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九幽残魂
凌烬与白璃以身化道修补三界裂隙,神魂永困时空轮回。
无名碑拔地而起,碑上无字唯留剑痕,成为众生心中的丰碑。
山村孤儿石头拾得烬天剑碎片,剑光微闪的刹那,凌烬残魂跨越时空低语:
“此剑……交予你了。”
与此同时,磐石城祈天坛废墟中,九幽残魂正借混沌镜碎片吞噬信仰之力。
当金乌卫的焚世神炎轰向无名碑,石头无意识挥动剑锷——
碑上剑痕骤然亮起,灰蒙蒙的剑气湮灭太阳真火。
晨光如同融化的金液,艰难地穿透笼罩三界七日七夜的混沌阴霾,将第一缕带着暖意的光柱投在镇界山外那片新生的土地上。光柱刺破残留的尘埃幕布,照亮了龟裂的焦土,照亮了顽强钻出地面的点点嫩芽,也照亮了那座拔地而起、高达九百九十九丈的灰白巨碑。
无名碑。
碑身是天地初开般的混沌灰白,粗糙的纹理如同连绵山脉的褶皱,沉默地承载着万载沧桑。碑顶平滑如镜,倒映着天穹上尚未完全愈合的、如同巨大蜈蚣般扭曲的空间疤痕。而碑身正中,那道纵贯天地的巨大剑痕,在初生的阳光下,边缘被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芒。深邃,凌厉,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和撕裂混沌的狂放。剑痕末端,靠近碑基的地方,一点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混沌光点静静悬浮,仿佛剑意永恒的余烬,又像是通往未知的门户。
没有歌功颂德的铭文,没有英雄名讳的镌刻。唯此一剑,无声诉说着焚尽万古山海只为一线黎明的决绝,诉说着化魂为雨泽被苍生的无边温柔,诉说着穿透生死、永恒不灭的守护。
劫后余生的生灵,无论身处何方,只要仰望这片曾被归墟撕裂的天空,心灵深处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这座无名巨碑的巍峨身影,感受到那道剑痕中传来的磅礴意志——山河为名,众生为碑。
碑下,巨大的深坑边缘,焦黑的土地还残留着昨夜焚世金炎轰击的灼热气息和地脉爆发的能量余波。村民们——那些被陆离从金乌卫焚世之炎下救出的幸存者——在短暂的狂喜和敬畏之后,更深的茫然与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缠上了心头。
“磐石城…新城主是谁?为什么非要杀守山人?毁石碑?”脸上带着刀疤的张铁蹲在重新燃起的篝火旁,用一根焦黑的木棍无意识地拨弄着火堆,声音沙哑,充满了对未知报复的恐惧。白日里金乌卫统领那声“奉磐石新城主令”的冰冷宣告,如同毒刺扎在每个人心里。
抱着熟睡孩子的张寡妇瑟缩了一下,将孩子搂得更紧,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以前还跟着骂守山人是灾星…把他赶出村…他…他会不会…”
“住口!”一声苍老却异常坚定的低喝打断了她。老祭酒佝偻着背,从安置陆离的简陋庇护所门口转过身,布满皱纹的脸上是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他浑浊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惶不安的脸,最终落在远处那座沉默的巨碑上。“石头砌的圣坛会崩塌,木头雕的神像会腐朽!唯有心里认准的道,信守的义,守护的念,才是烧不毁、打不烂的真东西!”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庇护所内昏迷不醒的陆离,又指向无名碑上那道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剑痕。“守山人手里的剑锷,他身后的碑,刻着的就是这道!天道非枷锁,人心即永恒!怕?怕有什么用!守山人用命护住了我们,护住了这碑!我们若连替他守一会儿的胆子都没有,还配活着吗?”
老祭酒的话像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汉子们握紧了拳头,眼中恐惧虽未散尽,却被另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压下去了一些。张寡妇搂紧孩子,低下头,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受惊的兔子,从庇护所后面堆放杂物的阴影里飞快地溜了出来,怀里似乎紧紧抱着什么东西,低着头,避开篝火旁所有人的视线,飞快地朝着远离人群、靠近无名碑山脚的方向跑去。
是石头。
这孩子约莫七八岁,一身破烂的麻布衣几乎遮不住瘦骨嶙峋的身体,脸上沾满泥灰和泪痕,唯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却写满了不安和一种做错了事般的惊恐。昨夜混乱中,他被挤到了靠近无名碑的地方,陆离昏迷时,右手滑落,那柄仅存的暗金剑锷就掉在他脚边的焦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