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事成
河州知州府邸。
刘然安静的坐在一旁,手捧书籍默读,而何灌则埋头处理公文,二者相互做着自己的事。
刘然手里捧着的还是武经总要,而这也是何灌想要让刘然深耕的书籍。
时间缓缓流逝,约莫半个时辰,何灌才停下手中动作,望着刘然依旧沉浸在书籍中,欣慰一笑,随后觉察腰板传来的酸痛,不禁皱了皱眉,露出无奈的神色,年过四旬的他,如今也两鬓斑白,年纪大了,已非二十多岁的时候,只不过坐着办公,就能让他感到腰板酸疼,精神疲惫。
不过,当何灌看向刘然时,却觉得自己颇为幸运,能在这个年纪,找到一个璞玉,以授传承,百年之后,自身所学也不会被废弃。
“勉之,勉之。”
耳畔传来何灌如洪钟的声响,刘然连忙起身拱手道:“弟子在。”
何灌笑了笑道:“此去河州牢城军是否顺利?”
刘然拱手笑道:“尚可。”
“哦?”何灌笑着追问道:“勉之,且说说在河州牢城军,发生了何事。”
说罢,何灌带着刘然来到一处书房,此等早就有仆从煮好茶水等待,这也是何灌历来的习惯,处理公文三个时辰,便要起身歇息一番,喝壶茶水,稍作歇息,以缓心神,这才会继续前去处理公文。
二人入座,何灌亲自为刘然斟茶。
而刘然则述说了在牢城军所经历的事,他知晓这也是自己这师父在考校自己,若是连这都处理不当,那指挥使对他而言,唯有错过。
这也是刘然非要得到裴虎的缘故,除却裴虎自身的武力,让刘然颇为眼热,更是为了完成师父何灌交代的任务。
何灌端起茶杯,以茶盖拨开茶叶,随后轻轻一吹滚烫的茶水,慢慢小酌一口,耳里也在听着刘然的述说。
对于拣选裴虎之事,的确是他在考验刘然。对于自己这名弟子,何灌期待颇高,也知其人手不足,在得知刘然在湟州边境之战,身负重创时,他就在细细勘察能够护卫刘然安危的人选。
在何灌看来,此人必须是武力强悍,性情耿直,也得是卑贱之人,不然刘然一介弓箭手都头也难以折服,经过许久的勘察,裴虎入了他的眼中。此人为好友孤身闯入营内,手刃承义郎,且武艺强悍,为人仗义,并且性情桀骜,是个十足的好手,更能历练刘然的胸怀,以及看出他的手段。
此些事,刘然并不清楚何灌的付出,不然凭他一介知州,也不会去关注一个牢城兵。
当刘然叔汇报完毕后,何灌则感到很是满意,自己这弟子虽年纪轻轻,俨然有名帅之资,为人有谋略,且胸怀宽广,只要好好雕琢,必是一块上好的瑰玉。
“勉之,此事干的不错。”听着刘然的禀报,何灌略微放心,自己这名弟子足够担任指挥使了。
刘然则恭敬道:“此事能成,全赖师父之恩。”
何灌摆了摆手道:“此事的确有为师推动,但你能接下,则是你自身能力,无需谦逊。”
随即话锋一转道:“勉之,你应还有一事,未说吧。”
刘然闻言,微微思索,在他看来自己已是全部说出,为何自己这师父还有此一问?眉宇间微微皱起,而后想到了什么,拱手道:“的确还有一事,不过此事,弟子此前认为无需和师父说。”
何灌笑了笑道:“看来你知道了,不过为何会应下?”
刘然露出自信的神色道:“不过一介承义郎之事罢了,给我时间,不过如此。”
听着刘然锋芒毕露的话,何灌摇头失笑道:“勉之,你可知此话何其狂妄。”
刘然则抬头,露出此前不曾有的一面,意气风发道:“刘然自认为千里驹,此前无人赏识,而今遇见师父这名伯乐,若无此自信,岂不在妄自菲薄了。”
“哈哈哈!”何灌不由畅怀大笑,先前他所认识的刘然,具有不符年纪的沉稳,内敛,以及老练,却也让他觉察无少年人的自信。
而今日的弟子,让他感到了何为少年意气,的确,身为武人需沉稳,但若是失去了武人的自信,少年人的朝气,必将也失去了登峰的极限。
需知他何灌,可是在当今官家面前,以笏板在御榻上画图,指着衣服上的花纹,便敢对着官家述说西北边境敌我形势之人,此举何其自信也。
而今望着刘然意气风发的模样,让他不禁想起自己昔日少年风气,不由更是满意。
年纪大了,总是希望能够看到和自己相似模样的少年,而今何灌便是如此。
“勉之说的好,不过是一介承义郎罢。”何灌抚掌大笑道:“有为师在,何须担忧。”
刘然笑了笑,心中颇为感动,能够遇见何灌这名师父,的确是他的幸事。而何灌此话一出,也代表他无后顾之忧矣。
“勉之,我已昨日修书于湟州知军,不日就到。”说罢,何灌起身来至刘然身前,伸出宽厚手掌抚其肩部,“勉之,勉之,好生勉之。”
刘然则肃然道:“弟子定当勉之。”
话毕,何灌便不再留刘然,毕竟他身为河州知州,近月以来改革榷场,诸事大小可谓公务繁忙。
而刘然也身兼回易事,无太多闲暇时,这几日本就是将公务委托于张介才可脱身,也不知张介完成的如何,镇戎军弓箭手,是否听话。
在刘然要拜别后,何灌则朝仆从吩咐一番,才对刘然道:“勉之,你随他去,为师有些东西赠于你。”
刘然闻言,心中极为感动,先前若无何灌赠送的甲胄,他这条命怕是要葬送在战场上了。
何灌挥手,刘然跟随仆从离去。
穿过知州府衙,一路上众多官吏对刘然也笑面待之,他们都知晓此人虽是弓箭手,却是何灌的亲传弟子。
久在何灌身边的他们,自然知晓何知州是如何待见刘然,平日里没少对人述说自己这名爱徒。
府衙一处库房。
何灌仆从拿着手令,从库房内搬运数套甲胄交至刘然,更有金疮药等疗伤药物。
“此乃何知州吩咐,言都头窘迫,难有资产,故取自身钱财制甲胄,以资都头征战所用。”仆从搬运甲胄后,对着刘然恭谨道。
刘然放眼望去,共有四套甲胄,这四套甲胄皆为漆黑山字纹甲,价值非凡,纵使郑科全身家当,也不过一副罢了。
不禁抱拳道:“刘然在此谢过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