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明显

    车上。


    潘岳开车,岳春兰坐在副驾,潘父潘振国坐在后座。


    “你也太不像话了,”岳春兰控诉潘岳,“妈能理解你不想相亲,但你也不能这么挂脸,好歹对人家姑娘热情些。你是没注意到,人家姑娘妈妈的脸,拉得都要掉地上去了。”


    “我和贺女士沟通过了,”潘岳充耳不闻,“我不想耽误她。”


    “拉倒吧你,”岳春兰嘴上抱怨,唇角却突然挂上笑,她往主驾凑近些,“所以......你和小贺说的,是真的?”


    “......”潘岳眉宇轻动,“谁和你说的?”


    岳春兰顿时喜笑颜开:“所以是真的!”


    潘岳瞥了眼车内后视镜,和潘振国一对视。


    潘岳轻叹,偏开脖子,撇唇,略感心烦。


    潘振国心领神会:“人家姑娘和她妈说的,你有喜欢的女生了,不要再给你们拉郎配。人妈妈肯定不高兴,觉得我们摆人家一道。”


    “所以,为了保持礼节,以后不要再让我来相亲。”潘岳稍强硬。


    牵起的嘴角掉落,岳春兰眼睛一暗:“知道了。


    她叹口气,靠回椅背:“我当然知道你不愿意相亲。可你二婶,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八九年前你爸住院,家里没钱,要不是你二婶,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


    岳春兰又开始忆苦思甜。


    潘岳皱眉,却没打断。


    “你二婶是南都人,家里条件稍微好些,不然单凭你二叔,也不够钱帮我们。她现在退休了,就靠给人搭桥说媒挣点养老钱,人家小贺条件好,你二婶认得的人是不少,但能配人家小贺的,就你一个。你二婶找都找上门了,你说我咋个拒绝?”


    岳春兰越说越上头,语重心长,不自讲起方言:“妈和婶也不是说就是要拿你去赚钱,人家小贺各方面都好,我们也想你谈个好姑娘,早点成家,在外头有个归宿......”


    潘岳不语,默默听,偶尔嗯两声应付。


    这些话,他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天下的母亲都很相似,她们总喜欢把同样的话讲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偏偏孩子还没办法反驳。因为懂事的孩子,理解母亲。她只是心里有苦,想倾诉几句,何必打断她,让她烦心?


    “就我一个人在这说说说,”岳春兰许是说累了,她回头白了眼潘振国,“你也是,吃顿饭就干听,也不晓得讲两句。”


    潘振国躺枪:“人家姑娘她爸也没说啥。”


    岳春兰一呛,别着唇,不想理潘振国。


    母亲唠叨的家庭里,父亲总是沉默。


    都说父爱如山。


    有的山不语,却默默遮着狂风;


    有的山,却只是——不作为。


    潘振国这座山,是第一种,也是第二种:


    在潘岳面前,他是第一种;


    在岳春兰面前,也许,他算第二种。


    “你讲那么多干嘛,”潘振国转移话题,“潘岳有喜欢的姑娘不是好事情吗?年轻人有自己的节奏,你担心有啥子用。”


    “也对!”岳春兰声音一瞬明亮,她一把抓住潘岳手臂,“儿啊,你和妈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真有喜欢的姑娘?”


    这变脸还真快。


    潘岳腹诽。


    “我就觉得你喜欢,”岳春兰忽然兴奋,“你吃饭一直看你那手机,怎么,那姑娘给你发微信噻?”


    潘岳:......


    怎么看出来的。


    很明显吗?


    那朱时宜看不看得出来。


    潘岳没什么神情。


    岳春兰却发现新大陆。


    她这越来越寡言寡欲的儿子,眉头跳了下。他现在绷着张脸,绝对是故意而为之。


    小时候潘岳心里有事,就总一脸木然,长大还是这样。


    岳春兰了然,她心情舒爽,长吁口气:“太好了,终于不用担心你的终生大事了,我都怕你不喜欢女生。哎呀——等你娶上媳妇,再过几年生个娃儿,我就可以......”


    潘岳:......


    “你想多了。”他反叛,后面的话,他懒得听。


    “我想多个头!”岳春兰不信,“我还不了解你噻!”


    确实了解。


    潘岳甘拜下风。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承认。


    以岳春兰的性子,只要他敢承认,她就敢每天来问十遍。


    八字连笔都没拿起来的事,他不能说。


    “随你怎么想。”潘岳丢下句话。


    ......


    约莫半小时。


    潘岳终于回了留言:【......】


    朱时宜疑惑。


    她看了眼自己的留言:【开车回家吗,潘总相完亲了?】


    朱时宜:【对方怎么样?】


    嗯......所以潘岳打串省略号,是几个意思。


    她说的话很无语吗?


    这不是关心他吗。


    潘岳新消息送达:【只是吃个饭,什么都没有。】


    朱时宜努努唇。


    还好还好,没看对眼。


    她心情勉强好些:【哦。】


    潘岳:【怎么忽然想起买新乐器。】


    怎么又转回这个话题了。


    朱时宜:【没买,是凡姐的。我就拿来玩玩,还挺好玩的。】


    潘岳:【喜欢?】


    朱时宜:【是呀,凡姐今晚还带到meeting了呢,她有两首歌是尤克里里弹唱。】


    潘岳:【你去酒吧了?】


    朱时宜:【是。】


    潘岳:【又点酒了?】


    这熟悉的对话。


    朱时宜赶忙回:【没有!可别给我点苹果汁啦,我自己点了。】


    怕潘岳不信,她特意拍了张照片。


    她特意留着肚子吃宵夜,来meeting就点了些果汁小吃。


    朱时宜这回长了心,特意避开桌号和二维码。


    潘岳:【你对面是林昶任?】


    他怎么知道?


