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拜见师祖!
天师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惊慌失措的弟子,抬手示意他们先稳住情绪。
“莫要慌张,且细细说来,到底是何人?”
老道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赶忙语速飞快地将之前在方夫人那里的遭遇讲了一遍。
小道士也趁机补充两句。
“天师,那女子绝非寻常妖怪!她此番追到云龙山,恐怕是想搅乱我派安宁!”
天师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龙虎山结界严密,若真是寻常“妖怪”,怎可能轻易进入?
“你们确定看清楚了?莫要错怪了好人。”
“千真万确!”
小道士抢着说道,“我们之前见过面!她妖气浓得吓人……”
一想起那一串亮到刺眼的珠子,小道士冷汗都吓出来了,说话的尾音也跟着哆嗦。
天师垂眸望着案头袅袅升腾的沉香,枯瘦如竹节的手指轻叩檀木几案,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老道士还欲说些什么,却被这声音震得舌根发麻,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且退下。”
天师终于开口,声如古寺铜钟,清越中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
“去请那位姑娘来客堂一叙。”??
小道士睁大眼睛,忍不住开口,“天师!这妖怪……”??
“休得多言。”
天师抬手止住他的话,拂尘轻挥,一道金光闪过。
小道士只觉后颈一凉,不由自主地倒退三步。
“龙虎山结界未动分毫,若她真有恶意,岂会容你二人回来报信?”??
老道士张了张嘴,最终只能苦着脸退下。
他重新回了主殿,看着乔青璃清冷的身影,喉结上下滚动了半晌,才憋出一句。
“天、天师有请……”??
乔青璃微微颔首,莲步轻移,跟着老道士穿过九曲回廊。
每走一步,廊下的铜铃便轻轻晃动,却惊不起她半点波澜。
待她踏入客堂,只见天师盘坐在云纹软垫上,手中白玉拂尘轻轻摇晃,仿佛已在此等候许久。??
“请坐。”
天师抬手虚引,一旁的蒲团自动浮起,稳稳落在乔青璃身侧。
乔青璃道了声谢,从容落座,薄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身上,更添几分出尘气质。??
天师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看似随意地打量着乔青璃。
“小友这一身气息,倒是让贫道有些好奇……”
他指尖摩挲着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既有妖物之灵,又有道法之韵,不知师承何处?”??
乔青璃端坐在蒲团之上,周身萦绕着淡然自若的气息。
闻言只是轻抬眼帘,声音清冷如碎玉。
“天师过奖,我乃太真观第八代弟子,师从玄真道人。”
话音落地的刹那,老天师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坠落在地。
茶汤泼洒在云纹软垫上晕开深色痕迹。
他双眼陡然睁大,整个人仿佛被定住般僵在原地。
“玄真道人……”老天师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满是不可置信。
未等乔青璃回应,他已“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白发垂落几乎触及地面。
“不肖徒孙玄清,拜见师祖!“”
乔青璃袖中灵力微收,稳稳托住欲行大礼的老天师,清冷眉眼间难得泛起一丝涟漪。
玄清天师颤巍巍抬起头,双眼中隐约可见泪光。
“我等后人穷尽百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守在门外的老道士此刻早已没了先前的倨傲,白胡子随着颤抖的下巴不住晃动,望眼欲穿地瞧着屋内。
乔青璃转头望向他,目光扫过其腰间缠着的九道金丝符咒。
那是太真观高阶弟子才能修习的术法。
她心中微动,原来这些年门派虽隐于尘世,却仍有人默默传承修习道法。
“天师过誉。”乔青璃将老天师扶起,神情淡然自若。
“师父临终前常说,只要道心不灭便是本真。”
乔青璃的目光掠过客堂墙上斑驳的《太真观山河图》残卷,又落在玄清天师结印时沉稳流转的灵力光晕上。
老道士局促地垂手而立,腰间金丝符咒在烛火下泛着微光,那是唯有修为突破高等阶级才能绘制的符箓。
她终于确信,即便历经数百年风雨,门派仍在传承。
————
此时的云龙山另一头,织画正像只灵巧的猫儿般穿梭在曲折回廊间。
她贴着斑驳的红墙,躲过巡逻的道士,目光在一座座飞檐斗拱间逡巡。
江屹被楼蔺宸带着去盯主殿动静,此刻只剩她独自攥着手机,屏幕上舒羽发来的定位闪烁。
聂锦松闭关的“松云阁”,就在前方三百米处。
绕过最后一道月洞门,满园松涛裹挟着药香扑面而来。
织画屏住呼吸,望着朱漆匾额下紧闭的雕花木门,心脏几乎要撞出胸口。
织画将手机揣进兜里,冰凉的掌心在裙摆上反复擦拭。
风撞在朱漆门上,门环叩击声像极了她剧烈的心跳。
指尖触到门把的瞬间,三日前小姨临终前的呢喃突然在耳畔炸响。
“去找你父亲……他会保护你……”
雕花木门在吱呀声中裂开缝隙,药香混在风里扑面而来。
光从窗棂漏进来,在青砖上切割出惨白的网格。
聂锦松背对着门坐在轮椅上,玄色道袍空荡荡地垂落,本该是膝盖的位置垂着两条毫无生气的裤管,随着轮椅的摇晃轻轻拍打扶手
“……”
织画曾无数次在脑海里勾勒父亲的模样。
尤其是在来之前,她得知了自己父亲有着那样光辉灿烂的身份。
可她却从未想过会见到这般场景。
轮椅突然发出刺耳的转动声,聂锦松转过头的刹那,织画猛地屏住呼吸。
聂锦松的面容苍白如纸,颧骨高高凸起,那双本该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在看到织画的那一瞬,似乎有亮光划过。
“你……”他开口出声,却沙哑得厉害。
曾经刻在脑海深处的脸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聂锦松不由得恍惚。
聂锦松颤抖的手指死死攥住轮椅扶手,骨节泛白。
织画那张与亡妻七分相似的面容撞入眼帘,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天。
可很快他就从中脱离出来,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并非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