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质问
第三十一章 质问
话音落，春风乍起，月色斑驳着桃花瓣铺陈一地。
歌舞都停了，空气短暂的凝滞着。
褚玉箫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颇为别扭，又莫名怪异。
“就算我在场，褚大公子，那又说明什么呢？”
褚大公子？
褚泱以前总是软糯糯的叫着他大哥。
而褚泱最怕他冷脸，但也很依赖他。
褚玉箫神色冰冷，语调沉闷：“五皇子妃会去酒楼是因为她的侍女设计带她去的，翟曜筋脉尽断，是因为被推下楼前就已经被人打成重伤，砸死的侍女是算好了时间和位置，她死后，她的家里人也被人送出定国公府，换来一条生路。”
“我问讯了相关人员，在此之前的几天，确实有人在打听翟曜的喜好，他的酒里，也有轻微毒药残留，我还问过守城将领，这段时间进入盛京城的人中，只有你和他们有仇。”
他的语气渐渐凌厉：“翟曜在自己府中莫名消失，再一次出现是在五皇子的府邸中，经过一夜，他重新回到翟家，再之后，第二天早上，他配合你来褚家把云蘅逼到了尼姑庵。”
“褚泱，到现在，你敢说你的出现是巧合？”
他字字珠玑，逻辑分明，说的也丝毫不差。
褚泱听着，神情突然有些恍惚。
大理寺少卿，玉面判官，从小就是断案的一把好手，五岁就敢上官府断案，还冤民清白。
褚泱小时候在私塾里被人污蔑毁了考卷，褚玉箫亲自替她出头，还她清白。
他那时会很认真的蹲在她面前，摸着她的发顶，他整个人如同暖阳下轻轻拂过的微风，他很温柔的将她揽在臂弯。
对于只有五六岁的褚泱来说，将近十六岁的褚玉箫是高大伟岸的。
他温柔又坚定的在她耳边说：“大哥会永远保护泱泱，永远不会让别人污蔑泱泱。”
可是，褚云蘅回来后，他的眼好像被蒙蔽了，他不会在为她撑腰。
褚夫人寿辰那日，宴会中旬，褚云蘅落了水，所有的人都急坏了，褚云蘅委屈的看着褚泱说：“姐姐，我没有想要抢你的娘亲，你别，别杀我好不好？”
褚夫人厌恶的看着她，非要让她给个交代，更是动了家法，把她的后背打的血肉模糊，非要让她说一句我错了。
可是没有人关心她也跟着一起落了水，她冷的要命，浑身哆嗦。
褚泱本能的看向褚玉箫求救。
她跪到他面前，被血染红的双手拽着他洁白的裙摆，哭着求着：“大哥，求求你查一查好不好？求求你还泱泱一个清白，不是泱泱推的，泱泱没有错……”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没错，这些人却逼着她认错。
褚玉箫明明说过不让别人污蔑她。
可是他也成了那个刽子手。
他把自己的誓言踩在脚底下。
明明很轻易就能得到的真相，他却视而不见。
可现在，他调查的这般清楚，连翟曜的酒里有毒都知道。
还知道曲昭儿的侍女和某些人有交易。
更是知道是容煊的人带走了翟曜。
他什么都知道。
往事像是锋利的刀刃，褚泱心里泛起一丝隐秘的痛。
所以以前她被冤枉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褚玉箫不是调查不明白，只是因为对象是褚云蘅，所以他选择相信罢了。
褚泱思绪回笼，微微一笑：“谁主张，谁举证，褚大公子在大理寺办案也是靠着巧舌如簧的一张嘴吗？”
褚玉箫脸色阴沉下来。
风起，风止。
空气里落针可闻。
众人看着褚泱的脸色也逐渐变了味。
褚寻拍案而起，拿着手中的酒杯就朝着褚泱恶狠狠的砸过去：“褚泱，你竟然敢这么针对云蘅，云蘅到底怎么招惹你了！”
褚泱侧身躲开了酒杯。
褚云蘅已经听愣了，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滚滚而落。
“姐姐，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怎么可以暗地里用这些手段……”
褚云蘅这话完全火上浇油。
褚墨存唇瓣动了动：“泱泱，你这次做的确实过分了，你给云蘅道个歉，哥哥们就原谅你好不好？”
“原谅？”
“我需要你们原谅我吗？整得好像我很稀罕似的。”
褚泱淡淡的瞥了一眼褚墨存，觉得他可笑至极。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褚玉箫身上：“褚大公子，证据呢，你拿出来，我就认。”
褚玉箫紧绷着唇：“这一切如此显而易见，你还不认！”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空口白牙污蔑我？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妹妹，却如此编排污蔑我，对我尚且如此，在大理寺里，褚大人办案是不是也是上下嘴皮子一动，就随便给你定罪。”
她语调清冷，面上是得体的微笑，眼底却仿若一汪深潭，不见丝毫波澜。
褚玉箫看到她此时的眼神才知道刚刚哪里不对劲。
褚泱，已经不是以前的褚泱了。
褚玉箫眉头微皱。
就见褚泱轻勾唇角：“我想问问，褚大人觉得，褚云蘅外出私会外男，是对？褚云蘅怕暴露和裴长嬴的私情，把人推下楼是对？褚云蘅找我替嫁，让我入虎穴是对？”
“褚大人断案明显存了私心，都不调查明白，怎么敢质问我？”
褚玉箫答不上来。
褚泱道：“翟曜为人高调，本身就仇家无数，你怎么不去调查他为何被人打伤？五皇子妃侍女的父母在定国公府被人摧残虐待，其胞弟更是断了一条腿，她用自己的命救自己的家人出牢笼，又有什么不可以？”
“至于五皇子……”
“他想做的事，我又如何管得？褚大人没有胆量去质问五皇子，却来质问我？”
褚泱撩起眼皮看着褚玉箫越发阴沉的脸色，轻蔑一笑：“都说褚大公子，为亡者伸冤，给活人真相，现在看来，不过尔尔。”
褚玉箫猛的拍了下桌子，手边的酒都撒了。
“褚大公子怎么不说话，是没查，还是查了不敢说？”
褚泱幽幽的抿了口茶。
褚玉箫不可能有证据，因为她压根没动手。
他就是抽丝剥茧的查到底，也查不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