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冰霜
近五六千蕃人徘徊在湟州边境的崇山峻岭之中，为首之人身着羊毛大袄，背上有弓矢，腰有大刀，手握着一柄修长的蕃枪，此人赫然就是荡骨咩叱。他望着深山露出一抹狞笑，经过两日的搜索，终于让他找到了对方的马脚。
深知兵贵神速的荡骨咩叱，没有任何犹豫就带部队朝刘然的所在之地而去。
在他一旁的蕃人甲士，连忙督促着一干奴隶前行。随着此人的号令，数千名蕃人迈着大步，气势昂扬的出发。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荡骨咩叱看清了山中依稀的人影。
在敌人到来时，刘然就在此等候了。
双方人马各自列开，整齐的站在陡峭的山路上，虽相隔着百丈的距离，刘然和荡骨咩叱都朝对方望了过去。
“就是这支队伍作乱么！”荡骨咩叱仰望着山坳之上的队伍，眼里闪过杀意，只要将其首领斩杀，就可完成任务。这样一来，湟州蕃部动荡的情况就会得到缓解，也能为晋王争取修养的时机。
在远处的山坡之上，刘然脚踩地面上的冻霜，神色颇为镇定，昔日汉高帝刘邦讨伐匈奴，轻敌冒进被困白登留下了耻辱。但没有多少人知晓，刘邦以数千人致使冒顿四十万精骑也无法攻克，堪称是一场强悍的防守战，只不过大多数人皆未关注其中的信息，反而将注意力全转移在了刘邦的“耻辱”之上。
而刘邦能够以数千部队，拒冒顿四十万精骑，除却他所率领的都是精锐之外，天时地利亦有相助。
史记有载，汉军士兵因忍受酷寒，以至手生冻疮，无法紧握武器，实则这对于敌我双方都是一致的。纵使匈奴久居塞外苦寒之地，面对彻骨的天气，依旧是以肉体抗争。
此外，刘邦占据白登山，实则是占据了地利，以居高临下的地势防守。而冒顿的匈奴想要进攻刘邦，便要先跨越布满冰霜的崎岖山道，正因如此，刘邦才能将一场必死之局盘活。
对于这一点，刘然对于刘邦可谓是异常倾佩，为将者，不仅仅要通晓军阵，更要知天时，明地利，借助一切可借的条件，创造胜利的开局。
如今，荡骨咩叱等人的必经之路，俨然布满了冰霜，这是刘然这两日以山泉水浇在山道上的成果。
望着那条山道，荡骨咩叱脸色一沉，以山脚进攻至山中，本就落入了下风，而今这条山道还不止于此，因其布满了冰霜。想要上去，更是多了一分艰难。
“军主，这该如何是好？”原本抓到了敌人的尾巴，蕃人皆士气高涨，不料待他们看见自己等人的道路时，谁都无法保持平稳的心态。
就在此人开口询问时，其余的蕃人也见到了，各自眼珠子乱转，甚对自己人窃窃私语。谁都知道，一条这般的山道，可不只是艰辛可以述说的，这显然是一条不归路，没有人愿意成为替死鬼，更何况蕃人部族之间，可不太平，彼此都有火拼，吞并的行径。
这也导致了，这支看似和谐的追兵，私底下各自布满鬼蜮伎俩。
荡骨咩叱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了山峦上的敌人，冷哼一声，“以为就凭这点伎俩，就可以阻止老子么！”随即，转身下令道：“将前几日的那些俘虏带上来，让他们先冲！”
“遵令！”得到了荡骨咩叱的命令，甲士连忙前去传令。
不多时，三四百名衣裳破烂的俘虏，就被他们赶到了阵前。这些俘虏也深知自己等人要遭受何等的待遇，纷纷面带恐惧，甚有胆怯者两股战战，屎尿其出的场景，这遭到了一干蕃人甲士的厌恶。
“吃了我的粮食，就给老子卖命去！谁不敢前行，死！”荡骨咩叱也看到了这些人的怯懦，凶狠对其咆哮。说罢，就派人拿出弓矢对准了这群曾被刘然等人俘虏的蕃人。
随着，荡骨咩叱的命令，百名甲士，和其余蕃人部族，皆掏出弓矢对准了他们。
望着场中充满杀气的甲士，还有各个蕃人部族，这群俘虏顿时一片恐慌，双脚更是颤颤巍巍，快要站不住了。
但被弓矢对准的他们，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办法，唯有听从荡骨咩叱的号令，惊恐的朝那条山道而去。
在荡骨咩叱等人的逼迫之下，蕃人俘虏沿着山道而去，但上去七八步，就有人踩在湿滑的冰霜上，一个趔趄，发出惊叫声滚了下来，以至身后众人也被其撞翻。
看着丑态百出的蕃人俘虏，蕃人士气无形中被击了一道，荡骨咩叱勃然大怒，厉声道：“射！”
听着荡骨咩叱的命令，蕃人甲士下意识射出一道道箭矢。
刚摔在地上，还未回过神的蕃人俘虏，霎那间惨叫一片，不少人被乱箭射伤，鲜血汩汩流淌。
“都给老子上去，爬也要爬山上，不然就杀了你们！”荡骨咩叱浑厚的怒骂声骤然响彻，被四周空谷荡漾而出极为大声。就连站在上方的刘然，也能够清楚听见声音。
“刘都头，他们发怒了。”站在陡峭的山壁下的吒古宁塔，笑着说道。
其余人也忍不住露出了喜色，本以为这是一场艰难的反击，不料在刘然的安排之下，敌人还未和他们展开厮杀，就出现了被自己人射杀的事。
居高临下的刘然，脸色始终未曾变化，这些东西，仅是第一道关卡而已，想要以此退敌，还差得远呢，尤其是那名适才发出怒吼的人，绝非是个好对付的。
此刻在他四周，仅只有七八百人，另外的一千多人，都被他安插在山脉各个关隘中，他最喜欢的招式，就是突袭，可不想有朝一日，让别人从山后突袭了。
与此同时，山下的蕃人还在努力的前进，只是有着冰霜的阻隔，他们的体力耗费的极快，行走的更为缓慢，不得不每爬行数十步，就得隔一段稍许停顿，歇息一番，但这样的行径，令荡骨咩叱显得极为不耐烦。
“该死的，这宋国狗种，竟如此难办！为何老子以前想不出这招数！”荡骨咩叱气急败坏的大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