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规矩

第二十四章 规矩

求子观音庙在城郊,是特封的皇家寺庙,来往都是贵人。

而且这庙很灵。

据说,慧皇贵妃怀太子时,就曾来这庙里参拜过。

而太子出生当日,天降祥瑞,天边出现五彩祥云,彼时岭南旱灾三年,滴雨未落,却在那一天,天降大雨,救了万民与水火。

先帝龙颜大悦,亲自赐名容煊,册封皇太子,给了封地和府邸,朝野震动。

三位王爷求他收回成命,都被一一驳回。

可惜,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谁能想到,这天降的荣宠,反而成了容煊的催命符。

如今他不过二十岁,却已然忍辱负重,步步杀机,片刻不得闲。

而曲昭儿也有些试探的意味:“褚妹妹,你觉得殿下如何?”

“皇子妃,我同殿下也尚未见过几面,不好评说。”

她自始至终都称呼曲昭儿为皇子妃,很是恭顺。

曲昭儿看不透她的心思,可她这般听话,也让她放心不少,叹了口气,道:“慧皇贵妃一直都想再给府里塞人,以后人多了,少不得要生事,你可要耐住性子。”

褚泱乖巧点头。

心想着,就容煊这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府里能有几个女眷?

怕不是都要被喂了毒蛊。

曲昭儿零零碎碎的又说了一些,褚泱就安静听着,时不时给一两句答复,最后只落下一句:“自当为五皇子妃尽心。”

“听说,慧皇贵妃想要把首辅的女儿也送进府中,她啊,想要给殿下多一些助力。”

这其中道理,曲昭儿不是不懂,可是世间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褚泱听她说着,不着痕迹的抿嘴笑了笑:“皇子妃不必为这样的小事费神,想要让府里不进新人,很好办。”

曲昭儿瞧着她:“褚妹妹,你有法子?”

褚泱道:“我不通宵朝堂大事,可大约也知道皇帝忌讳结党营私,皇贵妃娘娘送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这事会给殿下带来麻烦。”

曲昭儿眼睛都亮了一下。

容煊这会正是不被皇帝待见的时候,要是因为有人用这事参了他一本,这岂不是惹祸?

当然,这并不算是多么高深的计谋,曲昭儿也不觉得褚泱聪明,她不过就是刚好想到了而已。

“这确实是个巧思,这簪子是我姑母送的,送与你戴上。”曲昭儿从头顶取下金簪,戴在了褚泱头上。

褚泱道了句谢。

她其实并不在意容煊有多少妾室,也不在意曲昭儿对皇贵妃劝谏的结果如何,她只要曲昭儿按着她给的路走。

越发接近观音庙时,也更加的热闹了。

到了庙前,绿树掩映下,依旧难掩其庙宇辉煌和奢华。

庙前的空地上已经搭起了台子,台前更是乌压压的挤满了人,愣是将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种情况怕是挤不进去。

曲昭儿皱了皱眉,对于庙里的盛况也是始料未及,遂派人去打听。

不少马车都被堵住了,已经有些怨声载道。

孙嬷嬷很快返回,禀告道:“半月前下了场暴雨,盛京城郊外很多地方的房屋都被冲垮了,眼下朝廷这边赈灾款一直没下来,首辅夫人牵了个头,邀请了城里大户人家的女眷,来此募捐。”

堂堂盛京,天子脚下,大半个月过去,赈灾款竟然还没下来,简直荒谬。

曲昭儿问:“如何募捐?”

孙嬷嬷道:“现场展示字画,如有人相中,可用银钱买走,卖字画所得,皆用于赈灾,给灾民施粥建屋。”

褚泱看向曲昭儿:“皇子妃没有收到请帖吗?”

定国公府,也是有百年底蕴的世家。

而且皇后如今还坐镇中宫,曲昭儿又是皇子妃,虽说不如太子妃那般光鲜亮丽,可依旧是皇亲国戚。

孙嬷嬷急忙说:“可能是最近府中事情太多了,所以慕容夫人才没有发帖子过来的,也正常。”

褚泱撩起轿帘往外看了一眼,却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

她目光冷了冷。

曲昭儿沉声道:“下去看看。”

曲昭儿也是盛京有名的才女,这等募捐赚名声的事,她势必要参加的。

褚泱不想下去的。

曲昭儿却对她招了招手:“走吧。”

她便只能跟在曲昭儿身后。

来募捐的人很多,有盛京世家的各位小姐,有褚家褚夫人,褚云蘅和褚墨存也都在。

就连半身不遂,只靠着褚泱的药吊着一口气的翟曜也都在凑热闹。

褚泱微微攥紧了手。

褚墨存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过来,可是抬起的脚又慢慢收了回去。

褚夫人轻嗤:“这晦气东西。”

褚云蘅在一旁低着头,并不说话。

短短几天不见,她看着消瘦了几分,在一众争奇斗艳中,只有她穿着素色的衣衫,未施粉黛,看上去楚楚可怜。

褚泱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褚泱,回来这么几日,怎么不见你来拜见我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给你定的规矩?”

说话的是监察御史的三儿子,尉迟云澈。

他在看到褚泱时愣了一会,似有些惊讶。

盛京美人不少,他见过的更是数不胜数,可当年的小脏包,突然干干净净的出现在他面前,还真是让他意外。

而他的身旁跟着一群狐朋狗友,闻言也都是笑眯眯的看着褚泱。

眼中的神情并不尊敬。

褚泱想挖了他们的眼睛。

陶苏跟在褚泱后面,看了这些人一眼,好像有些眼熟?

她在褚泱的小画册上,看到过这几个人。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寓意。

曲昭儿黛眉轻蹙:“尉迟云澈,她现在是五皇子的人,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五皇子的人又如何?还不只是一个妾,很高贵吗?”

翟曜在一旁听到尉迟云澈这话,差点吓死。

尉迟云澈转了转手中的扇子,语调危险:“褚泱,不跪下行礼吗?规矩忘了?”

还有一些人在附和着,他们的嘲笑声不断落入褚泱耳中。

被囚禁的那一年里,褚泱在这些人的面前活的像条狗,只要他们在,她就不能站着。

她的腿甚至差点被敲断。

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现在想起来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