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瓜分
昏睡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呼延通和郭宁等人焦急的喊叫声。
终于可以安心睡过去了，抱着这个念头，刘然安然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此时，空中暴雪愈来愈烈，裹挟着劲风。
将此座深山和白茫茫的世界练成一片，就像一个白色旷野的世界一般。
在刘然昏睡之后，郭宁也没有在此刻带走他的念头，而是迅速冲山下嘶吼，让队伍全部上山。
呼延通没有阻止，毕竟之前对方和刘然相谈甚欢，也不会在此时突然发难。
众多士卒随着郭宁的命令，携带物资缓缓上山，行走在风雪之中。
……
当刘然醒来时，已经过了两天时间，实际上在这两天之中，他也曾多次醒来，不过并非是完全清新，而是那种半睡半醒的姿态。
依稀知道自己不是在青山寨，所以哪怕心中松了口气，也没能让他完全沉睡。直至张俊出现在他身前时，刘然才完全从中苏醒。
“勉之……”站在刘然身前的张俊，望着对方那削瘦的身躯，以及苍白的脸庞，也不禁有所热泪盈眶。在今年初，自己这位义弟还是如此的强悍，而今却变得病殃殃的。
“哥哥……”听到张俊的声音，刘然睁开疲惫的双眼，想要从简陋的木板上起来，却被张俊一把拦住。
“勉之，你伤势尚重，无需多礼，赶紧躺下，赶紧躺下！”张俊连忙制止刘然的动作。
躺在简陋的木板上，刘然虚弱的笑了笑：“能看到哥哥，可真好。”
“勉之……”纵使是张俊听到这话，也不禁感到喉咙嘶哑，若是他能够早些赶来，怕是刘然也不会这般了。
似乎看出张俊的神情，刘然虚弱道：“哥哥，来多久了？”
张俊没有回答，反而摇了摇头道：“勉之，下回可莫要这般冲动，以你之能，建功立业是迟早的事。我已听人说，你是如何击杀党项狗贼的，实在是太冒险了，若是一个不慎，怕是你我兄弟再也见不到了。”
“哥哥，你我皆是弓箭手，刀口舔血乃是常事，又怎能不冒险。”刘然笑着摇头说道。
闻言，张俊长叹一口气，对于刘然这位小兄弟，他的确有真心结交的念头，不仅仅是对方的能力，更是仿佛看到自己年少模样，而今听到这句话，这让他略有些惆怅。
随即摇了摇头道：“勉之，常在河边走，难免会湿鞋，为将者，当会自保，若连自保都做不到，谈何以后。”
刘然点了点头，张俊所言不差。
张俊再度看向刘然，对于自己这位小兄弟，就算是他略感钦佩。短短数月，击破数七千蕃人合军，其中还有百名甲士，更是将其首领诛杀，这份战果，要不了多久，便能令他升官，名传湟河之地了。
虽然一开始就能觉察出，刘然绝非简单人物，但没料到会这么早，这份战果，就算是他现在也没能打出来。
“哥哥，不知那些敌寇你可曾碰到？”刘然微微思索，不由朝张俊询问道。
听到这里，张俊忍不住露出笑容，：“你说那些敌军么？在昨日尽数被我斩杀，共有首级二千多。”足足有二千多首级，其中皆是杂羌，而这其中大半带有伤势，但始终还是战功，凭借这战功，张俊有自信再往上爬。
闻言，刘然点了点头，这些首级，的确是一份大功了。
“勉之，陈使臣到了。”看着刘然，张俊忽然吭声。
陈到么？
刘然抬头看向张俊，二人虽未把话说尽，但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陈到身为林摅的人，且又是大使臣，定然要从这份功劳之中分一杯羹。
而这个功劳怎么分配，就是个大问题了。
少了，那是打陈到的脸，多了，那对自己利益有损。
毕竟，出名要趁早，升官也是如此。
这份功劳，就算是他二人也难得一见，君不见张俊十七从军，而今二十七岁，也未曾有这般战果。
刘然微微沉吟。
自去年之后，他也未曾见过陈到，在救援之前，给陈到书信，便是因为对方是湟洲边巡使臣，若是不通知，那对上，就有私自擅权之名，此事可大可小。
在童贯之前，边境之地的统兵官，若是擅自出兵，定然有擅自行动的罪名。
昔日神宗时期的名将种谔，就是因为擅自做主，哪怕在绥州之战以野战击败西夏数万军团这等战功，也被打上擅兴，不禀制，贬官四级。
要知道，绥州之战可是开创了先例，更是让宋军踏上了自从唐末之后，70年也未曾踏足的定难军土地。
所以这才是刘然，为何要给陈到写书信的缘故，哪怕背后有何灌，自己擅自行动，不通知湟洲巡边使臣，依旧会被打上罪名，甚至很有可能被人妒恨。
所以，陈到就是绕不过去的一个人，也是在这战功之中，绕不过的一个分配点。
问题是，该如何瓜分这个战果，几个人之中，辛兴宗哪怕刘然再不喜欢，也得从中瓜分一杯羹，仅仅是因为他是青山寨的寨主而已。
除此之外，陈到，张俊，以及他自己都要从这次战果瓜分其中一杯羹。
刘然深知，独吞这种事，一旦干出来，就是后患无穷。
更何况，他让出的这些利益，也能以另一种手段，在来日收回来，所以并未思考太久，就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哥哥，不知陈使臣在何处？”刘然抬头看向张俊。
张俊心思透彻，看到刘然的神情，就知道对方下定了决心，颔首道：“勉之，你身负重创，暂先歇息一番，此些事，不在于急于一时。”
在张俊看来，瓜分这事这事并不简单，还需要各自思索。况且刘然现在伤势未好，浑身上下都被麻葛包扎，脸色苍白的好似死人一般，要是在这个时候，头脑不清晰，必然会得罪人。
所以，无需急于一时，还是先歇息两天，待归程时，再慢慢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