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宽慰

“什么！许指挥使战死了？！”梁护望着前来汇报的镇军军，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呼。

他实在难以相信，那名狡诈且有些阴险的许涛，就这么的死了。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将目光投向刘然。

而此刻站于内寨瞭望台处的刘然，双手紧紧握，胸口一阵沉闷。但素来坚韧的性子，使他深深将所有情绪都压住，不再脸色中流露半点负面的神态。

只是虽强行按下去，但那紧握的拳头因太用力，还是使得臂膀伤势牵动裂开，渗出鲜血。

在原本的计划之中，镇戎军本就是他抵挡党项人重要的一环，只因整个青山寨的可战之士太少了。为此，不惜令本就为数不多的庆州军成为马前卒，就是为了让镇戎军放下过往恩怨，真正心甘情愿的携手作战。

而本来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走，镇戎军的血性被激发，许涛也愿意成左膀右臂，心甘情愿镇守党项人。

但许涛的战死，毫无疑问成了最大的变故。

失去了许涛，整个镇戎军都将群龙无首，甚至士气崩溃，再无作战之力。

不过，这一切既发生了，刘然也知晓如何抱怨都无济于事。唯有保持镇定，才能解决烂摊子，以免让本摇摇欲坠的青山寨，再经历一次致命的打击。

恢复镇定的刘然，对着左侧的弓箭手下令道：“让宋炎和李孝忠，以最快的速度过来。”

说罢，刘然将一旁的水囊，递给了那名因狂奔而有些上气不喘下气的镇戎军：“喝口水，慢慢说。”

或是被刘然那冷静的态度所影响，本因许涛之死而心中充满恐惧而一路狂奔的高伍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般，接过水囊吨吨吨灌了半袋水，将一切说了出来。

当听见裴虎身负重伤，刘然心中忧虑，但神色依旧平静继续听着高伍述说。

直至宋炎和李孝忠到来，刘然才对着高伍温和道：“你且到后面歇息，放心，一切都有我。”

说罢，便命人将高伍带走。

而后望着到来的两人，刘然一脸严肃道：“许指挥使战死了。”

听闻此消息，李孝忠和宋炎顿时心中一惊，张口欲要说话，却被刘然伸手阻止了：“我知道，你二人有很多话要说，但已经来不及了。许指挥使战死，镇戎军眼下定心神动摇，西贼来势汹汹，所以你二人带齐麾下弓箭手，与我一同下山支援，和镇戎军换防。”

“不可！”一听刘然要亲自动身，宋炎，李孝忠急忙大声劝阻。

李孝忠更是直接上前，一脸急迫道：“刘指挥使身负重创，岂能再度奔赴前线！”

站在一旁的宋炎，也是说道：“刘指挥使，如今许指挥使牺牲，你绝不能再有丝毫闪失。”

刘然见二人一脸坚决的神情，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如今这个样子又岂能杀敌。”

随后又怕二人不相信，便伸出臂膀想要往上抬，只见只是微微用力，那创口便已绽开，丝丝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

望着二人，刘然上前一步，将宋炎和李孝忠的肩膀搂住，丝毫不在意自己臂膀绽裂传来的痛楚，温和笑道：“况且，有你二人在前，我又有何虑。”

刘然那温和的言语，随着猎猎作响的寒风，传入二人耳中。

令一心想要阻止的宋炎，李孝忠只觉得心中似有一股温暖，驱散了凛冬所有的寒意。

“刘.......”

宋炎，李孝忠欲要开口，被刘然再度打断。

他环视周围一圈，一直紧紧相随的梁护，还有刚刚前来的宋李二人，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此次敌人来势凶猛，所以我也无法保证最终会如何。但我知道，我所能依仗的只有你们。”

“既不知最终会如何，所以别再婆婆妈妈耽误事了，你二人立即带齐弓箭手，即刻出发支援裴虎。”

这下，宋炎与李孝忠二人，也不再说什么，立马转身带齐麾下弓箭手，朝下方支援而去。

在二人离开之后，刘然温和的神情瞬间被严肃所代替，而后吐出一口浊气。

“刘指挥使，那我呢？”姗姗来迟的呼延通，径直闯入瞭望台，魁梧高大的他，宛如一头巨熊般，笼罩在刘然面前，高举双手握拳，一脸急切道：“让我也去吧。”

闻言，刘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侧头眺望山脚下方。那里有一顶巨大的华盖帐篷，即使相隔百丈，也能清清楚楚看到在那帐篷上，树立着一杆白色旗帜。

刘然推开呼延通高大的身躯，对其凝重道：“通，我说过现在还不是你出手的时候，等需要你时，我自会告知你。”

“可是.....”呼延通还想再说。数日以来，一直看着身边的弓箭手不断战死，身为武勇最强的他，却一直被约束无法出手，这令他心中分外憋屈。却又不得不听令，只因这是刘指挥下的命令。

眼下他再也无法忍耐，只想拿起铁矛冲入敌人之中，与其狠狠厮杀，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然而刘然厉声道：“听我的，不要急！”

刘然的声音并不洪亮，与呼延通的嗓音相比，更是相差巨大，但与先前的温和截然相反。恍惚间，让呼延通这犹如鬼神般武勇的人，也不禁稍稍往后挪，他知道刘指挥使是真的发怒了，再也不敢吭声了。

呼延通被自己厉声喝斥退后的行径，刘然看在眼中，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叹了一口气，刘然拉着呼延通指着山脚下正色道：“通，我们这次面对危机极大，但凡有丝毫差错，都会落入全寨惨死的下场。所以你是我们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此刻你就出手，那等真正的敌人冲上来，将无人能够阻拦。唯有你，唯有你才能对抗那名党项主将！”

说完，刘然便将目光投向呼延通：“你明白了么？呼延通！”

而呼延通心中一阵挣扎，他明白指挥使说的是对的。但眼睁睁看着刘然和其余庆州军袍泽在前线厮杀，而自己坐视不理，实在是太过煎熬。

见呼延通不答，刘然叹了口气道：“如若你真想出手，我也不再逼迫你，但你真的想好了么？”

刘然的话，仿佛如同一柄铁锤般，狠狠敲击在呼延通心中，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阵挣扎过后，犹如熊虎般的呼延通，最终闭上了双眼，咬牙点了点头。

劝通了呼延通，刘然拍了拍对方粗壮的臂膀：“通，你放心在你出手之前，我们会坚持住的，而后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随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