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正邪暗战三重天

    寒风裹着冰碴撞进营帐,楚吞岳的瞳孔死死锁在密信上晕染的血字。

    当指尖触到父亲特有的顿挫笔锋,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那是三天前楚怀瑾染血的披风上,同样刺鼻的腥甜。他踉跄着扶住案几,打翻的朱砂罐在舆图上泼出狰狞的红,恰与密信中“圈套”二字重叠。

    “将军!朔方关的狼烟...”亲卫的禀报戛然而止。

    楚吞岳已如离弦之箭踹开营帐,立柱轰然倒塌的巨响中,他望着漫天狂舞的沙尘,仿佛看见朔方关城墙上父亲染血的银枪。

    “全军即刻拔营!目标朔方关!”龙吟剑出鞘的清鸣震碎悬在帐前的冰凌,他转头对传令兵嘶吼:“告诉林立,西南防线半步不退!违令者,斩!”

    夜色吞没玄甲军扬起的尘烟时,陆承钧府邸的密室正渗出诡异的幽光。

    青铜油灯将黑袍人的影子投在舆图上,扭曲的轮廓如同盘踞的巨蟒。“楚吞岳果然上钩了。”黑袍人枯瘦的手指划过极北三城,黑纱下传来蛇信吐息般的嘶笑,“当朔方关的箭雨染红冰河,我们埋在天元城的‘地火雷’,也该苏醒了。”

    陈明杰攥紧狼头扳指,掌心青筋暴起:“可楚怀瑾在西南还有五万玄甲军...”话音未落,黑袍人突然甩出半块玉佩。莹白的玉面流转着冷光,凤凰纹栩栩如生,唯有尾羽处缺了关键翎羽——那正是女帝从不示人的贴身信物,此刻却在黑袍人手中泛着幽冷的光。

    陈明杰垂眸掩去眼底闪过的算计。世人皆知他是陆承钧最得意的门生,因精研兵法被调去辅佐西南大将军陆玄舟。此次听闻京城危机,他主动请缨,率领三万精兵星夜驰援。却无人知晓,这看似忠心护主的举动,不过是多年前黑袍人埋下的暗棋——自他拜入陆承钧门下起,每一步升迁、每一次调令,皆是棋盘上精心谋划的落子。

    “楚吞岳的九环阵,本就是我借力打力准备留给女帝的棺椁。”黑袍人低笑着将玉佩抛向空中,玉佩坠地的脆响惊得墙角毒蛛四散奔逃,“等楚吞岳在朔方关疲于奔命,南疆巫蛊教的‘血蚕大阵’,会让楚怀瑾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密室深处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混着两人的狞笑,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

    朔方关的城墙上,莫战霄的长枪早已卷刃,枪缨被血凝成硬块。

    他望着远处扬起的滚滚烟尘,突然咳出大口黑血,腥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绝望。

    身旁仅剩的百余名士兵将染血的玄甲拼在一起,组成最后一道人墙,盔甲碰撞的铿锵声,是他们最后的誓言。

    “告诉楚将军...”他抓住传令兵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说道,“就算战至最后一人,朔方关的旗杆也不会倒下!”

    话音未落,新一轮箭雨呼啸而至,一名士兵扑上来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温热的鲜血溅在他脸上,与他自己的血混在一起。

    西南青石峡内血雾翻涌,楚怀瑾挥枪劈开扑来的蛊虫,黑紫色毒血溅上战甲。正欲下令点火之际,一道白影突然自云雾中踏空而来,玄色锦带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

    “苏先生?!”楚怀瑾瞳孔骤缩,长枪横挡在胸前。

    只见苏墟尘抬手虚按,腰间玉笛泛起微光:“七日前夜观星象,荧惑守心直指西南,便知将军有血光之灾。”

    他屈指弹出机关盒,盒盖弹开时磷粉绘制的破蛊图光芒大盛,“本不愿妄涉因果,但见巫蛊肆虐,百姓流离,又念将军忠肝义胆,这才破戒而来。”

    话音未落,苏墟尘指尖轻抚玉笛,清越笛音化作实质气浪,震得峡谷岩壁簌簌落石:“血蚕遇火则狂,需以正气阵图为引!我以琴音牵制蛊群,将军速按图布下‘天罡正气阵’!”

    楚怀瑾接住机关盒的瞬间,瞥见图角熟悉的批注笔迹,那是苏墟尘教导楚吞岳时独有的运笔风格,心中轰然一震。

    待玄甲军迅速列阵,楚怀瑾猛地将书卷塞进胸甲,望着漫山遍野蠕动的血蚕蛊,那些蛊虫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如同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长枪猛地刺入地面,楚吞岳振臂高呼:“将士们!点燃硫磺火把,让这些妖邪见识一下,什么是大乾玄甲军的怒火!”

