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大结局(一)
她又气又急,面容扭曲地大喊:“吴巡!吴巡你回来!”
吴巡当然不会回去。
她又怒骂:“秦玉容!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她还分不清秦玉容和程念影呢。
只一味的骂。
骂到力竭终于迎来行刑,她实在太害怕了,怕得哭了出来。
她只能紧紧闭上眼,可闭上眼又想起了昭宁公主死时震惊、畏惧的眼神。
原来死亡……那么痛啊!
她有些后悔了……不,万分的后悔了!
就在木荷行刑这日,漠黑国的听说新君将要登基,派来的使臣入了京。
四方馆的便主持了围猎活动来相迎。
围猎场上,程念影带着小董大杀四方,彻底镇住了这帮臣子。
听着漠黑国使臣满口的溢美之词,程念影也并未觉得有多开心。
待结束后,她还是往郡王府去看傅翊。
大臣们恭送着储君离开,都禁不住感叹:“储君竟是喜怒不形于色啊。”
比上一任太子,实在强了不止半点。
若非女子,她实在是再标准不过的,书中所写的最理想的储君了。
傅翊还没有醒。
程念影到郡王府上的时候,傅瑞明正在认认真真为兄长更换衣袍,换完出来,也是顶着一对红眼珠。
吴巡强颜欢笑:“不会等到储君孩子都诞下了,主子才醒来吧?那可太便宜主子了,睡一觉醒来便做爹了!”
这厢话音落下,那厢傅瑞明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程念影的肚子,好像生怕多看一眼都给孩子惊着了似的。
他闷声道:“今日我送堂嫂回宫。”
程念影已有了自已的人,但郡王府上的仍不放心,每日进出,不是吴巡便是傅瑞明等傅翊的心腹来护送。
也好在还有这样一桩事做,好似支柱,才不至叫人在这漫长的等待中陷入绝望。
佟御医早已用尽了法子,眼下连见都不敢见程念影。
一日又一日,连吴三夫妻都习惯了傍上储君的御京生活。
终于是到了登基大典这日。
程念影早早起身,还是先去见了傅翊。
她靠在床边轻声道:“明明你出了这样大的力气,耗尽了心血,但你却看不见我走上最后一级台阶。”
吴巡在旁边听得差点“哇”一声哭出来。
吉时耽误不得。
程念影和傅翊说了两句话便走了。
这些日子以来,握有权力的实感越发强烈,登基大典反而显得平淡无奇,甚至有些孤独。
程念影一步一步走上去,这回坐在了最高处的主位。
众臣拜倒在她的脚下,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王心甘情愿跪倒在女儿面前,也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笑容。
待到典礼结束。
梁王等人都知晓不能叫程念影太过劳累,忙要送人去歇息。
“我还要去一趟郡王府。”程念影道。
典礼前才去过,眼下又要去?梁王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程念影有孕比起寻常女子其实已经算得上轻松了很多,她不吐,不厌食,虽易疲倦,但歇一歇起来便恢复极快。
没准儿就是每天去瞧瞧傅翊,得了点劲儿呢。
梁王哪敢拦着?
只是今日有不长眼的,新帝的宝辇才走出去不久,便有人在后面唤:“陛下,陛下!”
