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做他一个将军

次日清晨。

寒流卷洗至整个青山，令诸多建筑上布满了霜降，白茫茫的一片，就连地面的泥土，也因霜而变得坚硬了起来，人踏在上面行走，发出沙沙作响的声响。

昨日驻扎在前寨的弓箭手，随着清晨到来，也到了第三次换防。

随着第三次换防，原先的弓箭手活动着被冻僵的双脚，然后望着换防的袍泽，笑哈哈的询问着。

而被询问的袍泽，也与大伙聊侃了几句，才在领头的队长命令下，代替了这些先前的战友。

山下前寨换防，山腰上的营房之内。

刘然坐在一张凳子上，他身上还绑着绷带，站在他面前的则是许涛等人，此刻这些人手脚上蘸着微微殷红的血迹。

“怎么样？有问到什么情报？”刘然打量着许涛等人手脚上的血迹，知晓这是动刑后留下的痕迹。

听到刘然的话，许涛颔首道：“硬骨头有几个，但大多都不是什么硬骨头，几招下去，交代的也就差不多了。”

“哦！”刘然闻言，神色一喜，他想不到许涛竟如此利索，仅一夜之间，竟拷打出情报了，他连忙道：“许指挥且说来听听。”

许涛见刘然脸上的喜悦，也颇为自得，诸西军之中历来互相欺压，大鱼吃小鱼，而他能够在微末崛起，除了一身武艺之外，就是有着比寻常人更灵敏的头脑。

而也是因这聪明的脑袋，在他早年时，没少研究如何令人吃不消的刑法，以他看来所谓的拔指甲，血腥鞭打看着可怖，实则效果不大。

尤其是对待俘虏当中的硬骨头，要是鞭打到一定地步，扛过初期之后，其疼痛就没那么明显了。

而对待这等硬骨头，就得用威吓等手段了，而以黑猪鬃毛扎尿道，就是他研究出的其中一项，虽威力不大，但足以令敌人感到屈辱和恐惧，最后唯有折服。

“如今敌军虽号称三万正军，实则其中数量含有不少虚的，但唯有一人，那就是都统军耶和小狗盛，其麾下共有三千正军，乃是最实的，也是实力最强，皆是古骨龙城的监军。”

刘然听到此话，眼里闪过凝重的神色，三千正兵，昔日湟州城驻扎的军力也不过如此。

此些正兵可不是辅兵那么简单，辅兵大多以瘦弱干柴之人充当，平日里供养正军之用，或为运马草，或为开垦土地。

但正兵，可是经过大规模训练后的士卒，与辅兵不可同日而语。

同样是三千正兵，能追着三万辅兵打。

“不过，按理说耶和小狗盛定不会将三千正兵全部派出，应有千人留下守城。”许涛又皱着眉，补上了一句。

刘然颔首，这的确是这道理，不过最终如何，还是得看敌军都统军是何人，若是对方是胆大之人，就算调全城正兵都有可能。

所以他又追问一句：“这耶和小狗盛为人性情如何？”

许涛闻言，慎重道：“此人很是武勇，据说他曾在一场部族战役里，亲手斩杀其余部族百人，令在场所有人都下跪臣服，号为首领。”

刘然点了点头，这显然是一名百人战，武勇极为厉害。

许涛继续道：“其性情据说以胆大著称，最爱正面强攻，身先士卒。颇为受士卒爱戴。”

正面强攻啊。

刘然一听这话，主角的大脑微微疼痛，这等武勇之人的确可怕，若是在其带起士气，那怕是正面强攻之下，极有可能被其一冲而溃。

许涛又连连说出党项敌军里的情报，这些情报，都是从破丑秉口中得知的。

听到最后时，刘然眼里已被警惕所染，敌军绝对是一支强悍的大军，想要在这等可怕的军队中保下寨子，何其之难。

但正因如此，如果保下寨才能成为大功劳。

想到这里，刘然眼里的警惕又被豪情所变，这几年以来，他所遭遇的绝大多事，都是因为自身过于弱小所至。

如果他能够强大一点，有身份一点，又何须受到诸多挫折？还有诸多耻辱。

如今，虽成了何灌的弟子，但如果想要变得更强，还是得依靠自身硬才行，不然如果只是依靠按班就绪的磨，那怕是金人灭了契丹，他撑死不过是一个都指挥使。

今年一过，就是政和五年了。

刘然可记得在记忆当中，政和五年正是金人大破契丹之时，之后那群从白山黑水间走出来的渔猎，踏着铁蹄驰聘天下，一路烧杀劫掠，无论是地域辽阔的契丹，还是富庶的宋朝，都在其手中化为焦土。

而每每想到这里，刘然便在心中生起一阵豪情壮志，那白云黑水的渔猎，都可横扫天下，那他又为何不行呢？

正所谓大势所趋，必有英雄乘风而上，而今，他刘然刘勉之，就要做这样的英雄！

刘然一拍宽厚的桌子，顿时桌面发出“砰”的一声，令在场数人心中都为之一惊。

刘然环视周遭，只见在场之人皆是青山寨里的实权人物，里面有许涛、梁护、李孝忠、张介、宋炎等人。

而这里面，除却镇戎军之外，大多庆州军的人，都可以用一句心腹不为过。

而这也是他刘然，白手打拼出的指挥。

拍在桌上的刘然，望着众人受惊的神色，笑了笑道：“刚才听许指挥使所言，你们可有胆怯？”

听刘然如此一问，李孝忠立即耿起脖子道：“都是一双手，一个脑袋，他们不怕我李孝忠，我又为何怕他们？”

张介更是利索，径直从腰侧拔出大刀，咧嘴一笑：“老子有刀在手，管他几个鸟。”

李孝忠、张介二人发言，其余人也纷纷张了张嘴，其中梁护性子沉稳，虽未如这二人般直，但也表明了不怕的态度。

见众人都展露不怕，刘然英气的笑了笑，随即整个人便从凳子上起身，直接来到了众人面前。

年近二十，刘然的身材也极为高大，虽不如呼延通、裴虎这般有逼迫的侵略性，却依旧有一股英武之气。

“我以前曾听过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卒，不是个好卒子，我刘然不才，正是那个想要当将军的卒子。”刘然一脸豪情的说道。

随后他双眼瞧向众人，直逼道：“只是不知你们，是愿在浑浑噩噩中度过，还是想在这生死危机，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死了就死了，而只要活下来，就不再受人欺辱，做他一个将军，然后光宗耀祖，回去重修族谱！”

李孝忠和张介互相对视一眼，随即齐齐大声道：“当然是做他一个将军了！”

“说得好，只要这次能活下来，我保证以后让你们每个人都做他一个将军！”刘然很是兴奋，直接大手拍在桌面上。

许涛在一旁看着，见刘然神色隐约显露出一股猛虎的气息，这全然令他感到惊诧，不知为何刘然能够展露此气息？

不过，在他内心当中也忍不住蠢蠢欲动，那句做他一个将军，在许涛这等常年在军中厮杀，从底层混迹上来的人来说，这句话简直是太他娘有道理了。谁他娘的想要一直当个随时抵白刃的小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