盐不进!枉我待你如亲女儿一般!”


    堂中哭声与窃窃私语交织,气氛愈发凌乱。


    黛玉心中隐隐作痛,却仍站起身,声如寒铁:“只要我一日未离贾府,我便是这府的主子,这事不容再议!”


    “反了,反了!”夏金桂暴跳如雷,尖声嚷道,“你一个外人,竟敢管我们的家事,还对长辈如此无礼!有没有廉耻!”


    说罢便扑身上前,张牙舞爪,“若我真做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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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我跟你没完!”


    黛玉早预着薛家的人不讲道理,她反正是不讲情面了,自然是备了护卫在场。


    黛玉倒是从容坐了下,赵安与曹睢齐齐上前,刀剑半出鞘,冷光一闪,逼得夏金桂一个踉跄跌坐地上,跌坐在地,仍不住撒泼叫嚣。


    一时剑拔弩张,空气仿佛凝固,谁也不愿退步。


    宝钗却不急不缓,转眸看向周瑞家的,唇边带着温婉笑意:“妹妹方才说府中上下都能作证,我却有个小小疑问。如今林之孝与周瑞都已不在,管家之权,莫非全凭你一面之词?若是旁人说这是林妹妹自封的,当家之位,叫人如何信服?”


    平儿急忙道:“二奶奶,你说的什么话!邢夫人生前可是在这议事堂将姑娘管家之事告于府中所有人的,由不得你怀疑!”


    周瑞家的心中踟蹰,四下望去,但想到宝钗才是未来的主子,而林姑娘不过两日便要离府入宫,便赌道:“都是误会,二奶奶那时不在府中,不知道也是正常。那时老爷夫人因抄检之事日夜焦心,便说让我们往后听二奶奶的话。”


    宝钗却笑笑道:“既然平儿嫂子这么说了,我也便知道了。”


    夏金桂一下子支棱起来了,道:“她是宝二奶奶吗!真正的二奶奶是我们家姑子!她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凭什么当一家之主,不过是外姓借住在此的,见到正主就应该把位置让出来。自己的夫婿叫人抢了,是你自己没本事!还恬不知耻的妄想做宝二奶奶,我呸!”


    黛玉心头一凉,手指紧紧扣住案几。


    她当然记得老爷当初如何将家业托付与她,却也清楚,若非“宝二奶奶”这重身份,只怕这管家之位未必落在自己头上。


    平儿急得起身分辩:“胡说!林姑娘是我亲口举荐给老爷当家的!那时明明白白说的,是由林姑娘管家,不是什么宝二奶奶!”


    她话锋一转,望向李纨,却见李纨低首抿唇,始终不语。


    平儿又急急转向宝玉:“二爷!那时你也在场,你总该说句话!”


    宝玉正要说话,宝钗却先道:“你这是为难二爷。二爷如今夹于林姑娘与我之间已是不易,你们怪二爷不曾回府帮忙,让你们独自守业,可二爷素来最是重情,他何尝不想回府尽孝尽义,他在外受过那么多苦并不比你们在府中容易。二爷若认了你们所说的,岂不是将长辈撇在一边,成了不孝?若否了你们所说,又是负心薄情,不顾府中众人生死。平嫂子,你这叫二爷如何自处?”


    堂中一片静默,莫说下人们已经不好偏帮任何一方了,就连平儿竟被噎得无话可说。


    黛玉怒不可遏,恨不得拍桌而起。


    她只觉得空气凝滞,心累不已,胸口似有万钧巨石压下,只得指着宝钗,道:“你!当真是一张利嘴!巧舌如簧,颠倒黑白!你才是要陷宝玉于不仁不义不孝之地。”


    宝钗气定神闲,依旧温婉柔和,仿佛黛玉此事心中的憋屈不是她造成的。


    “妹妹,我与你一样,都不忍看二爷左右为难。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柳湘莲证据确凿,依然交官府;我大哥既无罪证,你撤了告诉,也算全了二爷和你我的孝心。至于管家之事,如今贾府残业在你手里也勉强撑下,我自然认下你对贾府做的一切,这样岂不皆大欢喜?”


    她言辞宛若慈悲,却字字如针,暗暗将无情的恶名推到黛玉身上,将她架在火上烤,甚至要否认她啼血守家的辛劳。


    宝玉终于开口,却不是帮此时被仁义道德逼得无路可走的黛玉,而是劝宝钗道:“你何必对妹妹如此咄咄逼人呢?”


    黛玉听完心中一怔,木然看着宝玉一碗水端平,似乎她才是薛姨妈口中那个执拗不仁的人。


    黛玉眼前一黑,心口如刀割般剧痛。


    她气急攻心,养了许久才好了的咳疾卷土重来,猛然咳嗽不止,连声咳得撕心裂肺,喉间尽是陌生的腥甜味。


    紫娟慌了,忙扑上去拍背:“姑娘,快些顺气,慢些!”


    可黛玉蜷缩着身子,趴在案几上,泪与咳声一同涌出,狼狈至极。


    “林妹妹!怎么了!快去请大夫!”宝玉慌乱失措,心急如焚。


    堂中气氛骤然乱作一团。


    不仅仅是宝玉,堂上好些人见势头不对,急忙簇拥到黛玉跟前。


    两个护卫挡着,但奈何两位奶奶和管事们凑近,就连薛姨妈也几欲上前,拦不得多少,何况宝玉终归是贾府的主子。


    从前黛玉如何恼,也不在旁人面前失态。


    可她如今指着宝玉,却只能捂着胸口,说不上话,逼出了泪。


    李纨终于主持公道:“宝二爷,这事如何,你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你要还念有一点旧情,你带着你的人走吧!”


    宝玉面色骤变,蓦地醒悟,急急俯身:“妹妹,我错了,是我错了!”


    可这迟来的懊悔,已无法抚平黛玉心底的失望。


    宝钗冷眼看着一切,唇角笑意不动,又见宝玉那样,心中五味杂陈。她也没有赢过半分。


    “你们让开,快把姑娘扶进去。”


    平儿和紫娟还是清醒,急忙叫旁人散开。


    宝玉见紫娟和平儿连把人扶起来都困难,急忙伸手去搀黛玉。


    黛玉不愿,被触碰的刹那,便要推宝玉,可气力全消,身子软得几乎立不住,只能不情愿的被宝玉硬是搀了起来。


    黛玉才堪堪站起,便身子一软失了力,就在此时,忽有一道阴影笼下,她便被人整个抱起,牢牢地有了依靠。


    宝玉被甩得猝然跌坐在地,仰头看着突然闯进屋里的高大身影。


    他身高魁梧,眉目森厉,煞气毕露,只怕稍有不慎,下一瞬便要杀人的样子。


    堂上众人俱是一惊,谁都没看清裴石是何时入堂的。只见他抱着黛玉,目光寒冷地扫过众人,未作一言,径直往后楼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