程念影乍一听,还不大听得习惯,她一手扶住宝辇的扶手,侧身扭头,微微弯腰,示意旁人不要阻拦。
那人走至跟前,微微仰脸,正对上她一张含春粉面,顿时又有些局促地退了半步。
“外臣慕容仪拜见陛下。”
这名字乍一听似女子名,程念影盯着他瞧了瞧,想起了他是谁。
漠黑国现任国君的幺子,此次是他率使团入京。
在围猎场上,他也很有些本事,只是输给了小董。既然输给了小董,当时程念影都没多看他一眼。
慕容仪依旧抬着头,接着道:“那日入京,漠黑国已为陛下献上登基贺礼。但外臣还想为陛下再献一份礼。”
他说着将怀中抱着的不起眼的黑匣子打开来。
引得望月几人目露警惕。
这慕容仪也毫无所觉,只顾着将里头的东西捧出来,不知道对方已经在等着他一旦有异动就把他头都给打掉了。
“陛下请看,这是今岁采捕的珠子,与往年所贡不同。”
程念影一下想了起来,她刚到郡王府的时候,傅翊带他去库房里瞧过一枚东珠,说是老皇帝为他大婚赏给他的。那就是漠黑国上贡的。
“此为玄珠。”
那珠子不及鸡蛋大,通体是黑的,表面有流光,与东珠大不一样。
慕容仪往前迈了两步:“只得此一颗,当佩在陛下裙间,方才不枉费它生在世上这一遭。”
程念影急着去见傅翊,一手接过来:“嗯,你有心了。”
说罢便让人立即抬着宝辇走了。
吴巡跟在后头越想越不对劲。
这人无端追出来,怎么还单独要送贺礼给陛下?
不对!
吴巡瞪大眼,他方才是不是脸红了?他是不是不敢直视圣颜?
吴巡登时气得牙痒痒,极想将那珠子给扔了。
奈何直到进了郡王府门,程念影在前头走得快,吴巡在后面两眼发黑地直追,一边追一边喊:“陛下小心!陛下慢些!”
两步就进了傅翊的卧房门。
程念影将那珠子随手一放,便倚在了傅翊身旁。
“傅翊……”
她开了口,突然又默住了。
这些日子,她一开始只是来抓着傅翊的胳膊,抱着他的腰睡觉。
后头便开始对傅翊说每日里她做了什么,发生了哪些事,不管傅翊听不听得见。
但今日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在那里呆了会儿,只迸出来一句:“我很想你。”
他没有醒,也听不见。
程念影弯腰扯住他的耳朵,抵在他耳边说:“我很想你。”
“……”
四周仍是静寂的。
程念影没有哭,她说:“我回去歇息了。”
她摸了摸肚皮,今日还是有些累的,摸起来有一点紧紧的。
她来时走得快,出去时走得慢吞吞的。
走到门口,正好有人来回话,朝她躬身一拜,结结巴巴道:“江慎远的遗物,他的住所,他家人的住所,还有少虡楼的废墟都找过了……”
那人说:“没有找到陛下要找的那支簪子。”
“哦。”程念影嘴角向下一撇,没别的表情。
回到皇宫。
既已登基,自然又不住福宁殿了。
她迈进新的宫殿,将脑袋埋在被子里,一下子流了许多许多眼泪。
怎么簪子也找不到呢?
怎么找不到呢?
她默默咬住唇,又自已摸了摸脉,没事,胎象还稳稳的。
然后才擦起眼泪。
这厢,吴巡进门来。
“骨碌碌——”
什么东西让他一脚给踢飞撞上床脚了。
吴巡惊了一跳,忙低头去看,正是那颗“玄珠”。
他登时有种做贼心虚之感。
他是想扔掉那东西,但那毕竟是外臣上贡给陛下的,岂有他做主的道理?
他连忙过去捡起来,准备擦擦放好,明日呈给陛下。
结果一捡起来,发现底下给踢漏了,一摸湿了一手。
吴巡更心虚,手忙脚乱地去捂,一滩绿绿的粘稠的液体从他指缝滑落,滴在主子的床沿。
吴巡更是想当场把自已敲死得了。
这是什么?
有没有毒?
他一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一边用衣衫去擦液体,一边大喊:“去,去请佟御医!”
下人听他语气慌乱,个个都吓住了,连滚带爬地去找了佟御医。
佟御医面色凝重,先给自已喂了颗保心丸。
照顾长眠不醒的病人,都有一个规律……有时没变化是好事。突然有了大变化,便是身体扛不住了。
佟御医压着胸口,推门而入。
见吴巡直愣愣地杵在那里,心底不由咯噔一响,哑声问:“怎、怎么?”
吴巡直愣得跟块木头似的,僵硬地挪开身躯。
而后露出了后面坐直起来的,睁开双眼的傅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