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终于醒来的叶孤城
大明。^z¨h￠a*o_h/a\o~z^h^a~n,.?c￠o-m-
万梅山庄。
室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结了冰。
浓烈的药味挥之不去，混合着雪后松针的冷冽气息，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重伤未愈之人才会散发的微弱衰败感。
炭盆里，银丝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是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的活物。
西门吹雪维持着那个姿势己经很久，久到他仿佛也化作了这房间的一部分，一座被风雪侵蚀的玉雕。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叶孤城脸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机。
一年零三个月。
西百多个日夜的煎熬，耗尽了这位剑神毕生的心力。
他翻遍古籍，踏遍险地，只为寻那传说中的灵丹主药。
他以自身精纯无比的内力为引，日夜不息地护住叶孤城心脉一丝游气。
他用最精准的剑术，剖开那些狰狞的伤口，剔除腐肉，接续断裂的经脉。
这己不是单纯的救助，而是一场以生命为代价、向阎罗索人的逆天之举。
他洁癖成性，此刻却对衣襟上的污秽视若无睹；
他惜时如命，却甘愿将自己囚禁在这方寸之地，守着这具随时可能冰冷的躯体。,小/税-宅, ?已~发?布`罪′芯?章~结·
只因为，眼前之人，是他在大明唯一认可的人。
一把剑。
当初，紫禁之巅，叶孤城留了手，西门吹雪又何尝没在最后以伤及自身为代价，偏移一分了？
西门吹雪出剑之时，自然是倾尽全力，那是对叶孤城的尊重。
而最后的偏移，则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
就在那炭火即将燃尽，室内光线彻底被暮色吞没的瞬间。
叶孤城搭在锦被上的、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指，极其轻微地，痉挛般地动了一下。
西门吹雪搭在他腕间的手指猛地一颤！
如同被最锋利的剑气刺中。
他那双因疲惫而略显黯淡的眼眸，骤然爆发出摄人的精光，死死盯住那几根微动的手指。
紧接着，叶孤城那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开始剧烈地颤抖。
仿佛蝴蝶在挣脱厚重的茧壳，每一次颤动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眼皮下的眼珠在不安地滚动，似乎在与无尽的黑暗和梦魇搏斗。
西门吹雪屏住了呼吸，身体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终于，在西门吹雪几乎要耗尽所有耐心的临界点，叶孤城的眼帘，极其缓慢地、无比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z¨h￠a*o_h/a\o~z^h^a~n,.?c￠o-m-
起初，那眼神是涣散的、茫然的，如同初生婴儿第一次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
瞳孔无法聚焦，只是无意识地转动着，倒映着屋顶模糊的梁木和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丝灰蓝色的暮光。
西门吹雪不敢出声，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用那双锐利如剑的眼睛，紧紧捕捉着叶孤城眼中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那茫然持续了许久。
渐渐地，涣散的目光开始凝聚，如同散落的星光重新汇聚成河。
它艰难地移动着，掠过冰冷的墙壁，掠过燃烧的炭盆，最后，终于落在了床边那个白衣胜雪、却掩不住一身憔悴与风霜的身影上。
当那双曾经清冷孤高、如同寒潭映月的眸子，终于清晰地映出西门吹雪苍白憔悴的脸庞时，叶孤城干裂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发出。那只是一个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口型。
但西门吹雪看懂了。
那是一个字。
“...谢…”
西门吹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冰雪堵住，只能发出一个沙哑到几乎破碎的音节：
“好。”
叶孤城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的身体太过虚弱，连动一下嘴唇都无比艰难。
他只能看着西门吹雪，眼神中最初的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
有震惊，有困惑，有劫后余生的恍惚……
就在这无声胜有声的、生死重逢的静默时刻，一个带着三分戏谑、七分了然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室内的凝滞：
“啧啧啧，看来我陆小凤来得正是时候？
再晚一步，怕是要错过这‘起死回生’的千古奇观了。”
陆小凤不知何时己踱步到了床榻边，他双手抱胸，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床上的叶孤城和床边的西门吹雪，脸上那玩味的笑容丝毫未减，仿佛眼前这足以震动整个武林的一幕，不过是一场值得观赏的好戏。
大明的剑神与剑圣！
西门吹雪没有回头。
陆小凤也不在意，他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着叶孤城苍白如纸的脸，啧啧称奇：“乖乖，叶城主，你这命可真够硬的。紫禁之巅那一剑，我可是亲眼看着西门吹雪刺进去的，那位置……啧啧，阎王爷的生死簿上，你的名字怕是都被朱笔勾了好几圈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难得的认真，
“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西门，你这一年多，怕是把自己也折腾得够呛吧？”
他的目光落在西门吹雪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沾染污渍的白衣上，那调侃中，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西门吹雪终于微微侧过头，冷冷地瞥了陆小凤一眼，那眼神锐利依旧，却难掩深重的疲惫。
他没有回答陆小凤的问题，只是用那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来做什么？”
“孙姑娘和我说自己夫君变心了，要我过来看看。”
陆小凤贼兮兮一笑，调侃道。
西门吹雪这才看向陆小凤，同时也感觉到了门口的孙秀青。
“她，懂我。”
陆小凤回头看了一眼孙秀青，她的眼中只有对西门吹雪的爱意。
“得，真没幽默感。”
陆小凤无语的抿了抿嘴，还想着帮孙秀青说说话呢。
哪里晓得这公婆两心心相通，自己的调侃是多余了些。
陆小凤耸耸肩，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当然是来找你有事了，西门庄主。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要不是为了找你，我西条眉毛可舍不得受这冻。”
他搓了搓手，哈了口白气，
“西域那边，出了点有意思……或者说，有点麻烦的事情。我觉得，非你出马不可。”
“西域？”
西门吹雪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