    朱时宜点开图片,她不小心拍到林昶任翘的二郎腿。


    朱时宜:【对的。我们在等凡姐下班,一起跨年。】


    潘岳正在输入中,朱时宜这边,却没收到什么动静。


    哼,男人,总是忽冷忽热。


    五分钟后。


    潘岳:【挺好的。】


    潘岳:【你们三个玩吧,玩得开心。】


    潘岳:【我处理点事情。】


    朱时宜:【哦,好吧。】


    他可真是个大忙人,跨年夜还不得安生。


    ......


    郁凡下班,三人在meeting街区,找了家烤串店,坐在外边。


    这条文创街区,元旦有跨年活动,就在不远处的空地。


    掐着跨年时间点,三人放下烤串,挤向人群。


    寒风裹挟孩童嬉闹掠过后背,鼻腔里塞满糖炒栗子的焦香。


    朱时宜紧紧挽着郁凡,生怕走散。


    “还有个人呢?”郁凡摆头,探寻四方。


    “不知道欸。”朱时宜眼神瞟了一圈。


    人潮汹涌。左后侧,是相互依偎着的小情侣;右后方,小女孩骑在母亲肩头,高高举起小兔子气球。


    母亲穿着长西装,岁月在她的面庞,增添几丝风霜,她略显疲惫,眼眸里的警惕却多了几分凌厉。


    小女孩指着天空:“妈妈你看,那边还有好多气球!”


    母亲眉眼柔和几分:“嗯,宝宝喜欢,妈妈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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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给你买。”


    朱时宜哈特暖暖。


    都市平民的幸福,本身,就很简单。


    只需要一丝来自亲密之人的温暖。


    朱时宜脑海闪过几个人。


    妈妈、弟弟、郁凡......


    画面定格在心湖中央。


    ......


    如果潘岳也在这,他会做些什么呢?


    相挽的臂膀忽然被人扒拉,朱时宜下意识贴近郁凡。


    “兄弟!”身侧传来熟悉的声响,朱时宜转头,林昶任一只手臂横过,挡在她和郁凡身后,“我们一起的,你从旁边过吧。”


    “抱歉!”身后,胡乱推搡的陌生男人收回手,从另边人堆缝隙挤走了。


    “昶哥,”朱时宜招呼,“你刚去哪了?”


    “什么?”人声鼎沸,林昶任听不清。


    “问你,刚刚去哪儿了!”郁凡提高音量,动动肩颈,“挤死我了。”


    林昶任眼眸倏尔发亮,手臂向前一伸:“呐!”


    他手里抓着三个气球,摇摇手,递向郁凡:“你要哪个?”


    郁凡瞥了眼,随便抓了个。


    林昶任笑意盈盈,他随手分给朱时宜个气球,又往羽绒长袄里摸。


    “这个给你!”他献宝似的,把东西硬塞给郁凡。


    还没看清那玩意儿模样,朱时宜就闻出来了。


    炒栗子嘛!


    朱时宜默默咂舌,扬起头,抻长脖子深吸口气。


    她不该站在这里,憋得很!


    人潮汹涌,沸反盈天。


    摩天大楼映射彩光。


    “五!四!”跨年倒数响遏行云。


    “新年快乐——”众人一同撒手,放飞气球。放走的,是旧年的悲怨与霉运;升起的,是新年的欢乐与幸福。


    “新年快乐。”林昶任声音低沉,纷攘之中,竟听着,有些勾人。


    郁凡眼底闯过一丝迷醉,她浅浅倒吸口气,低声:“新年快乐。”


    逃也似的,郁凡挽上朱时宜,蹭了蹭:“新年快乐小时宜!”


    朱时宜笑了:“新年快乐!”


    世界共同抬起头,望向芸芸中,最美好的希冀。


    唯有朱时宜垂眸。


    她打开手机,看向朋友圈那颗小红点。


    00:00,潘岳回复评论:【新年快乐,朱时宜。】


    丘比特拿着长箭,正正戳中左胸下的红心。


    心尖又甜又暖,朱时宜觉得自己也吃了糖炒栗子。


    她给潘岳发私信:【新年快乐!】


    潘岳:【是群发吗?】


    朱时宜满脑问号。


    老年人怎么那么会煞风景。


    朱时宜:【新年快乐,潘岳。】


    她到网上复制了段文案:【(拉开横幅)耶咦↓耶咦↑耶咦耶啊喔↓~我恭喜你发财!快哉快哉!小女子有礼!红包拿来!】


    朱时宜:【这样还像群发吗?】


    半分钟后。


    潘岳:[红包]


    朱时宜:?


    不是,她就口嗨,怎么还来真的?


    朱时宜:【你应该说,“红包我就不发了,我怕你领”。】


    潘岳:【为什么要怕。】


    真是钱多的没地儿花。


    朱时宜投降:【你不用真的发,我搞抽象呢。】


    潘岳:【生意人发的红包,不能撤回。】


    朱时宜:【那我收了再给你发回去。】


    潘岳:【不用。】


    可朱时宜已经收下200块,转用支付宝,还给潘岳。


    朱时宜:【你给我发个无产阶级红包就行了。】


    潘岳:【?】


    朱时宜:【无产阶级人民的财富,要靠自己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