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发烧

    元旦郁凡一天都没放假,周二周三就连着调休两天。


    朱时宜回去时,郁凡正在客厅捣鼓编曲。


    “回来啦,”郁凡招呼着,“我编段伴奏,过来听听?”


    “好。”朱时宜放下包,凑近。


    伴奏不长,前半段是尤克里里独奏,中间添上吉他,后半段,管乐轻快悠长,比起单纯的弦乐,更添几分故事感、高级感。


    朱时宜无意识歪歪头,眯了眯眼,一副享受的模样。


    见这副神情,郁凡笑了:“看来你也觉得不错。”


    “当然咯。”朱时宜弯眼。


    “你说得没错,”郁凡道,“尤克里里配吉他,不加鼓点,效果真是出乎意料。”


    朱时宜小小幅度摇摆着脑袋,嘿嘿笑:“后面的管乐才是点睛之笔。”


    郁凡暗暗思忖。


    从进门开始,小时宜就一直桃花满面,绝对是动了芳心!


    “你什么情况?”郁凡揶揄。


    朱时宜飞速抬了下眼皮,又缩回脑袋,抖了抖肩,扭扭捏捏。


    郁凡挑起眼,戳了下朱时宜腰:“快说!”


    朱时宜惊呼,痒得跳开,肚子晃得一抽。


    她疼得嘶了声。


    “没事吧?”郁凡一瞬担忧。


    “没事,有一点痛经,不严重。”


    “抱歉,”郁凡起身,倒杯热水,趁这空隙抓紧问,“所以你有什么喜事?”


    “哎呀!”朱时宜咬唇,“就是......他背我了。”


    郁凡眼睛大亮:“进度这么快!要在一起了?”


    “哪有那么快,”朱时宜嘴都合不拢了,“不过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郁凡递过水杯:“你问。”


    朱时宜接过,啜了口:“就昨天晚上,林昶任干嘛去了,你知道吗?”


    “知道啊,给朋友过生日,”郁凡掏出手机,“他给我发的照片。”


    朱时宜心一惊。


    她凑过脑袋去看,照片里是一整桌美食,火锅、啤酒、糍耙、小酥肉......


    大多都是潘岳平时不碰的。


    “怎么了吗?”郁凡不解,“你问他干嘛。”


    “没有,”朱时宜解释,“那个朋友是潘岳。”


    郁凡了然,长长喔了声,调侃:“原来问的另有其人。”


    二人闲聊几句,朱时宜往热水里丢了点红糖,和郁凡招呼声:“肚子不太舒服,我先回房间了。”


    “嗯!多躺会儿,好好休息。”


    躺进温暖的被窝,朱时宜失神。


    被窝,也没有他的颈窝暖。


    ......


    潘岳应该是喜欢她的吧?


    不然怎么会对她这样。


    可喜欢她,为什么连生日都不告诉她。


    朱时宜翻了下身,换个姿势趴着。


    她顺手打开购物软件,翻找送男生的礼物。


    思绪忽地一顿,朱时宜眨巴眨巴眼。


    潘岳难道是因为......不想她花钱买礼物,所以才不说的?


    以他那闷葫芦的性子,越想越有可能。


    朱时宜又一次原谅了潘岳,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哄好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朱时宜戴上耳机,隔绝世界细碎声嚣。


    耳边缓缓流淌着的,是她最爱的歌,吉他间奏清脆又温柔,歌手嗓音空灵却沙哑的。


    她听见自己轻盈的心悸。


    它像擂鼓,乍然跃动,悄悄迎接晚间的烟火。


    脑海飘出八的腹肌......


