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痛击
在最艰难时，大白高国还得去求援于契丹，才免于宋人兵锋。
这也造就党项部族心中底气愈来愈少，以致虽有侵扰也不过只限于试探，而不敢大规模正面厮杀。
直至藏底河之战，刘延庆野战大败，这才令整个党项士气大振，觉得宋人也不过如此，他们也并非是羸弱可欺的。
其中不少党项部族，在得到嵬名乾顺的命令，心中也不由升起大白高国复兴之念，他们大多虽是以部族为主，但并非如寻常游牧那般，无国家之念。
只因西夏建立之初，便是以部落制，只要嵬名族能够从宋人那咬下一口肉，那他们也能分到一口肉。
奈何这十几年时日，大白高国却屡屡战败，又逢天灾，令诸多部族消亡。
而今，终于在藏底河打出了气势，在这股复仇的诱惑之下，诸多部族豪强出动青壮精锐，直接从古骨龙城发兵。
其中，破丑氏便是其中的豪强之一，本以为近万人马，拥有八百骑的他们，想要攻下一个千人青山寨不过手到擒来，哪能料到氏族中最为武勇的破丑盛，出师不利，直接就折损了，而今更是战的艰难。
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宋军八骑驰聘乱军之中，呼延通更是首当其冲撞入敌阵，身后七人立即紧随而上。
往来驰奔间，呼延通手持铁矛在乱军里挥的虎虎生风，但凡前方有敌骑冲杀而来，他立即举矛劈砍，挑刺。
而破丑氏则无一人能有一合之敌，眨眼间就被其斩于马下。
在其后的裴虎有呼延通冲杀，显得更加自如，他手中长枪早在厮杀间折断，此刻所用的则是断兵铁锏。
其铁锏虽短，却比其舞动长枪要节省气力，敌军跑马厮杀下，也有不少人收起长枪，拿出短兵于其厮杀，这恰好给了裴虎厮杀的环境。
只见他策马而冲，前方正是一名提刀阴面砍来的破丑氏轻骑，裴虎仅是抬锏抵挡，刀锏碰撞间，顿时发出令人酸牙的声响。
那名轻骑未曾预料敌人如此勇猛，只觉得手腕一麻，刀柄都握不住了。
下一刻，裴虎猛然一挥，铁锏立即大力一砸。
只见那党项人光秃秃的前额，刹那间被铁锏狠狠砸中，鲜红的血水混着白花花的脑浆，横飞在战场上，溅落在粗粝的地面。
而破丑氏的轻骑，连闷哼都没闷哼一声，就马背上摔了下去，死了。
铁锏砸死一人，裴虎嘿嘿一笑，虎目环视四周，眼看呼延通冲入敌军大肆砍杀，啐了一口唾沫，便也策马冲入。
后方数人也连连冲杀，刘然更是骑马左右驰射，无一落空，凡是被射中者，皆一声惨叫，或坠马，或被呼延通等人抓住空档砍杀。
仅仅八骑，在战场上打出了犹如百骑之威势。
凛凛寒冬，站于寨墙上的许涛等瞪眼观战的士卒们，无不感到畅快淋漓，血脉喷张，以致纵声嘶吼。
其声传至数里地，直入沙场厮杀的李孝忠等人耳中，这令他们士气大振，纷纷更加勇猛，而破丑氏轻骑则不禁心中大惧，士气陡然降低。
此涨彼消之下，双方情形立即更改，纵使破丑氏人多势众，难免因部众其余人畏首畏足而被影响。
呼延通的武勇毋庸置疑，身先士卒充当尖刀的他，远远比刘然可怕数倍，虽此前便厮杀而负伤，手腕、臂膀皆有挫伤。
他却始终仗着自身武勇，依旧能够数次冲杀敌军最强的点，以硬碰硬。短短时间便三次突阵，杀死了三名骑兵领头队长，二三十名勇猛骑士，在他身后的裴虎等人也极为勇猛，凡是硬碰硬，破丑氏轻骑无一人可挡。
眼前这一战，毫无意义是破丑氏沦为了下风。
这是一场少数以少击众的战役，尤其是还是一场本应驻寨防守的战役。
却在刘然、呼延通等人奋力厮杀之下，破丑氏数百轻骑，根本无法发挥本应拥有的实力。
这令站在寨墙上的一干镇戎军，只觉得难以相信，这是他们能够做的到的事！
尤其是在刘延庆兵败藏底河，湟洲被围困之后，他们心中的胆气早十不存一，在所有青山寨的弓箭手看来，就连刘延庆这等当世名将都大败，那敌人该如何强大？又如何勇猛？他们岂能战胜？
这一切都带来了极大的惊惧心理，让众人怯于厮杀。
然而，当他们俯视着数里外厮杀的两骑时，心中那股惊惧在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豪气，以及与荣共焉的自信。
这让在场所有观看的士卒，情不自禁的挺起胸膛，发出阵阵喝彩声。
重重士气如虹，正在与破丑秉等人厮杀的李孝忠，眼见呼延通等人在另一处突杀，知晓这仅是短时间的，一旦呼延通几人力竭，怕是会被敌军重重围困。
随即立即大吼：“跟我冲，与刘寨主他们汇合！”
身后数骑闻言，顿时齐齐大吼。
随着众骑嘶吼，喧嚣的战场瞬间被这股声响所笼罩，一时间，青山寨骑兵士气节节高攀，每个人都随着李孝忠一同冲杀，欲要突破由破丑秉等人阻拦的包围圈。
在战场后方，簇立于骑军之中的破丑秉，望着往来驰聘的宋军骑兵，脸上一片铁青：“该死！那宋军狗种骑的还是我们的马，就连马鞍都没换！”
他从未想过宋军，竟会有这么一支可怕的骑兵，明明占据人数优势的是他们，但此刻在战场上摧枯拉朽的却是宋军骑兵。
以他的目光，又岂能看不出自家轻骑的军阵，被数次突阵已大乱，就连士气也变得极为低迷，若不他的亲骑纵声嘶吼维持，怕早就乱了。
但他知道，要是再这样厮杀下去，怕是整个破丑氏就要在今天除名了。
而且一旦让宋军骑兵汇合，那一定是一场灾难，绝不能让两军汇合。
想到这里，破丑秉心中一发狠，他怒声大吼：“拦住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过去！”
破丑秉向来与众人同甘苦，得军心，因此哪怕此刻众骑心中动摇，依旧还是一同跟随杀了过去。
随着破丑秉亲身阻拦，李孝忠等人压力随之增大，不过在这数年来厮杀，李孝忠成长的极快，他敏锐的朝敌骑中间看了一眼。
只见那里正有一人，身着漆黑重甲，手持长枪也与凡品不同，显然是党项精密之制，枪刃比寻常长枪更长，更厚重。
他瞬间了然，知晓此骑头领是此人，若是杀退了这人，那这骑兵定生乱！
随即兜转马首，朝身后高吼：“那黑甲的是头领！”
嘶吼声一停，李孝忠便直冲而上，与此同时还有一道锐利的箭矢，竟穿过紊乱战场，直朝破丑秉而去。
前方正在冲杀的破丑秉，心中一突，下意识往前一侧，而后眼眶便是剧痛，赫然是被一枝流矢射爆眼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