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银蓝逆鳞
那冰冷的金属,顶端黯淡却流转着神秘光晕的银蓝鳞片,像是有魔力般吸引了他。趁着无人注意,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用脏兮兮的小手捡起了它。指尖触碰的刹那,一股奇异的冰冷顺着指尖蔓延,紧接着,鳞片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搏动了一下,很轻,却像直接敲在他的心脏上。
他吓坏了,以为是偷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一整夜都缩在杂物堆后面,又冷又怕,直到天光微亮,才鼓足勇气想找个地方把这“烫手山芋”扔掉。
他跑到山脚一块半人高的风化岩石后面,这里背风,也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石头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大口喘着气,心还在怦怦乱跳。他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紧攥着的东西拿出来。
暗金色的剑锷,入手沉重冰凉,边缘带着岁月和战斗留下的磨损痕迹。顶端镶嵌的那片鳞片,形状奇异,像是一弯凝固的月牙,呈现出深邃的银蓝色,即使蒙着尘土,依旧在初升的阳光下流转着内敛而神秘的光晕。鳞片中心,一点比针尖还小的炽白光芒,极其微弱地、缓慢地搏动着,如同沉睡生灵的心跳。
石头看着它,小脸上满是困惑和一丝残留的惊恐。昨晚碰到它时脑海里炸开的星空幻影,那两个并肩而立、一个冰冷一个温柔的身影,让他既害怕又莫名地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
“你…你到底是什么啊?”石头伸出脏兮兮的手指,犹豫着,再次轻轻碰了碰那片银蓝的逆鳞。
嗡……
就在指尖触碰的瞬间!
逆鳞内部那点炽白的心焰,骤然间明亮了数倍!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震动顺着指尖传递到石头全身!与此同时,他小小的身躯猛地一僵,仿佛瞬间被剥离了周围的时空,置身于一片绝对寂静、只有星光流淌的浩瀚宇宙!
眼前不再是山石草木,而是无垠的黑暗虚空。两道身影,就在这片星河的背景中,静静地悬立。
左边一人,身量极高,挺拔如支撑天地的孤峰。残破的星辰袍服在虚空中无声拂动,黑发披散,面容冷峻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雕刻而成,棱角分明,不带一丝暖意。唯有一双眼睛,赤红如熔岩,穿透无尽时空的阻隔,平静地凝视着他。那目光深邃、冰冷,仿佛能洞穿灵魂最深处的一切秘密。他手中,握着一柄断裂的暗金古剑,剑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剑锋黯淡无光,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芒余韵。
右边一人,身影纤细曼妙,仿佛凝聚了星河的精华。银蓝色的长发如同最纯净的瀑布,在虚空中柔顺地流淌,散发着朦胧的光晕。她的面容笼罩在柔和的光影里,看不真切,唯有一双清澈如最深邃海渊的眼眸,清晰地映照出来。那眼神里没有冰冷,只有一种穿透了万载岁月、沉淀了所有牺牲与守护的——无边温柔。她的身形有些虚幻,仿佛随时会融入这片永恒的星光之中。
两道身影,一者如万载玄冰,锋锐孤绝;一者似星河柔波,温润坚韧。截然不同的气质,此刻并肩而立,却构成了一种奇异的、撼动天地的和谐,仿佛支撑宇宙运转的两极。
一个声音,直接在石头的灵魂深处响起。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石质摩擦般的沉重感,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穿越万古的疲惫与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正是那赤瞳玄冰般的男子所发:
“此剑……”
声音微微一顿,仿佛承载着难以想象的重量。
“交予你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星海幻象剧烈震动!两道身影瞬间变得模糊、透明,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画!那柄断裂的暗金古剑的虚影却猛地清晰了一瞬,剑尖直指石头的心口!
“啊!”石头吓得猛地缩回手,小小的身体剧烈一颤,整个人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跌回现实。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着手中那柄再次恢复沉寂的剑锷,顶端的银蓝逆鳞内,那点炽白心焰似乎比刚才明亮、活跃了一丝,微弱却清晰地搏动着。
刚才…是真的?还是被吓傻了做的梦?
石头呆呆地看着剑锷,又抬头望向不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无名巨碑。碑身上那道纵贯天地的巨大剑痕,在晨光下沉默矗立,剑痕末端的混沌光点,仿佛与剑锷逆鳞深处的心焰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石头心头。害怕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托付了的茫然。他不再想着扔掉它了。他犹豫了一下,用破烂的衣角使劲擦了擦剑锷上的泥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塞进了自己怀里,紧紧贴着单薄衣服下瘦弱的胸膛。那冰冷的金属硌得他生疼,逆鳞中心那点搏动的温热却透过皮肤传来,奇异地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