    朱时宜咽了咽口水,自顾自哼声。


    原谅就原谅吧,谁让他身材好。


    心房的角落,蹦出无数颗五颜六色的泡泡,它们包裹着粉墨般浇柔的水光;音符跃动着,也来凑热闹,它们钻入一个个软弹的空间,渐渐升空、慢慢萦绕,在雨点的攻击下,经久不散。


    令人心悸。


    困意的尾声,雨滴也退让,化作流淌着的银河,漫布天际,似梦似幻。


    朱时宜悄然弯唇。


    锦蓉的雨来得真好。


    它浇不灭心中的烟火,反而呈上一片星空。


    她忽然喜欢上了这座城市。


    谢谢,锦蓉。


    ......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因为它喜欢下夜雨。


    --


    翌日,天仍下着小雨。


    今天的工作仍旧繁多,半天之内,朱时宜周转在各部门间一万趟,送文件、找资料,她差点分不清自己是哪个部门的了。


    午休才稍有一点喘息时间,朱时宜争分夺秒给潘岳挑礼物。


    她想送是一回事,他想不想她送是另一回事。


    但给男生挑礼物真的很难。女生自然更了解女生,一般情况下,给女生送礼,挑化妆品、护肤品,都不会踩太大的雷。


    可男生不一样,他们喜欢什么,朱时宜不懂。


    她也没给前任送过什么特别正式的礼物,在送礼这块,她实在没有经验。


    不过印象里,很多男生比较喜欢鞋。


    但她不知道潘岳的鞋码,这个注意行不通。


    纠结半天,朱时宜决定上网搜搜,她想挑个完美的礼物。


    网上推荐:皮带、领带。


    朱时宜完全无法理解。


    这些黑不溜秋的玩意儿,也能算礼物?


    还有什么刮胡刀、鼠标、键盘,朱时宜更疑惑。


    这些东西,男的自己难道没有吗?有的话,她还送去干嘛。


    但网上又说,男生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他们就喜欢这些实用的。


    朱时宜想了想,干脆给潘岳买个键盘。


    五花八门的键盘跃然面前,她两眼一黑。


    查查测评攻略,什么机械薄膜、青轴红轴静音轴,各种奇怪的术语,她完全听不懂。


    浪费一中午时间,朱时宜还是没选出来。


    下午,她又被叫去给研发部送东西。


    上一秒笑意盈盈接过任务,转过身,下一秒,朱时宜拉下脸。


    带着冲天怨气走到研发部,朱时宜意外看见潘岳。


    他背对她,手撑着桌边,和研发部员工在说着什么。


    朱时宜赶忙捋了捋鬓发,抿抿嘴唇。


    还好还好,她中午补了次口红。


    送完东西,朱时宜刻意多绕半圈,放慢脚步,隔着道办公桌,装作不经意路过潘岳面前,悄悄多瞄他几眼。


    潘岳垂着头,睫毛下敛,眉眼间少了几分凌厉。


    朱时宜微微皱眉。


    他看着有些疲倦。


    她仔细察去,他的唇色,淡淡的。


    潘岳毫无征兆地抬眸。


    朱时宜下意识偏开眼,过几秒,没忍住再偷瞟。


    潘岳又低下头,投入工作。


    蜗牛爬得再慢,也有到家的那天。


    此刻,朱时宜这只蜗牛想搬家,只为多看会儿草原最美的小潘花。


    但她还是得回营销部,上班时间,不宜在其他部门流浪。


    忽地,朱时宜听见背后有几声轻咳。


    她下意识回头。


    “潘总?”正和潘岳沟通的员工关切道,“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


    朱时宜心一紧。


    “没事。”潘岳云淡风轻。


    朱时宜才注意到,潘岳声音有些沙哑,不似平常清晰。


    她存了个心眼。


    傍晚下班,朱时宜特意没急着走,她往潘岳办公室靠。


    潘岳办公室亮着灯,他还没走。


    朱时宜又回营销部。


    路过员工正收好包,和她招呼声:“时宜?不回去吗。”


    朱时宜随便扯了个理由:“有个东西没弄完。”


    坐回自己工位,朱时宜打开电脑,手放在键盘上装个样,心却飞到云外九霄。


    她按捺不住,给潘岳发信息:【你下班了吗?】


    她是明知故问。


    潘岳:【没有,今天有点忙。】


    潘岳:【你的日报,随时发。】


    朱时宜可不是为了日报:【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是感冒了吗?】


    潘岳:【没有,我没事。】


    “时宜,”耳边传来贺琼的招呼,“你还在呢,有空没?”


    朱时宜:......


    可以说没空吗?


