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吴小梅死了,自杀。\第,一¢墈.书,旺¢ \耕¢新-嶵/全*”

赵明义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清晰地传到了祝岁喜耳朵里,“她去了肖俊他们临时决定的抢救医院,捅死林易和周子行后自杀了。”

祝岁喜心里忽然划过一抹刺痛,第一次在赵明义跟前有些失态,声音几乎有些尖锐地问:“她怎么会自杀呢,我来的路上她还给我打电话,说要跟我见一面,还要请我吃饭的,她怎么会自杀?”

近乎质问的话说完,答案就已经在她脑海中氤氲而生了。

吴小梅给她打那个电话,或许是最后想听听她的声音跟她告个别,但最主要的目的,是让她放松警惕。

她心里惦记着那顿饭,就不会多分个心去操心吴小梅在干什么了。

看她的表情秦时愿就意识到出了事,他快步走过去,手掌落在祝岁喜肩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祝岁喜再抬眼的时候,眼眶里满是热气,她声音闷闷的:“吴小梅死了。”

“死了?”秦时愿也诧异,“怎么回事?”

“她去了省厅那些人去的医院……”

祝岁喜空荡荡的,悲伤一点一滴晕染开来,“她早就打定主意了,她在路上还给我打了电话,问我关于周子行和林易的处理办法,她这么问,就是想让我放松警惕。^w\a.n\o¨p+e~n¨.?c-o!m!”

秦时愿已经明白过来:“周子行和林易也死了?”

“嗯。”祝岁喜深吸一口气,很快又冷静下来,“都是一刀致命,吴小梅是自杀的,事情不对劲,咱们得赶快回去,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问周教授。”

秦时愿转身就想跟她一起进去,但祝岁喜压了压他的胳膊:“我自己去。”

秦时愿眉心轻皱,但还是说:“好,那我去换件轻便的衣服。”

祝岁喜进了书房,告诉周宴邦局里有事他们可能要提前离开,周宴邦表示非常理解。

祝岁喜紧接着说:“但是周教授,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您。”

周宴邦一脸慈祥:“你说。”

“沈良才这个人您认识吗?”

“沈良才?”周宴邦茫然,仔细想了想:“没听过这个人呐。”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祝岁喜抿了抿嘴,“您知道我的身份吗?”

周宴邦目光一暗,他看向祝岁喜,神情里没有了对一个小辈的慈爱,而是深深的审视和观察,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身上的肃重和岁月沉淀的沉稳消散了,刚才的和蔼重新在他眼里浮现上来:“你想问的,是你在警局的身份,还是抛开这些,你在我这里的身份?”

“跟暗河计划有关的身份。·9*5·t`x?t...c\o!m*”祝岁喜说。

“知道。”周宴邦干脆地给了她答案。

“是赵局告诉您的,还是……”

“哎?”周宴邦抬手打断小姑娘的话,“小岁喜啊,说好最后一个问题,你问了,我答了,你怎么还不算数呢?”

祝岁喜对上他的眼神,见他朝她笑着。

她也笑了一下:“明白,今天跟您这一面我收获很大,不但因为您是秦时愿的老师,更因为您和我阿妈之间的关系,按着我阿妈的身份,我得叫您一声爷爷,往后,我和祝予安都会替她多来看您。”

周宴邦心里头慰贴,但看着这么好的孩子,又难免有点心酸,最后还是说道:“岁喜啊,人活在这世上,有些事的确是要弄个清清楚楚才能走得下去,可但凡是灰尘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要学着糊里糊涂一点,糊涂点儿,人活着就不会那么累。”

“那您是哪一种?”祝岁喜先是应了,又说,“糊里糊涂,还是清清楚楚?”

周宴邦一笑,用纸巾擦了擦刚吸了墨水的新钢笔,拿过一张信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随即递给祝岁喜。

周宴邦的字是非常好看的行楷,祝岁喜低头一看,他写的是:有时糊涂,有时清醒,一生清明。

“周教授,我明白了。”她郑而重之地将那张纸叠起来放进兜里,“等时间宽裕,我再来看您。”

“好。”周宴邦又恢复了那个慈爱的长辈模样,他满意地摩挲着钢笔的笔身,“这支笔,我非常喜欢。”

祝岁喜和秦时愿离开,周宴邦站在窗口看着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背影,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还会面临着什么。

“苦啊,苦啊……”他转身往书房走,发出自言自语的感叹,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惆怅滋味。

祝岁喜和秦时愿上了车,秦时愿开车,祝岁喜在副驾驶。

“咱们现在是先去警局还是……”

“去医院。”祝岁喜系好安全带,她心情有点乱,脑袋后仰靠着椅背:“赵局已经派人去接她的尸体了,我想先去医院看看。”

“好。”秦时愿发动车子往世安医院去,过了一会儿又说,“也怪我粗心,案子水落石出,医生也说她这两天身体状况有所好转,可以多出去转转,况且秦颂也在医院,我就……”

“不是你的错。”祝岁喜摇了摇头,“我早该发现的,上次她跟林易见面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做好今天的准备了,只是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里来……”

她讨厌了口气,忽地又说了一句:“可这又何尝不是解脱呢,她活在这世上,已经没什么念想了,对不对?”

她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只要有人附和,那个一生饱受苦难的女人走到今日这个结局就是一种解脱。

如果活着备受折磨,那就了却心事,了无牵挂的离开这个遍地都是苦难的人世,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对她而言,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刻都是苦难。”秦时愿说,“我相信活着就有希望,但是岁喜,我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活在世上是看不到希望的。”

“是啊,有些人活着是看不到希望的。”祝岁喜重复着这句话,她没再说下去,这个话题就默契地在他们两人之间结束了。

可想起来还是会有些遗憾,到底遗憾什么呢,祝岁喜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当那个女人充满恳切和乞求的目光看着她我,希望她能给她一个公道的时候,她握着她细细的手腕答应她的时候,她是希望真相能让这个女人后半辈子好好活下去的。