    山风呼啸中,他的怒吼与战鼓声响彻云霄,惊得巫蛊教祭坛上的骷髅旗猎猎作响,仿佛在畏惧这股即将爆发的力量。

    当第一簇硫磺火焰腾起时,苏墟尘的笛音恰好攀升至最高潮,蛊群在正气与火光的双重压制下,终于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啸,如黑色潮水般退去。

    硫磺火焰与正气光柱交织成网,血蚕蛊在高温与罡风中发出凄厉嘶鸣,化作漫天腥臭黑灰。楚怀瑾转身欲谢,却见苏墟尘已足尖点在燃烧的祭坛顶,玄色锦带被山风卷成墨色残影。

    “护好西南,替我看好吞岳!”清越嗓音混着玉笛余韵消散在夜空,苏墟尘的身影眨眼间没入云雾,只留下崖边凌乱的罡气痕迹。副将望着那道转瞬即逝的白衣,喃喃道:“十年前苏先生便已半步入圣,如今这踏雪无痕的轻功……”

    楚怀瑾握紧手中残留着龙脑香的破蛊图,忽觉指尖微烫。图角歪斜的批注与二十年前楚吞岳启蒙时的习字如出一辙,

    恍惚间忆起那人总说“忠字头上一片天”。若不是苏墟尘自楚吞岳幼时便以忠义之道相授,以这位大宗师的绝世武功,只需略施手段,这大乾朝堂,恐怕早已是另一番光景。

    朔方关的箭雨与西南的蛊雾在夜色中交织成死亡之网,大乾的土地正发出痛苦的**。

    另一边,楚吞岳独坐营帐,凝视着摇曳的烛火,忽觉这跳动的火苗恰似王朝飘摇的命运,明明灭灭,随时可能熄灭。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九九连环计中计》残破的书页,"第三环·心理博弈"几个字被血渍晕染,烛火映在"反间计"三字上明明灭灭,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又像是敌人无声的嘲笑。

    帐外寒风如刀,卷着砂砾拍打着牛皮帐篷,发出凄厉的呜咽。楚吞岳突然抓起染血的虎符,狠狠掷向铺满沙盘的舆图。

    当啷一声,虎符划过青石峡、朔方关、京城三处标记,暗红的轨迹在烛光下蜿蜒如蛇,竟连成一个诡异的三角——恰似敌人精心编织的致命陷阱,每一个角都对准大乾的要害。

    "来人!传林立副将!"楚吞岳猛地扯下披风,龙吟剑鞘重重砸在标注着"北斗七星阵"的羊皮图上,震得案上的朱砂笔都跳了起来,墨汁洒在舆图上,宛如新添的血迹。

    他的眼中闪过寒芒:"命你带三百死士,持此兵符假意驰援朔方关。若林苍梧开城,便用'上屋抽梯计'截断吊桥;若遇阻拦,即刻祭出'反间计'——就说莫战霄已携密函面见女帝,指认林苍梧通敌!"

    说罢,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决心都凝聚在这道命令之中。

    军令如铁,帐外顿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楚吞岳望着沙盘上暗红的三角,手按在龙吟剑上缓缓摩挲。

    剑鞘冰凉的触感让他逐渐冷静下来——这场生死博弈,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敌人设下的连环局。而他,必须成为破局之人。

    营帐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林立离去时踏碎的冰碴还在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楚吞岳的靴底碾过满地舆图残片,目光突然被案头《九九连环计中计》的烫金封皮所吸引。

    泛黄的书页间夹着恩师苏墟尘批注的字条,墨迹在烛火下微微发亮,那句“破局之要,在于辨虚实”突然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伸手想要翻开书页,却在指尖触到“反间篇”折角的刹那,一阵阴寒的穿堂风卷灭了烛火。

    黑暗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帐幔。龙吟剑出鞘的寒光瞬间照亮整个营帐,剑尖距离来人咽喉仅剩半寸时,熟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响起:“将军,是我!”

    借着月光,楚吞岳看见那人后背插着三支断箭,染血的衣甲下不断渗出黑紫色毒水——正是莫战霄的亲卫。

    亲卫几乎是撞进营帐,膝盖重重砸在满地狼藉的舆图上。他颤抖着递出竹筒,喉间发出气若游丝的嘶鸣:“莫将军...守着朔方关最后一道城门...有人伪造他的手令,调走了精锐...”

    话音未落,亲卫瞳孔骤然涣散,身体向前倾倒,暗红血痕顺着竹筒滴落在羊皮舆图的朔方关标记上,蜿蜒成扭曲的符号,宛如一道未写完的血书。

    与此同时,西南边陲的青石峡内,莫战霄浑身浴血,盔甲缝隙间渗出的血珠混着巫蛊教诡异的毒雾,在月光下泛着幽紫。

    长枪挑飞最后一名巫蛊教教徒时,枪尖的倒钩勾落对方腰间的血蚕囊,无数蠕动的蛊虫如同黑色潮水漫过焦土。

    他望着满地扭动的邪物,突然想起《九九连环计中计》“第五环·资源整合”中的“废物利用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取敌军旗帜!”莫战霄挥刀割下南疆巫蛊教的骷髅旗,布料上的腐血滴在掌心,烫得他眉头一皱,“将这些邪物浸满桐油,待风向一转……”

    话音未落,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跌撞而来,怀中密信还在往下滴着黑水:“将军!杨烽大人押运的粮草车底,藏着北境的狼头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