    “有空的。”她假笑。


    贺琼给她派了点活,朱时宜认命接下。


    做完贺琼给的任务,朱时宜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环顾四周,办公室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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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她一人。


    内心仍有惦念,朱时宜再次摸去潘岳办公室。


    公司也没人了,唯独老板办公室,仍留一盏灯。


    朱时宜深吸口气,上前敲敲门。


    “进。”隔着道门,潘岳说话听着有些小声。


    朱时宜推开门,办公椅上的潘岳侧身看来。


    他眼眸一闪,看着有些惊异:“......你怎么还在。”


    “和你一样,我加班,”朱时宜关好门,走近几步,莫名心虚,眼神跟着乱飘,“我看公司都没人了,这还亮着灯,就来看看。”


    潘岳收回眼,坐直些身:“很晚了,快回去吧。”


    安静的空间里,他的声音,听着更低哑了。


    朱时宜轻轻皱眉,正正心思,她望向潘岳:“那你呢?”


    “我还有事。”


    “哦,”不情不愿卸下眉间褶皱,朱时宜点点脑袋,又关心,“你吃饭了吗?”


    “还没。”潘岳眉心忽皱,他握拳抵住唇,重重咳了声。


    忧心直上心头。


    “你还好吗?”朱时宜下意识凑近脑袋,潘岳面庞,浮着几丝潮红。


    潘岳一瞬错开眼,扑簌簌眨了眨,看着不太自在。


    “我没什么事......”嗓音渐沙,他又咳了声。


    朱时宜心焦,上前挨近,伸手覆上潘岳额前。


    掌心间,是异人的滚烫。


    “你发烧了!”朱时宜轻呼,“还说没事!”


    潘岳敛眸,抿抿唇:“睡一觉就好了,我没什么感觉。”


    “烫成这样了还没感觉?”朱时宜心急,声音不自拔高,“怕不是已经烧傻了。”


    “我......”


    “有温度计吗?”朱时宜直接打断。


    潘岳即刻收声,他掀开眼,看着有些呆愣。


    他直勾勾盯了她一秒,又垂眸,摇摇头。


    “我去买,”顾不上再说什么,朱时宜转身推门,又猛回头,“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回来。”


    撂完命令,她没再磨蹭,疾步往外走。


    到楼下药店拿好温度计,朱时宜想了想,又捎上两盒退烧贴,以及一盒感冒药。怕潘岳空腹吃药不好,她又到隔壁便利店,买了个饭团,加一些素的关东煮。


    朱时宜拿着东西,赶上楼找潘岳。


    “先吃点东西,趁热。”她递去关东煮。


    潘岳摇摇脑袋:“你吃吧,我不饿。”


    他声音听着比刚刚还要虚弱。


    “不饿也得吃,”朱时宜硬塞,“不然怎么吃药。”


    潘岳这才接过。


    朱时宜打开盒子,拿出温度计,向前伸手。


    潘岳登时抬眼,她忽地一顿。


    呃......


    眼前男人的穿着,一丝不苟,高领毛衣贴身,她这温度计,实在无从下手。


    潘岳抬手拿过温度计,偏首,露出颈窝,他弯臂,顺着侧颈凸起的筋,将温度计往胳膊下塞。


    朱时宜讪讪别开脸,咽了口唾沫。


    绝了,真绝了。


    极品!太性感了。


    她暗暗唾弃自己。


    朱时宜!他可是病人......


    “......我去给你泡药。”朱时宜拿上感冒灵转头就跑。


    五分钟后,潘岳取出温度计,转转手腕,目光瞟了眼。


    “多少度?”朱时宜急不可耐抢过一看,“三十九点八!”


    她放下药,二话不说:“去医院。”


    “不用。”潘岳捏了捏眉心。


    “什么不用,用!”朱时宜拿出退烧贴,“先把这个贴上。”


    潘岳整个人向后一靠:“不贴。”


    朱时宜抬眼:?


    潘岳轻轻哼声:“......小孩用的玩意儿。”


    朱时宜:......


    她道:“那就去医院。”


    潘岳张了张口:“不......”


    “我送你去。”朱时宜收拾着桌面,顺口补充。


    潘岳神色一顿,愣了两秒,唇畔一紧:“......嗯。”


    “先把药喝了。”朱时宜走到沙发边拎起包。


    潘岳端起药杯,一口干完。


    他忽地聚眉:“......我记得,你会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